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惊惧

　　看着众人，赵显面色平静，微笑着道：“几位差大哥，这里有十二两银子，给几位差大喝点酒，不成敬意。”几位差役满面笑容，这三两银子虽然不是很多，可也绝对不少，这赏格正在中上；几人拱手谢过。
　　赵显转身又道：“义父，还要麻烦你将喜钱给各位友邻发下。”李虎高声应了，端起箩筐洒出了铜钱；一众人等纷纷上前争抢。只剩下几位同着儒衫的人站着。
　　赵显上前拱手笑道：“江兄、王兄，恭喜了。”
　　江铁山、王公达急忙拱手还礼：“赵案首，同喜同喜。”
　　赵显又对几位未能得中的童生笑道：“几位兄长，今天我三人先行一步，想来明年几位也是必至，若是不弃，今晚我等共饮一杯如何？”
　　就有未中的书生叹道：“赵案首，我之前看您年轻，还觉得你年少。今天得中案首，实是从容镇定，非是故意装作如此，我等实是不如。”
　　王公达也是上前一揖，叹道：“以前多有不敬，今日方知赵案首真颜色，以后还请多多赐教才是。”
　　赵显笑道：“众位仁兄过誉了，且请入内一坐。”案首相邀，中或不中的，众人虽然各有心思，都有亲近的理由，自然不会推辞。
　　叙话片刻，就听王公达笑道：“听闻案首当日七步作诗，众考官惊叹不已，不知今日可有佳作？”
　　赵显心道：“自己虽然腹中有世人不知的名诗佳词数十上百篇，然而以后十来年都要靠它们装点门面。考举人自己不担心，大概率得中。可考进士就未必了，若在此之前，名震诗坛，当然就能大大的提高自己的成功率。即使考不中进士，诗坛高手的名誉，也够自己用的了。”心念闪过，笑道：“当日虽然作了一首，却不是十分满意，想来宴会之日，还要写过，众兄弟可也要准备了。”
　　江铁山笑道：“那是当然，只怕我等没机会写啊！”
　　王公达笑道：“就是有机会写，有案首珠玉在前，只怕也难以下笔。”
　　赵显笑道：“二位兄长过谦了，这宴还没吃，我已是不胜重压了呀！”又转向另外几人笑道：“大家今年有缘相聚，且又都是南陵府人，以后还要多多亲近才是啊！”
　　几人相视一笑，既然这必中院试的案首折节下交，自是让人大喜过望啊。立刻收拾心情，言笑晏晏的交谈起来。
　　赵显当晚陪着几个未过府试的童生吃了晚宴，王、江二人见此，也是留下一起欢宴一场，随后众人告辞离去。
　　外面打更声响起，已是戌时四刻，也就是晚上八点钟，一般人家早已休息睡觉。
　　此世一个时辰是八刻。
　　赵显吩咐道：“明天府衙午宴，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按此世的规矩，明日府试考中的人都会到知府衙门参加鹿鸣宴。盖因大周规定，过了府试，就是正式的童生，可以参加乡试，同时，也有资格担当县衙典吏之职，最高可任下县县丞。赵显既然过了府试，身份地位自然不同，再不能以童子视之。此言既出，无人为异，皆视为当然。
　　黄总捕前些时日与黄阳怪一翻争斗，受了伤。最近既要追踪黄玉英所碰到的外道，又要安排府试搜检、安全、府城治安之事。今天放榜之后，又戒备一天，防止有闹事之人。直至晚间，方能回家睡个好觉，故而早早睡下。
　　正在酣睡之时，忽然有一物打在自己身上，黄总捕一惊而醒，就听得有人沉声道：“且接我几招。”
　　黄征一提内力，瞬间行遍周身，觉得没有不适，心下微微一松。多年的经验，使他瞬间断定，对方没有乘自己酣睡之时下手，必然是一个骄傲之人。心念转动不停，已是长身而起，一跃穿窗到得屋外，斜提长剑，摆开姿势。轻声喝道：“你是何人？”
　　对方也不答话，倏然之间，一剑已到面门咽喉等八处要害。黄征大吃一惊，此时挡架不及，无奈之下，奋起全身内力，强攻而去。可对方轻轻闪过，又是数剑向着自己要害而来。连出三四十剑，黄征被压得连连退步，一剑也无法正面对攻。可多年的生死搏斗经验，让黄征支撑着，完全放弃防守，拚命强攻，以图同归于尽。
　　黄征正气促惊恐之时，忽然对方挥剑猛击上来，双剑相击，剑声密如暴雨而下，响成一片。黄征此时觉得对方内力和自己当在伯仲之间，心神一振。对方犯了错误，放弃剑法高超的优势，和自己比拚起内力，此时更是提足内力，想缠住对方硬拚。
　　几剑一过，对方身形一晃，手中剑一挑、一挥，一拖，数剑如入无人之境，直刺自己要害大穴；惊慌忙乱之间，瞥见对方一闪越过墙头屋顶，眨眼之间已是不见。黄征愣了愣，一阵微风吹来，忽然觉得遍体身凉，方发觉自己衣服前胸后背皆已挑开尺长的口子，风儿一吹，凉风直贯而入。徒觉大腿一凉，裤子又掉至脚面，原来裤带也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挑断。急伸手提起裤子，就听得屋内脚步声一轻一重，匆促而来。
　　黄征转身看去，正是自己儿子黄泰观，女儿黄春菊。黄泰观急道：“爹，刚才是什么人？在哪里？”黄春菊打量了黄征一眼，脸色微微一松；却未言语，只是看着自家父亲。
　　黄征轻轻一叹，道：“且回你娘屋里。”
　　黄春菊身体一震，急忙跑向母亲卧室内。就见得母亲正好好的立在床前，手中也提着一把刀。黄春菊轻轻吁了口气，道：“娘，你没事吧！”
　　说话间，黄征也走了进来。对黄泰观道：“你去前院，安抚一下几位师兄师弟，这里没事了，顺便看看外面有没有事。”黄泰观也是做老了这些事的，转身去了。
　　黄征伸手拿过一根要带，扎在腰间，又穿好衣服。不一刻，就有几个大弟子随着黄泰观进了内室。问道：“师傅，你没事吧？贼人在哪里？”
　　黄征笑道：“我没事，贼人已经被击退了。你们安心去休息吧！睡觉时稍微警醒点。”众弟见师傅态度坚决，看来也没受伤，应声退了出去。
　　黄春菊轻声道：“爹爹，我刚才看你衣服前胸后背皆被划开尺长的口子，可没见血。你伤得怎么样？”黄泰观紧紧的盯着自家父亲，显然也是看到了。
　　黄征叹道：“放心，对方手下留情，没有伤了我。”
　　黄春菊问道：“爹，什么人如此厉害，竟然能伤得了您？”
　　黄征道：“傻孩子，你兄妹随着我多知道许多隐秘，当要知道，功夫比我厉害的高人实是不少。各大门派的掌门自不用说了。何况，还有那些世外高人，妖魔鬼怪，任一个都比强我的多。人家不来衙门听命，只是不原意为五斗米折腰罢了。否则，那有我等的位置。”
　　停了一下又道：“就是那害了玉英小姐的黄阳怪，若是真要杀我，我也是绝难抵挡。”一叹之后又道：“你没看到知府大人知道了此事，也没有办法吗？唉！江湖险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