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

　　，对浮躁的国人来说，似乎就是旅游、拥堵、人看人、景区涨价、商人促销。大小的店铺斜插着国旗，以为很爱国。其实大多若条件允许，必移民美国。一个人朝天上看，两个人朝天上看，于是一群人就朝天上看，其实天上什么也没有，大家都喜欢凑热闹，爱不爱国的，与插不插国旗其实没多少关系。
　　前一天，村里老了人，就是死的意思。话说这老了的人，是王老师，教语文的一级教师（那时基础教育还没有高级），有些国学积淀，会拟对联，古雅高深，会写毛笔字，龙飞凤舞，这为他赢得了“王教授”的声誉。于是之前，村里的红白喜事，联他拟，字他写，以为实现了人生价值。干完这一切，就抽烟喝茶，偶尔也坐在桌子前，暂替某个靠不住的收礼人在礼单上写下“某，礼洋50元，某，礼洋100元”的账目。事情忙一段落，到了吃饭的时间，席间，就有熟识的说：“王教授，撒时候吃你的汤水呀，嗯？”这大致是去年的时候，王教授掰一口馍，放在桌子中间的汤菜中蘸一下，然后送进口里，吃着就骂问话人，人们都笑着。到了2014年，王教授果然就病了，诊断是直肠癌，晚期，做手术、化疗，大约一月前，去探望，躺在沙发上，人瘦到不行，见到我，想坐起来，然而没有力气，头脑很清醒，走的时候，说就不送我了。本地的风俗，人老了，一般在家放置3天，全村的人都去帮忙，外边工作的人一般也都回村。过去，村里闲人多，帮忙的也多，现在，城镇化进程越来越快，村里人丁不旺，死烟灭火状堪比中国乡村凄惨的基础教育。于是，村子里过事，妇女们也派上大用场，不仅在后厨杀鱼择菜、擦盘洗碗，也走向前台，席间穿梭着散馍，接陵时手执着花圈，走在男人的队伍里，很荣耀的样子。广播里响着哀乐，乐人们吹吹打打，人们很忙碌，不知道做着什么，也似乎很兴奋。王教授是公家人，照例是要被火化的，大约活人们忙乱了一整天，10月2日的凌晨，一个骨灰盒被放进棺材中，灵车缓缓驶向坟地，日出前，王教授入土为安，终年68岁。
　　早饭时刻，客人和帮忙的人都坐席吃饭，喧嚣着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妇女在席间穿梭着，散馍。饭毕，主家送每个帮忙的人一盒烟、一条毛巾，算是谢呈。之后散去，各自回家，包括我。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下午，村妇们照例跳起广场舞，男人们打麻将。以前觉得，这话似乎残酷，现在觉得，其实正常，生老病死，没有人可以抗拒，亲戚的悲嘁，是情感的宣泄，很多时候有可能也就是一种仪式，悲也罢，歌也罢，没有实际意义。
　　王教授丧事后的一天，咽唾沫，感觉上颚不舒服，好像粘着什么东西，我的经验，这是感冒了，这种感冒对我，比较严重。于是大杯大杯的喝水。果然是感冒了。不想喝药，觉得每次感冒，好像都不是喝药治好的。咽唾沫上颚依然难受，又增加了鼻塞。躺床上，右鼻孔不通气，转向左侧，过一会，左鼻孔又不通气，又转向右侧。如此反复。突然想，上天造了人，为撒要让人患病，何不干脆给每个人标明使用期限，比如男人80年，女人70年，可惜不是这样。
　　10月4日早晨，还没有起床。看朋友圈，有人说孩子昨晚尿了床。时间还早，没人晒早餐，集赞求赞的暂时也没有，却有人晒出游的照片，认不出是哪里的地方。天下的景色，大致都一样，一样的山、一样的树、一样的瀑布，一样的涌满人，漂亮与否，都站在石头下、树下、塔下或者瀑布下留影。出游看景，人却成为一道可笑的景。向朋友发个呲牙的笑脸，没人理，再发，仍然没人理。就决定起床，突然想起，明天老z的女儿出嫁，得去祝贺，需随礼200。今天，应该好好休息。以下作者删去两若干字。
　　2014，一个有意义的如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