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副案

　　三场考完，自回家休息。大周规定，院试三日后当放榜。故而在第二日或是第三日，必然定下录取人选及长案，也就是院试案首。
　　隔了两天，赵显地神一动，直驰而去，转瞬间已是入得考房内，众考官正在评论试卷。
　　云州教谕道：“这七十卷已是选出，请雷公一观。”大周制度，院试考官必从五百里外选取。云州教谕乃副主考，此言正是合适。
　　雷公过来，取十卷看了，又从其他卷中抽取数份看过；最后从拙落的卷子中随意抽取七八份看过。这一看，就是近一个时辰。然后放下卷子笑道：“你等做的很好。这前十名是如何定的？”
　　云州教谕道：“这余得水文章老辣，功底深厚，故取为案首；秦遇山文章不让余得水，奈何稍显暮气，故放在第二，……这赵显锐气多有，文章稍显稚嫩，按理可排在第三或第四。不过且年龄幼小，稍压一压方好。故而排在下游，五十几名。”
　　雷沧海笑道：“诸公如此排法原本极好。不过我南来之时，曾有人投书我府中，言下陵县府试案首赵显，为考院试，暗使手段，害得他人中风。老夫闻知，自然不能放过，乃遣人查问。后来寻得诊治病患的三位南陵名医，确认病患实是中风，并无人暗施手段。嘿嘿，老夫也曾路过将军庙，得见赵显三诗一词。一诗一词可名留青史，一诗可观其远见正气；一诗可证其捷才。”
　　众人静静听着，不敢稍有异声，雷沧海停了一下又道：“可见邪不胜正，三尺神明也不愿意让此等人才埋没。那就依前见，排在第四吧！”
　　有一考官听了，将前十考卷稍稍一分，取了赵显考卷放置第四的位置上。抽手而回时，‘啪’的一声，第三名的考卷掉倒了地上；赵显的考卷向前一滚，占据了第三的位置。
　　众人见着那考官府身拾起考卷，愣在哪里。此时代多有神迹，这些高官或大儒或多或少都是知晓些，心中皆是一惊。雷沧海叹道：“天意如此，那就第三吧！”
　　放榜之日，齐云天、王公达、江铁山、张步山、董公子等人皆早早起来，叫赵显前去看榜。赵显笑道：“中也罢，不中也罢，到得中午都会知道消息，看与不看，没有分别。”
　　齐云天笑道：“虽然你自忖必中，可也要看看其他得中者是谁，也方便结交。”说完，几人齐齐动手，硬拉着赵显去了。
　　南州学院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更有许多商贩贩卖水果、瓜子、糕点等食物；果然有许多人早早到了，就在广场上买了东西，或站或坐，边吃边聊。
　　晌午时分，衙役差人簇拥着一官员出得学院大门；数千人广场霎时间静了下来，目光齐齐盯着那官员手中捧着的黄色榜文。赵显心中暗叹，就连后世，每逢高考成绩出来，网络查分系统都是瘫痪；何况在此大周时代唯一的改变命运、改换门庭的机会？
　　眼看着那官员将榜文递给登上高凳的两个衙役，随着榜文张开，贴在墙上。众人蜂拥向前，榜下的衙役也被挤得立足不住，连连后退。
　　有人已到了榜下，从下往上读了出来。
　　每读一个名字，十名大嗓门的衙役高声应和；广场上数千人渐渐都是停了下来静听。
　　“南陵县江铁山”，声音一落，江铁山愣了愣，忽然间‘哈哈哈……’仰天而笑，数十息后低头又拍了拍前额，方才稍稍镇定了下来，赵显等都是拱手相贺；江铁山数次强自敛住笑容，可终究忍不住咧嘴而笑……。
　　“下陵县王公达”，王公达虽然没有高声大笑，也是神情激动，喜上眉梢；呵呵笑着接受众人祝贺。
　　“俞江县齐云天”；众人拱手相贺，赵显观得齐云天笑了一会，终又平静下来；这是对考中已有预料，故能如此。
　　“下陵县赵显”，在场熟悉的友人都是拱手相贺：“恭喜赵副案。”
　　大周礼制，院试第一名称案首，又称长案；第二名称对案、又称西案、右案；盖因大周以东以左为尊；而贺宴之时，省学政、巡抚面南背北，第二名与案首相对而坐，恰在右首、西边；第三名紧挨第一名，故称副案。
　　赵显微然一笑：“同喜同喜！”神态从容，不喜不悲，平静之至。这是提前一天知晓，情绪早已释放抚平；也是心中自有所持；故能从容淡定。围观众人心中皆是暗暗自佩服不已，齐云天近前拱手，慨然叹道：“副案年龄最小，这养气功夫实是第一，果非常人也。”
　　转瞬之间，进学的众人相互叙话，未能得中者却是被冷置一旁；实是人生至此截然分开两途，一往上走，一往下行，愈行愈远；今日同案而考，异日终将难以望其项背；人生变化之奇之巨，莫甚于此。
　　鹿鸣宴上，天南省方巡抚、南州府知府、雷沧海齐齐出席，对众秀才温言相勉。赵显进前敬酒，雷沧海看着方巡抚笑道：“方公，此乃‘勇追穷寇，不沽虚名’的赵副案，”又转向赵显：“此方是我大周士子该发之言。老夫期待你秋闰报捷，殿试有份；将来国家有事，正是你等奋发之时。”众人眼睛火热，未想到赵副案能得雷公青眼，纷纷上前招呼。
　　数日后，赵显又请得相熟的友人，在遇仙楼摆了酒宴，算是正式通告了黄春菊、李香菱的名分。不过年龄尚小，没有圆房，自然就没有闹洞房之事。
　　程有钱对赵显道：“老道欲去京师一游，就随道友一起登程吧！”
　　赵显笑道：“如此正好，过些时日，我再陪你去西南一游。”
　　程有钱大喜，赵显又道：“不过临去之时，还想拜会一下南州城中的大能，道长可知还有何人？”
　　程有钱想了想道：“南州城中，南城的城隍是一个，深不可测，比老道胜上一筹；澜江中听闻有蛟龙数名，不过老道潜力低微，未曾亲见。湄河水神老道曾经见过，另外则是松风观清风了，观中也供奉着一神。还有就是言老大供奉的傩神了，这是左道。西、南、北面深山中，闻听多有些大小妖怪、厉鬼，以及毛神，具体有哪些则就不清楚了。”
　　赵显吃了一惊，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闻说有地府，道长可知是怎样情景？”
　　程有钱摇头道：“我实不清楚，此事要问城隍，或许知道。对了，南州城附近有哪些神佛仙妖魔怪，城隍乃是土著，肯定知道，道友法力高强，或许能得到消息，老道实是没有这个面子。”
　　赵显一笑：“咱们今晚去拜访城隍。”程老道眼前一亮，笑着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