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有什么意思啊？”江海平第一个反对。
　　“就是啊，没事看什么手机啊，看来看去也都是些垃圾信息。”石远征也附和着道。
　　“对啊，我看哪儿，你们就是闲得无聊了，喜欢拿别人打镲。“赵照也在那里喝着啤酒说道。
　　傅晓薇看着他们说道：“我看你们，就是心虚，你看，”她指着摆在桌子中央的手机，“我们女的可都是把手机放在这里了，只有你们男的一个个藏着掖着的。”
　　“谁藏着掖着了？”江海平还不服，“我还告诉你们，我还把俩手机拍在这儿了，看你们怎么样？”说着他就把两个手机放到了桌上。
　　“说好的不是看流星雨的吗？怎么又看上手机了？”简宁笑着道。
　　“这事得怪陈默，他说什么来着，按照那个什么电影的意思来吗？”许钧年夹着一口菜说道。
　　“喝，你现在不码字，改当编剧了？”赵照问道。
　　“就是看了个电影，觉得挺有意思的。”
　　“怎么玩的啊，就这个还能拍部电影？”江海平问道。
　　“就是几对夫妇聚餐，其中有一个人提出，把每个人手机里收到的信息，与大家共享，就是电话，微信，短信什么的，都给大家看。”
　　“要是这样，我看还是玩天黑请闭眼，要不玩狼人杀得了，起码比这个有意思。”石远征还在那里磨磨唧唧的。
　　“就要玩，你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许梅不依不饶地道。
　　“得，被人许梅怼上了，不玩还不成了。”陈默笑着把自己的手机放了进来。
　　“你们无聊不无聊啊，”赵照一脸的不耐烦，“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哎，你还别说，按照女人的逻辑，你们不拿出来，就是有问题，”简宁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笑着说道：“都赶紧着吧，人家都把手机放这儿了。”
　　许钧年说道：“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啊。”他拿着自己的手机，一副想放不放的样子。
　　“看你这样子，你不是有什么事，瞒着陈老师吧？”江海平看着许钧年坏笑道。
　　“我可没什么可瞒的啊。”许钧年赶紧把手机放在桌上，看着陈琳说道。
　　“就知道陈默出不了什么好主意。”石远征唧唧歪歪地也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了桌上。
　　“赵照，就差你一个了啊。”大家起哄着说道。
　　“我可是天地良心啊，”赵照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说道：“打四圈麻将比什么不强啊。”他一脸的不乐意。
　　“就一个晚上，又死不了人的，看你那小气样。”傅晓薇笑着说他道。
　　大家看着他们俩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十一部手机摆在桌子中央，带彩壳的那五个一堆的是女士们的，剩下黑灰两色一堆的，都是男士们的，远远看上去，很像是两座对峙着的城堡。
　　大家边吃边聊，不时还瞟一眼放在桌子中央的手机，好像奇怪平时响个不停的手机，这时都没有了声音，简宁看着大家的样子，笑着道：“我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觉得陈默这个主意出的是真好，平时我们吃饭，五个人吃，四个看手机的，六个人吃，五个看手机的，就剩下那一个说话的，现在好了，没手机看了，大家都能踏踏实实吃饭聊天，挺好。”
　　“出的是什么好主意啊？”赵照狠狠地盯了陈默一眼，把陈默盯得有些不知所措。
　　赵照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手机响了起来。
　　“谁的谁的？”大家兴奋地互相问着，好像突然一下被打了兴奋剂一样，盯着桌子中央的手机。
　　“我的我的，是我的。”陈默听着铃声，赶忙把手机拿了起来。
　　“开免提啊，大家都听着呢。”“说什么都得分享啊。”“谁出的主意谁先来啊这是。”每个人都在说着什么。
　　陈默一看电话号码，眉头一皱，有点为难地道：“这是陆秋怡的电话。”
　　“哈哈哈，太好了，听听跟你前妻说什么，开免提啊。”大家哄笑着催促着陈默。
　　陈默笑着开了免提，对着话筒说道：“秋怡，我在简宁他家这边聚会呢，大家都在，他们家属也都在，电话开着免提呢。”
　　“不许说，这算犯规了啊。”江海平笑着道。
　　“哦，是吗？”电话那头陆秋怡的声音显得飘忽不定。
　　“估计你得跟大家说声好，咱俩打电话他们都听着呢。”陈默忙不迭地说道。
　　“哦，大家好。”陆秋怡好像很不习惯这种对话。
　　大家也在纷纷跟陆秋怡问好。
　　“现在，你能关了免提说吗？”陆秋怡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在电话那头说道。
　　“他不能，”江海平冲着陈默的电话笑着喊道：“陈默说要玩一个分享手机信息的游戏，就是不管你说什么，“他笑着环顾着桌子四周的人，“你说什么，我们都必须能听见。“
　　“要不明天再说吧，明天我打给你。”陈默说道。
　　“哎，这可不对啊，”江海平大声地说道，“陆秋怡，你没事是不会给陈默打电话的，对吧？”
　　陆秋怡在电话那端没有出声。
　　“无声可就是默许啦。”简宁也加了进来，“你这是第一个电话啊，你可得给我们老大开个好头啊。”
　　“就是，不许反悔啊。”石远征在一边一副敲着边鼓，不嫌事大的样子。
　　而女士们都是在一边乐着，看着陈默抓耳挠腮窘迫的样子。
　　“好吧，我现在和你说。”陆秋怡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
　　“好，那你说。”陈默小心翼翼地道。
　　大家都屏住呼吸听着。
　　“我明天，就移民去加拿大了。”
　　“是吗？”这回轮到陈默这边的声音，显得飘忽不定了。
　　“明天一早的飞机，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
　　“就是，再也不会来了是吗？”陈默对着电话说道。
　　“可能吧，世事难料。”陆秋怡说得很简短。
　　“那。。。，好吧，那就，祝你一路顺利。”陈默有些黯然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这句，他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了吗？”陆秋怡慢慢地说道。
　　陆秋怡的这一番问话，让一群男的面面相觑，却也让一帮女的睁大了眼睛。
　　“我是觉得，我就是问什么说什么，不也是晚了吗？”陈默回答道。
　　男的听了陈默的回答，不由都在皱着眉摇头，而旁边的女的，却都在翻着白眼叹气。
　　“我想，咱们俩的事情，你的朋友也都知道，不管过去怎么样，毕竟，毕竟我们也是爱过对方的。”陆秋怡低声说道。
　　赵照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女的拼命地在那里使眼色，似乎是在让陈默说两句好听的，而男的，则是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看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陈默。
　　“你写的小说，我都看过了，写得比以前好了，我想，要是你们宿舍的人也看过，也会说你写的不错，继续写吧，你在你的故事，才更像真实的你。”
　　“我不知道该说说些什么，但是现在，我似乎应该说声谢谢。”
　　“好了，我想说的都说了，那就，期望以后，我们有缘再见了。”陆秋怡说道。
　　“你一路保重。”陈默说着，就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陈默才看见一桌子的人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道。
　　“你就这么完了？”江海平问道。
　　“不是她要走了，就是告别我一声吗？那还要我说什么？”
　　“陈默，我觉得人家陆秋怡够给你面子的了，主动打电话给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啊？”傅晓薇说道。
　　“你们俩离之前，也是这种状态？”简宁问道。
　　“差不多吧。”陈默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简宁，眼睛却看着傅晓薇，“她明天就要走了，跟我开不开窍有什么关系啊？”
　　“我觉得，人家是想要你把她留下来。”傅晓薇很是笃定地说道，接着她看了一眼四周的女同胞，问道：“你们觉得呢？”
　　“反正要是我，走之前这个电话，肯定是要打给我最想打的人。”夏语轩说道，“我可能未必会留下来，但是我会有对我们的关系，有一些想法。”
　　“嗯，大夫说得对，我也觉得有那么点意思。”赵照附和道。
　　“陈默这时候就是一个榆木疙瘩，”江海平喝着啤酒说道，“反正我要是还想着这个姑娘，就绝对不会让她走。”
　　“那是你，陈默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吧？”夏语轩白了一眼江海平。
　　“这个还真要看陈默的，我觉得他当时离婚这事，就办得挺出乎我们意料的，两个人的事，只有他们俩知道。”简宁在一旁说道。
　　“那你，你的心里，”司徒嘉慧似乎在斟酌着言辞，“和她说话的时候，会不会还有那种心痛的感觉呢？”
　　“我更多的，是有点茫然和不知所措，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给我的信息太突然了。”陈默对司徒嘉慧道。
　　“那就是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复婚？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司徒嘉慧紧跟着问道。
　　“我不认为我们俩复婚是一个好主意。”
　　“那就是人家剃头挑子一头热了呗。”许梅大大咧咧地说道。
　　“所以说啊，女人，就得自己有自己的事业，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陈琳在她的旁边突然说道。
　　“哎，你这话，可把我们在座所有男的都给捎带上了啊。”许钧年连忙说道。
　　“陈老师说的是我们女人的看法，从某种角度讲，事业，是比人，更牢靠的东西。”司徒嘉慧看着陈琳，眼光却是若有若无地看了一下简宁。
　　“你们是不是有点扯远了啊，”石远征很有理有节地说道，“我觉得简宁说的对，这感情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啊，没有什么的，再说陆秋怡又是要移民的，在国内都离了，更别说还跨到国外去了。”
　　这时候，忽听得“叮咚”一声响，大家一起看向桌子中央的手机，一堆手机却再也没有了响动，简宁一拍手笑道：“看我这记性，我把小新带过来的佛跳墙放蒸锅里了，没拿过来，小新，你跟我一起去拿。”简宁和许钧年去拿佛跳墙，陈默和赵照两个人走到露台上抽烟，留在屋子里的人各自聊着天，不一会儿，司徒嘉慧也出来了。
　　赵照和陈默摆弄着阳台上的望远镜，说道：“简宁预备得还真齐全，望远镜也有了。”
　　陈默问赵照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聚会，就是小新回来那次，看流星雨不还出了一档子事呢吗？”
　　“就是有一个小女孩看流星雨，晚上还是凌晨回家的时候，被一个坏人给拦住了，那人还把小女孩掐死了那事？”赵照回答道。
　　“对，就是那事。”陈默看见司徒嘉慧出来，把手中的烟盒试着递过去，司徒嘉慧拿了一根，陈默给她点上。
　　“我也听说过，那时候家里大人还说，以后看流星雨要小心。”司徒嘉慧也说道。
　　“我是第二天看关于流星雨的时候看到那件事的，”陈默接着说道，他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从那件事情我第一次觉得，所有的东西可能都是有两面性的，包括我们。”他俯下身子，从望远镜里，看着浩淼的夜空，“这个两面性，有时候就像结婚和恋爱一样。”
　　“看见流星了吗？”赵照问道。
　　“没有，还不到时候吧。”陈默又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幕道。
　　简宁这时出现在门口，说道：“先进来吧，说是十一点才有流星看呢，你们过来尝尝‘江南阁’的佛跳墙。”
　　赵照一边掐了烟一边走进屋里说道：“其实我们那边，本来是没有佛跳墙这个菜的，这个菜是福建的，我们那边是盆菜来的，对吧小新？”
　　“你们那边哪里有什么盆菜？都是火腿。”许钧年瓮声瓮气地笑着说道。
　　“还真是忘了，我那里还真有一条腿，忘了带来了。”赵照刚坐下就失声叫道。
　　“吃吧，有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傅晓薇把一小碗佛跳墙推到了他的面前。
　　就在这时，一声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大家都看着那一堆手机，听着铃声，赵照笑着放下手里的碗，说道：“这回是我的。”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看着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皱了皱眉头，按下了接听键。
　　“开免提开免提。”不知道是谁在提醒着赵照。
　　赵照打开免提，说道：“喂？”
　　“请问，是卡号5688的持有人赵照先生吗？”电话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
　　“我是。”赵照回答道。
　　“我们银行查到您在境外有大笔异常消费，请问你最近出过国吗?”
　　“你先说我是在哪里消费的吧？”
　　“您本月12号在澳大利亚消费了两笔，共计38000美元，请问是您消费的吗？”
　　“是我啊，怎么了？”赵照不带打磕巴地说道。
　　倒是电话那边顿了一下，“那能请问您消费的是什么吗？”
　　“我买了两只考拉，一公一母。”赵照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时候桌子旁边的人，有的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真牛X！”电话那头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桌子边上的人，随之一起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司徒嘉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奇地问道：“你真买了两只考拉？”
　　赵照笑着道：“电话诈骗啊，他们就是蒙一个算一个，你们不也是每天都会接到几个这样的电话吗？”
　　“你演的是真好，你说一公一母的时候，我都差点信了。”司徒嘉慧笑着道。
　　“赵照是被银行耽误了的好演员啊，”江海平也拍着桌子笑着道，“在澳大利亚买考拉？要是在四川消费的呢？”
　　“就说是买熊猫了呗。”赵照也笑着回答道。
　　大家又是一阵扬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