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文会友

　　黄征听了手下的汇报，想了想，道：“好，辛苦你了，继续留神些，如果有消息，就报上来。”那人应了，自退了出去。
　　晚间，黄泰观、黄春菊看着眉头紧锁的黄征道：“爹，怎么啦？”
　　黄征摇头道：“今日有人报来，那赵显独自一人，租了马车，带着行李和几个童生一起南下去南州城了。此事有些奇怪。”
　　黄泰观奇道：“赵显不是才十一岁吗？怎么家里人就放心他独自去了千里之外？”
　　黄春菊想了想道：“其中必有缘故。如果是亲生的孩子，肯定舍不得，一定会陪着去的，难道这个赵显的父母不在身边？”
　　黄征眼光一闪，想了想，吩咐着：“先吃饭，等下我去下衙门。”
　　何有财看着面前的仆役，挥手就是一巴掌。那仆役跪倒说道：“何执事，我错了，认打认罚，但您千万莫疼了你老的手。下面您赶紧写信给我，我立刻出发送去京城。”
　　何有财一抬手，李虎伸手抓住了，劝道：“还是赶紧写信吧！你再打柱儿，又有何益？他又不是故意的。”何有财恨恨的哼了声，取笔写信。
　　将信递给柱子：“你立刻出发，一定要在年前赶到京城。”柱子一惊，此去有上万里路，此去虽然很多地方是日夜行船；可也有数千里路是陆路。况且，北方随时可能下雪。这大雪一下，天寒地冻，陆上短途都是艰难万分，何况千里之遥。可错在自己，只得应下。
　　李虎长长一叹：“柱子一来一回，已经花去了十多天时间。现在北上，估计到中途就要下雪，若你逼着柱子冒雪赶路，中途再出点事，那么万事皆休。”何有财看了李虎一眼，李虎又道：“现在唯有赶紧出发，我估计能赶个数千里，再后面千里必行陆路，可是封冻下雪，只能住下。待得雪化，能够行路之时，立刻北上，送信进京。”
　　何有财喟然一叹：“你这该死的，误了大事。”
　　李虎劝道：“大哥，让柱子将功补过就是。”又对柱子道：“你这一去，首先是要确保身体安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将信送倒。大哥你再让柱子学几句口头传达的话就是，防止万一。”
　　柱子感激的看了李虎一眼，却不敢望向何有财。何有财想了想，教了柱子几句话，又让柱子重复了；见得无错，眉毛轻皱：“你这便走吧！”
　　李虎笑道：“为了免得柱子路上又耽搁时间，我已叫做了饭，让柱子在这里吃过饭，换身衣服再走吧。另外，多带些盘缠，肯定是要在路上过年了，自然要用钱。”
　　柱子跪倒在地，给李虎磕了个头：“谢李爷，谢何爷。”接过银子，起身去了。
　　何有财看了李虎一眼：“你就是心软。”李虎一笑。
　　赵显一行疾行十余日，渡过澜江，登上一山丘，远观南州城。城池高大，城外临山傍水，城内圈山围水，澜江支流湄水穿城而过；水陆交通便利。南州城乃大周南方有名的重镇，南北六十余里，东西五十余里，有三百余万人口。入得南州城来，一路穿街过巷，只见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种招牌旗帜招展，伙计在店口高声叫卖。各类房屋以砖石结构为多。这是因为大周立国六百七十余载，如这样的大城，房屋皆少用木结构，多用砖石，只为能防火。江铁山转头四顾，摇着头长长一叹：“富庶繁华，文教鼎盛；控澜江，定南蛮，实乃南国锁钥。”
　　众人大笑，王公达笑道：“且寻得贡院，再去办了入学手续报名，请省府教谕指点才是。待得春节，定有时间游玩，到时江兄再指点江山，做诗写词不迟。”
　　一行人到得南州学院所在，就见得学院前已有人在报名。原来最近各府多有士子前来学院报名，以备来年院试。办完报名手续，又去租赁房屋。虽然学院也提供住处，可现在有条件的都是带着婢女侍从，自然更愿意自己租房。
　　赵显独自一人，就租了一户出租的小院子，心中甚喜其清洁幽静。
　　天尚未黑，就听得江铁山在外面喊着：“大家一路辛苦，今晚一起到遇仙楼吃一顿，犒赏一下大家。看天气不太好，记得带伞。”这附近的几个巷子，都是出租屋子的，众人租住的房屋相距倒也不远。众人说笑着，七八个人各自带着仆从，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到了附近最大的遇仙楼聚会。
　　一入酒楼，里面人头攒动，所经楼屋基本满客。细一看来，多是士子。齐公子看了看众人：“看来此处主要就做南州学院的生意了。”
　　前来接迎客人的伙计笑着接话：“公子，您猜的可真准，南州学院的士子是一定要在遇仙楼吃酒会友；否则可就是白来南州学院了。公子，请往这里，有一个大厅，足可容纳四五十人，正好可以让公子们及随从都有坐。”
　　王公子抬头看了看：“带我们上五楼，我们今天包了。”
　　伙计笑着躬身一礼：“谢公子赏脸！可不巧今天五楼已被人包了，您看四楼这厅风景一点也不比五楼差，四面也没有咱遇仙楼这样高的房屋，视野开阔，正好边饮酒边看风景，顺便再作几首诗就更好了。而且啊，四楼照壁上已有人写了些诗词文章在上面，公子顺便也可品评一下。”
　　齐公子哈哈一笑：“也罢，那就在四楼。”入得四楼，果然就见得楼上四面照壁上写着不少的诗词，七八个人就围着看来。绕过一圈，齐公子微微摇头：“除了两三首还不错，其他的都甚为平常。”
　　“哦，这位仁兄，这照壁上的诗词看来都入不得你的法眼了？”众人转头看去，就见四楼厅门口站着两个脸有酒意的儒生，看年纪约有二十来岁，身着秀才所特用的儒衫。
　　齐公子心中一突，这可是自己的前辈，急忙拱手道：“不敢，这些诗词还好；在下南陵齐云天，未敢请教二位如何称呼？”
　　二人中一体瘦脖长的秀才冷笑着：“我正是‘平常’，还请这位童生先生多多指教。”
　　江铁山见得齐云天言语间无意中得罪了人，看来刚才所评论的诗词中就有这两人的诗词作品了；对方又是秀才，乃士林先达。急忙打圆场道：“二位相公，我朋友方才言语不慎，并无他意，请勿见怪。”说着，微施了一礼。
　　体瘦脖长的秀才双目一眯，冷笑道：“汝且做几首诗来，若比我等做的好，那你自有资格评判我等。若是不然，且到楼上，当着众人的面，给我等端茶陪罪。”此处自大周收入版图后，也学会了云州风俗，时兴端茶陪罪；拜师要端茶相敬。
　　齐云天勃然大怒，对方背后听得自己与友人私下所言，竟然揪住不放，实是可恶。想来是欺自己几个都是童生。知道若今天端茶陪罪，那么可就前途尽毁；此时却是退不得。不过现在有赵案首在，想来是不会输了。想到此处，昂然道：“想要我南陵童生敬茶，你们可得有些真本事才行。”赵显暗自一笑，这就是裹挟众人了，可也不得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