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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彻特半坐半靠在床上,用袖子擦了擦汗。
第一次下床活动耗费了他很多体力。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忍不住想起了上学时的体育测试:尤其是一千米跑,结束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不过比起这段并不愉快的回忆,更让他在意的是心脏剧烈的跳动。
“心还在跳……所以我没死吗?”他小声问着自己。
他看向窗外;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顺着街道远眺,视线越过低矮的房子,穿过晾晒在露台上的衣服,最后在不远处一幢古朴的建筑前停了下来。白色的墙壁因为雨打风吹显得斑斑驳驳,有些地方的白色剥落,露出了灰色。环绕着圆形的拱顶有几处突起,细细看才发现那是几尊雕塑,盘踞在高处。雕塑后面是一座钟楼似的建筑,有一个红色的屋顶,上面零零星星地生长着一簇簇杂草。
不一会,慢慢有人聚集在建筑的门口;他们身上的衣服大多是灰色,棕色,有时能看见绿色和红色。这时大门被打开,一位穿着明艳的人从屋中走出站在人群前面,显得非常扎眼。人群越聚越多,像一滩污水在门口缓缓流动。
不久,人群涌进建筑,门前很快恢复了平静。曼彻特打算收回视线,一阵悠扬的歌声似乎从那里传来;让他忍不住继续盯着这座建筑出神。不久,歌声停止,他收回视线,看着放在被子上的三本书。
这是他了解目前情况的唯一途径。
第一本书叫《启蒙》,暗红色的封皮上被人歪歪扭扭的写了几句粗鄙话。翻开书,书的扉页已经泛黄,有一行已经褪色的笔迹:赠与学生霍尔·曼彻特,在等级考试中取得优秀成绩。这文字有些像是英语,不过有几个地方出现了俄语和德语的字母,让单词看起来很别扭。熟悉的字母再度出现让曼彻特感到有些陌生,他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这个世界的文字是这样的啊。他叹了口气,不去深究,翻开下一页仔细阅读起来。
大概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曼彻特合上了书。书中的语句自己能读懂;文绉绉的,非常晦涩拗口。《启蒙》里的内容除去几首赞美国王的长诗就剩下几篇关于忠君爱国的文章,废了半天的力气,唯一让曼彻特知道的是,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叫多仑的国家,现在当权的是加尔文王朝的格伦特一世。
光知道这些显然不够,他拿起那本叫《多仑国家》的书继续翻阅。
才看了第一页,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手心里沁出汗,手指轻轻地抖动。
这本书算得上是关于多仑的历史和地理的合订本,对于曼彻特了解这个国家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一页详细提及了多仑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国家位于斯瓦罗大陆的东北,东起珍珠洋,西至韦里奇山脉;南起贝劳沙漠的边缘,北至黑石丘陵。下面还有一张插图,描绘出这个国家的轮廓。
曼彻特马不停蹄,接着看下一页。多仑毗邻两个国家;北部是劳伦公国,南部是斯威尔王国。接着开始介绍多仑的行政区划,东部三个郡:北部平原郡,中部清水郡,南部黑水郡;中部是一个叫荒芜草原的巨大地区;西部有两个郡:中部是上岩山郡,南部是下岩山郡,最后是一个边疆区,在北部,叫寒霜特辖区。
下一章节介绍了多仑的地理情况。
多仑的境内有三条河流,都发源于韦里奇山脉,最后注入珍珠洋。东部是多仑河,中部是埃斯河,南部是岩山河。其中多仑河最长,支流最多;岩山河其次;最后是埃斯河。下面又是一张图片,在原来多仑的地图上多出来三条河,一条山脉。
对于这个世界的概念逐渐清晰起来,曼彻特翻看着最后剩下的部分。
在这一章节的末尾是有关于多仑山脉的描述——位于荒芜平原和寒霜特辖区的交界处,这座山脉只有一部分在多仑境内,很大一部分在劳伦王国。
他把手指垫在这页,往后翻了翻,发现后面大多讲的是这个国家的历史。翻过书的第一页,就是一副很大的插图——一个分不清到底是长着蜥蜴头还是蛇头的鹰身怪物,展开翅膀吐着信子;它的两只爪子看上去很锋利,左爪捏着一把宝剑,右爪捏着盾。怪物的两旁画着某种植物的枝叶,它的头上有个飘带,上面写着多仑。
这个估计是多仑的国徽。
后面关于历代君主的简介。在他看来;那些画像和前面的几张插图比起来不值一提,比起天朝能编一个加强连的皇帝比起来,多仑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班。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书中并没有提及现在的君王,那位格伦特一世。
估计这本书是老版本了。
书的最后是关于这个大陆的历法,多仑也在使用:在多仑,一天有十二个时辰。
这倒是和原来的世界一样,曼彻特想着;继续读下去。
多仑一共有四个季节,但是只有十一个月,这在曼彻特看来有些奇怪。春季是:暖月,芽月和花月;夏季很短,只有两个月,分别是叶月和暑月;秋季有果月,粮月和教月;冬季有霜月,雪月和寒月。
接下来提到了每个月的天数;教月二十日,花月,暑月和寒月都是三十六日,剩下的月份都只有二十二日。
这里一年只有二百八十二天。
奇怪的历法。曼彻特感觉有些好笑,也觉得踏实了不少,他现在对外界不再是一无所知了。
把书放在一旁,他拿起了那本日记。
刚翻开就看见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三个圆圈。第一个最大,直径大约是三公分;圆圈里画着一个王冠,一旁是稚嫩的笔迹:一金索里
第二个圆圈比第一个小了一圈,里面画着多仑的国徽;又是一行笔迹:一银里特,一百里特等于一索里。
第三个圆圈最小,里面画着一座城堡;第三行笔迹是:一铜特尔,一百特尔等于一里特。
这个国家的货币形式就这样展现在他眼前。
可能是小时候的涂鸦吧,想着,他把这张纸夹到了日记的最后,看日记的内容。
日记的第一张日期斯瓦罗历1547年暑月的第二十四天;字迹歪歪扭扭,内容很短,只有两句话:黑石镇今天很热,我在学堂被老师责怪。
日记最后是斯瓦罗历1562年叶月第4天,内容不算长:商行里到了一批新的货物,这些东西在上岩山郡很紧俏,我打算把这些卖到临近的几个镇子去,挣上笔大钱。唉,真头疼,德先生天天来商行转悠,弄得鸡犬不宁,我也不能安心研究魔法。我听说在王城有个很厉害的魔法师,抽时间一定要打听清楚他在哪里,到时候一定要登门拜访,请他指点指点。
自己原来是一位魔法爱好者。
但是在日记里,曼彻特并没有读到过自己有一次施法成功。
再向窗户外面张望时,太阳已经在那座钟楼的后方了。
看来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曼彻特脑袋有些胀痛,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把那三本书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慢慢躺下,陷入了沉睡。
梦中,他站在一片草地上,远处是蓝天白云。
面前站着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他的父母。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想扑上去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发现自己不能行动。
“爸爸!妈妈!”他焦急地大喊,那两个身影在这时快速向后退去。
一场追逐开始了。
而每次就要追上自己的父母的时候,距离总是突然变远,似乎两人是在故意捉弄他一样。
他大喊着,希望他们不要离开,可是事与愿违。
最后,他的父母慢慢升高,最后飞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大喊大叫。
梦结束了。
他忽然惊醒,眼前的景色仍旧没变,还是那间卧室。
唯一变化的是有些潮湿的枕头和发凉的眼角。
“少爷您醒了?”坐在书桌旁正在打盹的老管家突然醒来,看样子没睡着多久。
曼彻特默默点点头。
“缇娜,把晚饭端上来。”
一个个子很矮的女人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今天的晚餐。
“少爷,请用,”侍女把托盘放到他旁边,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
刚才的梦境给曼彻特带来的冲击着实不小,以至于现在他还靠在床头沉思。
“需要我把窗户打开吗,少爷,”图茨走到床边,静静等候曼彻特回话。
“打开吧。”曼彻特的嗓音有些沙哑。
清新的空气再次充盈室内。
曼彻特指着身旁的托盘,请管家端走,他并不饿。蓦地瞥见老管家有些失望的表情,他只好侧过脸摆了摆手,示意算了。
但是管家好像会错了意,以为曼彻特在催促他。他站在床前弯下腰,央求少爷无论如何也要吃一点。
无奈之下,曼彻特只好草草吃了几口,接着让管家把晚饭端走了。。
窗边的晚霞映的云彩变成了火红色,远处天边变得金灿灿的。
看着窗外出神,曼彻特默默想着,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