第8章 迷踪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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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迷踪失路
　　二人耳听着身后连声巨响，哪敢怠慢，脚不点地，狂奔逃命。
　　不知道跑了多久，二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
　　眼前又是一片七扭八歪的树木。一片片的断枝残叶，残泥乱土。
　　身后的巨龙嘶吼隐隐传来，眼前却又出现了似曾相识的画面。
　　二人面面相觑，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燕南颤抖着一步步向前挪去，恐惧地看了一眼他曾经背靠过的大石头，然后从无数折断的树木留下的空隙向前望去：
　　树林的尽头是一个水潭，水潭边一片狼籍，潭边翻滚留下的痕迹是那么的熟悉。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语。
　　过了半晌，燕东开口道：“这……这是撞上鬼了吗？怎么前头有龙潭，后面也有？”
　　燕南思索了片刻，突然道：“也许是两个长得很像的水潭。”
　　燕东颤抖着摇头道：“不，不……你看那水潭对面的树木，也是刚刚折断的。”
　　燕南极目远眺：水潭对面果然也是一片狼籍。自己有心去看个究竟，但想起那潭中恶龙，却一步都不敢前行。”
　　燕东六神无主，喃喃地道：“有鬼，有鬼……”
　　燕南也是心烦意乱。他从小受哥哥照拂，平日里并无主见，连读书识字也是哥哥一手主张请人教授。
　　燕南好吃懒做，瘦小枯干，却甚少受人欺负，自然也全是靠了兄长之力。
　　燕东在他心中就如同一棵参天大树，燕南这半生背靠大树，无风无雨，无灾无难。即使是刚才被叛军追杀之时，也是燕东力主为家人引开追兵，燕南追随，才爆发了平生第一次生死之战。
　　如今大树枝叶散乱，根基不稳。狂风暴雨，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拍到了燕南的脸上，拍得他喘不过气来。
　　平日里燕南万事都仰仗哥哥，如今燕东不知所措，自己又该仰仗谁呢？
　　燕南紧闭双目，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又长长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林中怒斥燕盛之后的心中所思，又浮上了他的脑海。
　　我不是废物，我是个有用的人。
　　阿花，父母，兄嫂，小豪，族长……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在他心头掠过。
　　为了这血海深仇，我也要和哥哥一起活下去！
　　思及此处，燕南仰天长啸，声震天际，仿佛能裂石穿云。
　　正在喃喃自语的燕东被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燕南。
　　三个道士正在旁观梦呓中的燕东燕南二人，突然燕南一声长啸，三人也是一惊。那道姑更是收摄不住心神，被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道姑一惊之后，心下羞愧，正待出言喝骂。老道士回头瞪了她一眼，脸若冰霜。道姑心下恐惧，大气也不敢出，垂手侍立。
　　青年道士脸露喜色，对老道士道：“恭喜师父，这二人反应似与之前数人都有不同。度世之术取得突破，就在今日。”
　　老道士点了点头，眼中也浮出了一丝喜色，瞬也不瞬地望着仍在梦中的燕东燕南二人。
　　燕南长啸过后，睁开双眼，对燕东道：“阿兄莫要一蹶不振，你我如今身负神力，行动敏捷。这巨龙虽然恐怖，你我也是今非昔比，未必就找不到脱身之法。”
　　燕东喃喃地道：“话虽如此，可这巨龙……这巨龙实在太过恐怖，咱们……”
　　燕南打断他道：“巨龙虽然恐怖，你我如今的身体又何尝不是？虽然不知道这神力从何而来，但它就像这巨龙一样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言方至此，忽然间仿佛有一颗流星坠入燕南的脑海。燕南想要看清它，追上它，却依旧模模糊糊，不得要领，只能看着它迅速沉入自己混沌的意识之海。
　　燕南潜心思索，一时间不由得发起呆来。
　　燕东半晌听不到燕南讲话，心下奇怪，泪眼模糊地望向燕南。
　　他见到弟弟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前方，不由顺着他目光看去，却是毫无异常。眼前所见，不过是刚才的一片狼藉罢了。
　　燕东心下着急，呼道：“阿弟，你怎么了？”
　　燕南恍过神来，答道：“没什么。刚才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想清楚。”
　　燕东见到弟弟无恙，也是放下心来。刚才的恐慌焦虑，也被对弟弟的关怀之情冲淡了大半。
　　燕南收摄心神，道：“如今之计，还是要找到脱身之路。刚才我们前后两个方向都碰到了龙潭，十分危险。这些树木高耸入云，以我们现在的身手，应该能轻松攀上。我查看左边，阿兄查看右边，看看是否能从树木之上看到一条出路。切切要小心谨慎，高声呼应，万万不可分散。”
　　燕东连连点头。兄弟二人骤逢巨变，家破人亡，如今自然是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二人各自找了一棵参天大树，手足并用攀爬而上。在树顶极目远眺，却只看见一片昏昏沉沉的天空，枝繁叶茂的树冠。不知是什么时辰，更不辨东西南北。
　　天空很低，仿佛一片阴暗，包裹着这片树林。燕南只感到心中郁闷，有些透不过气来。
　　二人都是一无所获，下得树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难掩心中恐惧。
　　喘息了半晌，燕南开口道：“事已至此，只能冒险一试了。阿兄选择一个方向，你我兄弟一同走出这密林便是。”
　　燕东心神恍惚，全无主见，默然不语。一条七尺七的汉子，也似乎被这连番奇变吓破了胆。
　　燕南心里叹了口气，把防身的木枝递到燕东手中，自己也捡起了木枝，选择了左边的方向走去。
　　燕东一言不发，迈着麻木的步子跟着燕南。
　　二人一路前行，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眼前再次渐渐开阔了起来。
　　燕南燕东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没有看到一丝欣喜，只有恐惧。
　　他们的步伐也更加沉重，仿佛带着镣铐的奴隶，明知前途无光，却仍要负重前行。
　　龙潭，断树，残枝，败叶，再次出现在二人眼前。
　　燕东心存侥幸，喃喃地道：“也许巨龙睡了……”
　　水声，龙吟再度响起，燕东燕南魂飞魄散。燕南扭头就跑，跑出几步，却发现燕东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用来防身的木枝也从他手中落下。
　　燕南情急之下，回身一把拽过燕东，飞奔逃命。
　　高大魁梧的哥哥在不足七尺的燕南手中却轻如无物。燕南也无暇他想，拉着燕东发足狂奔。
　　燕东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兄弟二人再次拼命逃回了刚才的安全之处。
　　巨龙的吼声依然震天动地。
　　四周的空气仍旧令人窒息。。
　　燕南看向燕东，在他的脸上只看到了绝望，他的眼神甚至有些空洞。
　　我的表情大概也是这样吧，燕南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