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突然的爱情

　　1999年秋天，吴中收获了爱情，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
　　那年秋天的某个日子，吴中照常去阳春副食借货，路过一个店面时，碰到了一个曾经给他们搞过促销，名叫马华女孩。
　　马华见了吴中就打招呼，问他还要人搞促销不？吴中说要的，到时呼她（那时很多人都只有传呼机，吴中也是从市场部借了2000块买了个诺基亚的手机）。
　　后来从马华身后探出一个女孩，一个笑得象朵花的女孩，她问吴中，“要我不？”吴中想都没想就说：“要的，我肯定要你！”
　　一句“我肯定要你！”仿佛就是冥冥之中的承诺，后来这个女孩真成了吴中的老婆，想来真是老天安排的缘份。
　　就这样，她给了吴中呼机号码。
　　后来有一次需要临时找人搞场外促销，吴中呼马华，马华说没空来不了，他就呼了她，她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还带了一个女孩来，是她的亲戚。
　　几场促销下来，吴中就喜欢上她了。当时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他变得话特多，全然不象平时的自己，也只是觉得很喜欢看她笑，她笑起来真的灿烂至极，而且带着那么些勾魂。
　　但吴中一直没说，也没行动，跑业务的天生就在漂，有时真不敢去想情呀爱呀的事。
　　但有句话说“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缘份来了也是如此。
　　在很久没有联系后的某个日子，向玉萍说去跳舞去，天天这么紧张，也得放松放松了。这一提议得到了财务刘主管的积极响应，吴中和刘汉玉自然也跟着去凑个热闹，肖经理说他就不去了，免得你们年轻人玩得不尽兴。
　　到了舞厅门口，刘主管说我们三个男的一个女的，不好玩，女的太少了。
　　向玉萍说，“那我给**打个电话，还有杨青，看她们有空来不？”
　　杨青，就是后来成了吴中老婆的女孩。鬼使神差，她来了，一个人来的，没带她那亲戚。这下三男三女，自然没有问题了。
　　那时南昌的舞厅为了招揽生意，对女士免票，他们只用买三张票。
　　进了舞厅，吴中都有点兴奋，舞厅的气氛本来容易让人激动，更何况他们就象久未放风的牢客。
　　刘主管年纪最大，自然跟**一起跳；刘汉玉本来会跳舞，向玉萍就要他带。丢下吴中和杨青傻傻地在一旁看着。
　　闲着无聊，吴中就请杨青跳舞。她高兴地答应了。
　　虽然终于这么近距离接近她，但他尽量让自己正经一些，始终保持正规的姿势。
　　跳舞中，吴中找了些话题跟她聊，开始都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吴中以为她是有男朋友了而不想跟他多说话，就问她，“你男朋友在哪工作？”
　　她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吴中说：“很远很远的地方也总有个地方啊。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这么优秀的女孩不会没有男朋友吧？”
　　“真没有。”
　　“那我做你男朋友好吧？”吴中试着大胆地问了一句。
　　她把头往边上一扬：“男朋友不是说的。”（可能她的本意是“男朋友不是说做就做的。”）
　　吴中觉得有意思，就停下舞步，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就追你了啊！”
　　“那你追吧，你慢慢地追吧！”她仍是说得很随意。
　　呵呵，吴中心里想，真有意思，看来碰到“高手”了。
　　一年来的营销经历让他变得自信与好强。吴中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猛地把她的头搂过来，对着她的嘴狠狠地亲了下去，在她还没来得及挣扎的时候，按着她的双手，郑重地说：“我正式宣布：从这一秒钟开始追你！”然后也不管她的反应，就放开她回到了座位上（其实当时也有点怕被她打耳光的）。
　　还好，舞厅接下来说请了几个杂技演员和魔术师来表演，他们就没有跳舞，都看表演。
　　看表演的时候，吴中故意靠近她，伸手去拉她的手，她迟疑了一下，但没有拒绝，吴中感觉到她的手心全是汗。
　　后来她告诉吴中，那天晚上回去一夜都没睡着，一直在想，这个男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样？
　　这以后的第二次见面，吴中第一次送她礼物，亲手折的一对千纸鹤，一只写了吴中的名字，一只写了杨青的名字。
　　再后来，再后来，他们就开始好了。
　　有了爱情，吴中跑起业务来也更有劲了，心情也特好，感觉一切都很顺，什么困难，什么拒绝，什么都不觉得了。
　　吴中每天白天拼命巡店、谈店、送货、搞促销，晚上8点都和杨青到抚河桥上见面，10点半送她回去。
　　他们在抚河边走走坐坐，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也吵吵，但从来没有真正生气过。
　　不过在追求杨青的过程中，吴中也面对了不少的竞争对手，当然这也很正常，俗话说“一家养女百家求”嘛，更何况杨青这样讨人喜欢，身边自然少不了追求者。
　　其中有一个男孩因为追不到杨青，就把怨气撒到吴中身上，也不知他从哪里问到吴中的手机号码，发短信给吴中辱骂吴中和杨青，心想你骂我也就算了，可骂我女朋友是绝对不行的。
　　有一次吴中在一个街边的桌球店看到了那个男孩，就走过去问他：“那些短信是不是你发的？”他很牛地说：“是我发的，怎么了？”
　　吴中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操起桌球杆子就把那个男孩暴打了一顿。
　　吴中天天跑业务，体力本来就很好，加上一米七八的个头，从小又习武，而且在万头猪场养猪时练得一把好手劲，那次确实把那个男孩打得够怆。
　　吴中就是这么一个性情中人，遇善不欺，遇恶也不怕，他总是认为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那就真不是男人了。
　　不过还有一个也在追杨青的男孩，吴中却觉得他太可怜了。那个男孩在南昌的一个部队里，好象是当团长了，开着一辆白色的桑塔那2000，人长得也很帅。
　　吴中只见过那个男孩一次，见到那个男孩的时候，吴中确实感到有些自卑，那个男孩都已经开上桑塔那2000了，而自己还在骑着老爷车送货，充其量也是个“桑塔那20（2轮）”，这怎么跟人比啊？可是杨青好象不太喜欢那个男孩。那天晚上，那个男孩是来过来接杨青出去玩的，杨青不肯去，吴中就逼她去。吴中相信该来的一定会来，不该走的也一定不会走。
　　当眼睁睁地看着杨青上了那个男孩的“桑塔那2000”，吴中心里还是感觉到无比的酸楚，就一个人跑到老福山立交桥下的露天“KTV”去唱歌，如泣如诉地唱了一首张宇的《用心良苦》，唱得昏天黑地，唱得掌声不断。
　　后来有个娇艳的女孩过来跟吴中打招呼，“帅哥，你歌唱得这么好，我们一起去吃个宵夜吧！”
　　吴中一点心情也没有，理也不理那个女孩，唱完歌把钱一付就顾自走了。
　　回到抚河桥的时候，杨青正站在桥边上。
　　吴中脱口而出：“你怎么就回来了？”
　　那个男孩站在“桑塔那2000”边上，有些酸酸地说：“杨青要回来找你！”
　　吴中跑过去紧紧地抱着杨青，害怕一松手她又走了，他那不争气的眼泪在路灯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后来江西市场部的条件好些了，另外租了房子，也不用放货了，每人给了一间房住，杨青也会到吴中那小窝坐坐，一切就象春天里的花草树木，那么自然的发芽成长。
　　从那时开始，吴中的生活也有人管了。
　　原来只一床床单，这面脏了翻过那面继续睡，一直睡到上面起满了棉籽也不会扔掉，甚至自嘲为“按摩床”。
　　她第二次光临吴中的小窝，就带来了一套崭新的床单被套，连枕套都有，是用她打工赚的钱到洪城大市场扯了布做的。
　　睡在上面暖暖的，虽然少了些按摩作用，但让漫长的夜晚变得无比温暖。
　　没过多久，杨青的生日到了，吴中囊中羞涩，没有钱给她买礼物，就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次性红色塑料打火机，郑重其事地双手递给杨青，“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杨青很是不解，“你怎么送我打火机？”
　　吴中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打火机对于一个抽烟的男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没有都不行，而你对于我来说比打火机更加重要；第二、打火机是生火的，希望我们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杨青也被吴中说乐了，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这个寒酸而又意义非凡的生日礼物，于是这个打火机就和那对千纸鹤一起被杨青放在箱子里，一直珍藏着。
　　后来吴中的脚不小心受了伤，一个来月没法正常行走，连送货都是刘汉玉和阳春副食其它厂家的业务员代劳。
　　杨青也心疼不已，每天晚上都来看他，手里还多了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或者是浓浓的鸡汤，整只的土鸡，或者是一个整个的猪心。
　　吴中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整只的鸡或整个的猪心。每次她都看着吴中吃，始终不肯一起吃，就算尝点汤，也仅是试试温度。
　　吴中每天晚上也尽量少吃饭，以便每次能把她提来的汤喝个精光，因为他吃的不仅是鸡或猪心，更是一饭盒的爱。
　　多年以后，吴中在网上的一篇文章里写道“原来苦苦追寻的爱情，只不过是老婆端来的那一碗汤。”多年以后，因为琐事吵架了，杨青也会对吴中说“当年我辛辛苦苦打工赚的钱，全给你这没良心的炖汤喝了。”
　　后来吴中脚稍好点，能拖着走路了，就慢慢地走到抚河桥，坐在桥边等她来。
　　每次远远地看到她骑着自行车，提着保温饭盒过来，吴中都激动万分，也很心疼。
　　每次她都用自行车把吴中带回市场部的小窝，仍然看着他吃。
　　脚好以后，吴中决定送再杨青一个礼物，不逢年，不过节，也不是她生日。他花了半个多月的工资，到百货大楼买了个黄金戒指，这么好的女孩，他不能让她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
　　那时穷，虽然花了半个多月的工资，但终究戒指还是很小。
　　只是吴中一买好就迫不及待地约她出来，等不及回到抚河桥，等不及到晚上8点，就约在老福山立交桥下。
　　其实那天她有事，不过还是来了，见了吴中就问，“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吴中说：“没出事，但真有事，而且是件大事。”他掏出戒指：“我要送个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她接过去打开一看，“啊，是戒指？！那我不能要。”
　　“为什么？”他突然变得有点傻。“戒指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能随便收。”她准备递还给他。
　　吴中没有伸手接，只是说：“我也不是随便送，也从来没有送过，我想了很久了。”
　　她还是不肯要，吴中就急了，“我在百货大楼买的，是真的，不信你看。”他竟然傻到要拿发票给她看。
　　“笨蛋，你以为我是不要假的？我这辈子只会要一个人的戒指。”她佯装恼怒。
　　“我这辈子也只会送给你戒指！我真想好了！”吴中很肯定地说。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她也说得很肯定。
　　“反正我就送给你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吴中开始耍无赖了，然后转身骑车就走。
　　“你太霸道了吧。”她大声吼。
　　吴中头也不回地说：“这件事我就这么霸道！”
　　后来再见面的时候，吴中看到她的手上戴了那个戒指。
　　他第一次觉得黄金竟然也会如此美丽，难怪老祖宗把它当钱用。。
　　杨青看见吴中呆呆地眼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有些不好意思，掏出5角钱的硬币递给他，“你送了三次礼物给我了，我也送个礼物给你，这5角钱可不是白送的啊，我要买下你所有一切！”
　　那以后，他们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发展，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又仿佛等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