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完蛋了

　　“什么情况？”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出现在前方，卫海忙闪到路边树丛之中，不想被人发现，这岛上的人对这绿镜湖颇有些迷信，要不自己也不用晚上来打水了。
　　这两人不是一伙，正在交手。
　　就着月光，卫海总算看清了这二人，其中一人正是上次遇到的邵静竹，依旧是一身白衣，手持长剑，在树林间闪转腾挪好不灵活。
　　另一人一身黑衣，身材魁梧，看不清样貌，应该是个男子，手无寸铁，不断躲避着邵静竹的攻击。
　　“你莫要欺人太甚，不然我可不客气了！”那男子被逼得急了，寻了一个空当怒喝道。
　　“哼！你是何人，竟敢窥探城主府，还不束手就擒！”邵静竹手上长剑舞动，剑芒刺目。
　　这小丫头原来这么厉害，卫海慢慢地把扁担拿在手中，多少能带来些许安全感，虽然在这两人看来，可能也没啥区别。
　　那黑衣人挥掌拍开了邵静竹的长剑，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合手含起了口决。
　　邵静竹并没有乘机攻击，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人。
　　一只浑身火焰的巨狼在男子身后凭空出现，男子伸手一指，那火狼猛奔向邵静竹，逼得邵静竹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异变徒生！黑衣人身后的枯树忽然如活过来一般，粗大的树枝挥动，黑衣人躲闪不及，惨叫一声，直被扫飞！
　　那火狼没了控制，也化作火焰慢慢消散。
　　卫海终于相信邵静竹的话，这些树确有可能是这岛上修士所化，不然怎么会主动攻击那男子。
　　那黑衣人被扫出去丈许，狼狈不堪，眼见邵静竹的长剑刺来，再不敢使用法术，转身就跑。
　　卫海这下可吓坏了，因为这黑衣人正向他的藏身之处跑来。
　　眼见这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连这人眼中的凶光都能看到，卫海再躲不下去，举起扁担，闭上眼睛狠狠向下挥去……
　　那黑衣人哪会被卫海抽中，轻巧躲开，顺势给了卫海肚子一脚，这是卫海今天第二次飞起来了……
　　不过卫海这一下也缓了黑衣人的步伐，再次被邵静竹的剑光缠住。
　　好半天，卫海才缓过来，还好这黑衣人仓促间没法出全力，不然这次估计要报废了。
　　这黑衣人修为要高于邵静竹，尽管手无寸铁，也不敢再用法术，依旧能从容化解邵静竹的攻势。
　　邵静竹身法十分灵活，一时拿不下这人也不急躁，出招意图也很明显，就是不让他出这片树林。
　　两人缠斗不休，正堵住了卫海归路，眼下自己也暴露了，该如何是好。
　　两个木桶一立一躺就在卫海不远处，卫海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立着的木桶里还装满了湖水，卫海抓起木桶，瞅准机会，朝那黑衣人泼去。
　　这湖水拨出去仍是一团，没发出一丝声音。
　　黑衣人刚躲过邵静竹一剑，就被这团湖水泼了一脸。
　　随后发生的一幕让邵静竹和卫海都惊呆了，黑衣人的脑袋被湖水紧紧裹住，双手不住在脸上乱扒，却怎么也无法拨开这团水，痛苦地在地上拼命滚动。
　　邵静竹看向卫海，“不能杀他，要活口。”
　　卫海心道我哪知道怎么办。不过小丫头都发话了，只能试一试，随口念了段辟水决，嗯，其他口决也不会。
　　竟然还真有作用，那团湖水变得如寻常水一般，瞬间消散，渗入了土地之中。
　　小丫头这是崇拜的目光么？“还不制服他！”卫海被小丫头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提醒道。
　　卫海倒是多虑了，那黑衣人已经只剩了出的气，在地上不住抽搐。
　　邵静竹将黑衣人绑得结结实实扔到了一边，“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这是湖中水么？”
　　“莫老爷喜欢喝这口，我也没办法。”卫海习惯性胡扯，“这人是谁？”
　　邵静竹扯开黑衣人后领，后颈上一个红色狼头很是醒目，“血狼帮？！”
　　“什么？”卫海从未听过这个血狼帮。
　　“这个血狼帮最近才在瀚海各处出现，倒也没听过有什么恶行，”邵静竹解释道，“不过这人趁岛主不在，窥探岛主府，显然不是善类。对啦，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这丫头翻脸还真快！
　　“刚才要不是我，你能拿下他么？”卫海反问道。
　　“这人怕是筑基中期修为了，我才筑基不久，拿下他是有些难，”小丫头也不否认，“不过嘛，在这树林里使用法术就会被攻击，只要不让他逃出，最后肯定是我赢！”
　　“那也要费很多工夫是不是？”卫海脸上堆满笑，“你通融一下，我就打几桶水而已。”
　　“不行！”小丫头提起那黑衣人腾空而起，“我要把这人关起来，两个时辰不能过来，你不许钻空子！”
　　看着邵静竹的背影，卫海不禁乐了，这小丫头也是有趣。
　　满满一缸水，卫海站在水缸边，腿都软了。
　　“怎么用了这么久？！”莫生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这老鬼竟然没睡。
　　“遇上点岔子，耽误了不少时间。”卫海腰都僵了，再顾不上给老鬼行礼。
　　“哼！”莫老鬼很不满，“试下水温，老夫等下要用！”
　　“是，老爷。”卫海这会又困又累，脑袋都有些不清楚了，径直伸手按向水面……
　　只一刹那，卫海已经被吸进了水缸，牢牢压在了缸底，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老鬼坑了……
　　莫生看到这一幕，才放心地回屋睡了。
　　卫海在水下动弹不得，这水明明没有重量，但此时身上竟像被巨石压住一般，抬抬手指都不行。
　　不过片刻工夫，胸腹间的气都被压了出来，卫海这下慌了，无法呼吸，再不想法子，要窒息了。
　　对了，还有辟水决，应该对这湖水有用！
　　卫海找到救命稻草，事不宜迟，张嘴就要念动口决……
　　刚张开嘴，这湖水似找到宣泄口一般，疯狂涌入……
　　片刻之后，卫海翻起白眼，昏死过去。
　　……
　　“海儿，跟爹爹去离岛，好不好？”熟悉的声音。
　　“离岛在哪里？也有沙漠吗？”稚嫩的声音。
　　“那里没有沙漠，四面都是一望无迹的大海，岛上还有个湖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只要没有沙漠就好，海儿能交到朋友吗？”
　　“会的，一定会的……”
　　……
　　又是奇怪的梦。
　　卫海慢慢睁开了眼睛，还躺在缸底，只是身上不再有压力，缸里的水怎么没了？
　　卫海抓着缸沿一点点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昨天真是刺激，在鬼门关转了三回。
　　而始作俑者，此刻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咦，你还活着啊……”听到动静，莫生睁开眼，此刻这张老脸是如此可恶。
　　“托老爷的福，还没死掉！”卫海没好气，脚上用力，直接从缸里跳了出来，好像身体比平时轻了不少。
　　“哼，是要托老夫的福，这太玄轻水可不是谁有福气享用的！”莫生冷哼道。
　　“太玄轻水？”卫海还是第一次听说。
　　“世上九大奇水之一，也只有岛上这些笨蛋不认得，还以为可以照出儿女是不是亲生，才有了绿镜湖这个混名。”莫生给卫海解释道，还不忘奚落离岛上这些人，“当然他们知道也没办法，只有水行纯元体质才能用得了，你小子还不是托老夫的福！”
　　“那缸里的太玄轻水怎么没了？”这莫老爷越来越琢磨不透了，这好像不是一个庸医应该有的见识，卫海心头那点郁气散尽，可是疑惑更多了。
　　“都进了你体内。”莫生道。
　　“体内？”卫海摸摸肚子，这一缸水都进了自己肚子，还不撑死？
　　“太玄轻水几无重量，与你水行体质结合，也只是置换了体内一小部分凡水罢了。”莫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卫海，“以后每日都要打一缸水，然后在里面睡一夜，这是你的修炼。”
　　“每天都要这样？”卫海惊了，昨天掉缸里那难受劲估计到死都不会忘，这还要每天如此，真是要了亲命。
　　“不知好歹，如果不是你这练气五层的修为实在低得可怜，老夫就把你直接扔进湖里。”莫生被这不开化的笨小子气到了，坐到椅子上不再理会卫海。
　　“嘿嘿，老爷息怒，”卫海忙赔上笑脸，这老鬼倒不像开玩笑，原来自己还有修为，只是练气五层，确实不入流，“这太玄轻水有何用？”
　　“你可还记得我教你的驭火决？试一下便知。”莫生懒得多说。
　　驭火决，卫海学的第一个法术，当然记得。
　　卫海伸出右手，左手掐决，口中默念。
　　只是卫海存了恶作剧的心思，右手掌心并未向上，而是对着莫生。
　　一股水流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径直射向莫老鬼……
　　“啊？！”卫海大惊，本来只想给莫老鬼洒点水降温，这下糟了。
　　水箭眨眼已经飞到莫生身前。
　　并未见莫生动作，那水箭在其身前一尺处如遭重击，顷刻化成了水雾。
　　“小子，想暗算老夫，还嫩了点，哈哈。”莫生哈哈大笑，显摆了一下很开心。
　　这就是那太玄轻水的功劳么？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声起。
　　莫老爷瞬间没了高人的样子，麻溜进了屋。
　　卫海摇摇头，打开了院门，原来是牛成仙。
　　“莫前辈在吗？”语气这么客气？那看来今天不是来寻晦气的了。
　　“老爷采药去了，还未回来。”
　　果然，牛成仙昨日用了起阳丹，终于重振雄风，这一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丹药。
　　“丹药倒是在我这里，前辈稍等。”卫海回屋取了药瓶出来，还有八颗起阳丹。
　　“前辈，这里还有八颗，您要几颗？”
　　“全要了！”这牛成仙还真是阔绰，不过以卫海的经验，这也不奇怪，如果有枯木逢春的希望，再吝啬的人也会大方起来。
　　“好的，前辈，四块晶璧。”卫海还略有些担心，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卫海大概了解了晶璧的价值，这四块晶璧足够普通人家使用一年了。
　　“唉，前辈真是厚道人，老牛前些日子多有得罪，等莫前辈回来，记得替老夫陪个不是。”卫海显然是多虑了。
　　“这药前辈莫服得勤了！”卫海不忘交待牛成仙。
　　“省得，省得！”牛成仙拿到丹药，如宝贝一般揣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坏了！”看到牛成仙的动作，卫海突然想起那端木食经一直被自己揣在怀里，这会不知怎么样了。
　　顾不上知会莫生，卫海急冲进屋，解开了衣带。
　　“完蛋了！”端木食经已经通体发白，被那太玄轻水压得粘成一团。
　　卫海小心翼翼地把书册放到桌上，找了干净的衣服慢慢沾着书页上的水渍。
　　随着卫海的擦拭，书页渐渐分开，只是书页已经全成了白纸，上面的字迹消失无踪。
　　虽然只是一本菜谱，但卫海心里还存了万一的希望，现在全成了泡影，不由得让人懊恼。
　　又是一夜过去。
　　院中的破水缸已经成了卫海的新家。
　　卫海醒来时，天已大亮，刚爬起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莫老鬼正在院里忙碌着，卫海的床、仅有的两件衣裳以前这些日子攒的不成材药草扔得满院子都是。
　　“老爷，您这是在干嘛？”卫海抑制住跟老鬼拼命的冲动，开口问道。
　　“噢，你以后也用不上这屋子了，我准备把它改成药房，以后正好把药草放在这里阴干！”莫老鬼头也不回，说得理直气壮，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毕竟卫海都是他买来的。
　　“唉！”卫海轻叹一口气，实在拿莫老鬼没辙，老老实实爬出水缸，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还好老鬼还算讲究，那些药草倒没有混在一起，不然这下可损失大了，不过老鬼估计也是为了自己的伙食着想，卫海暗自揣测。
　　“这端木食经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莫老鬼把那本已经变成无字天书的端木食经拎了出来，十分地心疼，“这可是端木沧的亲笔原本，世上仅存这一本，你这败家子！”
　　卫海只好老实交待。
　　“哼！”莫生满脸的可惜，翻了一番，发现确实已经无所挽回，便扔给了卫海。。
　　就在卫海准备把这无字天书收起时，却发现书页上好像有了变化。
　　原本空白的书页之上，一个个金色小字慢慢显现，只片刻工夫，这本书仿佛重又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