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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一次完美的聚会 / 第四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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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和简宁一人拿着一瓶啤酒,看着远处主教学楼明灭的灯火,操场上没有灯,很黑,以至于两个人对坐着,都互相看不清彼此的脸。有六月的清风徐徐从两人身边吹过,不时送来操场上别人说话的声音,还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青草的清香。陈默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大口啤酒,问简宁道:“你怎么,想要去那个地方了?想从政?”
  简宁笑笑,把啤酒瓶在手里掂量着,也喝了一口,说道:“从政没想过,我也不是那块料。”
  “你呢?就是找个公司呆着了?还会写你的诗吗?”简宁用啤酒瓶指了一下他问道。
  陈默低着头,想了想,说道:“还会写吧,毕竟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也是,我唯一想要坚持的东西。”
  “其实,说起来,人这一辈子挺悲哀的,”也许是喝了点酒,陈默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生,你无法选择对吧,死,其实你也无法选择,所有的自杀都是被逼的,你看像顾城,写过那么多美好的东西,那么多激励人心的东西。。。,”他还没说完,简宁就说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对啊,多么好的诗啊,结果呢?”陈默说得有些情绪激动,“所以说,人不能离这个世界太远,太远了就会变得格格不入,也不能太近了,太近就必定要同流合污。”
  “那你打算是怎么样呢?是像你喜欢的诗人那样,离世界远远的?还是做好了同流合污的准备?或者走一个中间地带,躲在一个稳定的公司里,没事写写你的诗,告诉自己,我还没有放弃?”简宁一针见血地问道。
  陈默点上了一根烟,没有说话,简宁从未把话说得如此锋芒毕露,他有些接受不了。
  “没有第四条路了,是吧?”陈默吸着烟问道。
  “也许我们没有,但是你有,”简宁看着陈默,说道:“如果你想,就会有。”
  “你不是说,你一直想当一个,像海明威那样的战地记者吗?想成为,像菲茨杰拉德那样的作家吗?”简宁的声音,像是四年前,在饭馆里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陈默。
  陈默没有说话。
  “陈默,其实你也知道的,在现实面前,我们所有的梦想,都是不堪一击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们能付出的最大代价,向着自己的方向前进,哪怕,”简宁喝了一口啤酒,陈默似乎都能看到他白净的脸上,泛起的潮红,“哪怕,身后已经是白骨累累。”
  陈默似乎被简宁的话触动了,他问道:“这也是你去那个经济研究所的原因?”
  “我们即将走进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这样的夜晚了,”简宁今晚说的话,在陈默听来,和平时的他,已经判若两人,“我们就像,就像要进入一个游戏的战场,在进入战场之前,我想搞明白这个游戏的规则。”
  “简宁,什么游戏?什么战场?还有什么规则?你都是怎么想的?没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吧?”陈默在黑暗中惊讶地问道。
  简宁似乎在黑暗中笑了一声,“你记得这样一句话吧,生于忧患。。。,”
  陈默接着道:“死于安乐。”
  “对,死于安乐,我们一直都处于一个很安逸的状态,我们俩,在北京上学,毕业,找个好工作,娶妻生子,培养下一代,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我这样顺利的。石师傅当一个公务员,他想要的是稳定,他想离开自己的那个家,小新有家产,顺理成章地会子承父业,赵照看样子很玩世不恭,但是他第一天面试就剪掉了头发,江海平为了能得到这个外企的最后面试,他顶掉了三个人,包括,给那家公司人力资源部写举报信,做掉了他最后一个竞争者,他的一个同学。他们每个人都很明确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有你,一直在徘徊,还带着你诗人的梦想,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继续,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群人而已。”
  陈默被简宁的话彻底震动了,“真的是,像你说的这样吗?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简宁看了一眼陈默,忽然叹了口气,笑着道:“还真让他们说对了,你就是扎进书堆里出不来的那种人,你在咱们宿舍,就好比是那个,那个谁来着,就是说婚姻,像一座城堡的那本书里的那个主人公,好像是姓方?”
  “《围城》?”陈默问道。
  “对对,就是《围城》,写得真的挺好,把很多复杂的事情都说得浅显易懂。”简宁点着头道。浅显易懂是他对一本书的最高评语了。
  “那我就是虽然无害却又全然无用的方鸿渐喽。”陈默很不甘心地说道。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只是陈默笑的是苦笑。
  “说到婚姻,”陈默看着黑暗中的简宁,试探性地问道:“反正也快要毕业了,问你一件事,你得老实说。”
  简宁说道:“问吧。”
  陈默喝了一口啤酒,想了想,说道:“大一那次,傅晓薇他们宿舍过来,最后回去的时候,傅晓薇在路上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简宁在那里掂量着酒瓶,笑笑没有说话。
  “说啊你,不许打马虎眼。”陈默催促道。
  “他现在是赵照的女朋友。”简宁答非所问地道。
  陈默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那就是有这事了?”
  “我可没说什么啊,你别瞎猜。”简宁把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你别光说我啊,你呢?”简宁问道。
  “让你今天这么一说,我只剩下爱情了。”陈默长叹一声道。
  “呦,还真有情况了,谁啊,是不是最近和你老是去吃夜宵那姑娘?金融系的陆秋怡?”
  简宁很是八卦地问道。
  “就怕人家不答应啊,狼多肉少啊,棘手得很。”陈默很是心神不定地道。
  简宁笑着道:“那你得赶紧下手啊,那可是块好肉。”说完,看着陈默,自己先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去!”陈默被简宁笑得火起,作势要急,简宁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说了。
  “你对感情这件事,要求得太纯粹了,哪里有那么纯粹的感情,都是成年人了。”简宁淡淡地说道。
  “起码这方面我得坚持,诗和姑娘,这可是我剩下的唯一的东西了,你别再给我毁了。”
  “好,那就为你的坚持,你的诗和姑娘干一杯,还有,为我们的将来。”简宁带着点醉意地说道。
  “好,后面这句加得好。”陈默也大着舌头和简宁碰了一下啤酒瓶子。
  碰了之后,两个人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在漆黑的夜色中,已经灯火黯淡的主教学楼,在朦胧醉意中,陈默觉得,它看起,就像是在虚幻的天幕下,一座童话里的城堡。
  918宿舍的六个人中,许钧年是最先走的,陈默他们一起去火车站送的他,虽然前天晚上,还互相开着玩笑,说着什么“苟富贵,勿相忘”“以后有钱就吃你们家馆子”之类的话,
  但是当火车汽笛响起来的时候,大家还是忍不住伤感起来,老石哆哆嗦嗦地话又说不利索了,江海平还是粗声大嗓地说着什么,但是声音明显有些哽咽了,简宁和陈默重重地抱了抱小新,
  说了句,记着早点回来,大家在北京等着你,许钧年看着赵照的新剪的头发,说了句,你那长头发我看了四年了,现在这样子,我还真不太习惯,说完,眼圈就红了。
  送走了小新,第二个就是石远征,他早早地到了单位报到,是北京财政局的一个下属单位,正好单位有事要他出差,他就搬到单位的宿舍了。江海平和赵照是前后脚走的,简宁去了美国旅游,房间里只剩下了陈默一个,他也在一个异常酷热的下午,拖着自己最后的行李,穿过学校的操场和教学楼,与那些朝气蓬勃,无忧无虑的学生擦肩而过,他看着他们,就像看着曾经和他们一样年轻的自己,到了校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Z大的校牌,就走出了校门。
  正式上班以后,陈默他们还聚了几次,但是不是简宁有事,就是江海平在出差,人总是凑不齐,赵照和石远征两个倒是随叫随到,石远征大吐苦水,说上班半年了,他们那里老人欺负新人,净让他干打杂的活,“好歹我也是Z大会计系的啊。”他不服地说道。
  “去你那个地方,你当时就该想到啊。”赵照说道。
  “可他们也忒气人了,发个东西搬个东西什么的,小石小石的,发奖金啊,旅游什么的就没人叫了。”石远征把手中的啤酒瓶“咚”地一声,重重地墩在桌子上。
  “赵照,你那儿怎么样?大银行,应该不错吧?”陈默问道。
  “我们第一年都是要干柜台,遇上那邪门的人多了去了,”赵照说道,“有拿着一张写着国家审计署的红头文件来提钱的,还有哭着喊着要给骗子汇款的,更有绝的,”赵照偷笑着道:“还有夫妻去取款,六位密码,老婆输三个,老公输三个,才能提出钱来的。”
  “我的天,这日子过得,太严谨了。”陈默笑得差点把眼前的盘子打翻了。
  “到我们那里才明白,什么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赵照也笑着说了一句电视上的口头语。
  “陈默你怎么样?国企应该油水不少吧?”石远征问道。
  “和你们差不多,我们公司做红酒的,公司利润不错,就是一帮领导每人一个主意,都看见肥肉了,想多咬两口。”陈默指着桌子上的红烧肉说道。
  “对了,校花,校花怎么样了?”石远征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
  “她挺好啊,在一个证券公司,干的算是本行,挣得比我多。”
  “行啊你,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国经系找的工作就是比咱们系强,你看简宁他们,不都挺好的?”石远征道。
  “海平那是外企,挣得肯定多啊,不过,上次他去我们行跟我聊天,说外企就是把人往死里用,没有白给的钱。”
  “对了,海平还说,简宁去的,才是真正的好地方。”
  “就是那个什么经济研究所?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没明白,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陈默说道。
  “是做国家经济战略研究的。海平说,能去这地方的,都不是一般人。”赵照对陈默和石远征说道。
  石远征说道:“坦白地讲,我在咱们宿舍,最佩服的就是简宁,学习成绩没说的,找工作也比咱们看得远。”
  “那也得分人,他爸是简博文,经济权威,去那里不是难事,换成是你,都不知道那个研究所的大门冲哪儿开。”赵照揶揄着石远征。
  “有小新的消息吗?他干得怎么样?上次他打电话跟我说,他爸让他从后厨干起,给他郁闷的。”陈默笑着道。
  “国经系的学生成厨子啦?”赵照大笑着道。
  “估计是想历练一下他,毕竟他们家做餐饮的,后厨的事情不懂,那就等着被人蒙了。”陈默很是理解地道。
  “你现在,还和陆秋怡在一起好着呢?”赵照问道。
  “就是啊,你不哼不哈地,行动神速啊。”石远征拍着陈默的肩膀道。
  “还成吧,我图的就是一个人好。”陈默面有得色地说道。
  “我去,你还拿上了,瞧给他美得。”石远征一脸的鄙视。
  “等小新回来,咱们好好聚聚,都带上,石师傅!”赵照突然一声大喊,对着正在啃三杯鸡的石远征道:“说你呢,你也得抓紧啊。”
  石远征被他这一声吓得一哆嗦,恨恨地把吃了一半的鸡骨头一扔,说道:“嚷嚷什么啊,你就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他那样子,逗得陈默和赵照不由得哈哈大笑。
  许钧年是在十一月初回到的北京,陈默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个月的18号,也是他们第一次的流星雨聚会。
  那一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那一年即将爆发的狮子座流星雨,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很多人准备好了望远镜,联系好了地方,只为等待一场,原先根本无人问津的流星雨,到了十一月的那几天,人们相互打招呼的口头语,都变成了你看流星雨吗?
  小新一回到北京,就挨个给每人打电话,开头无一例外都是“我想死你们了”,搞得918的人一开始都以为是冯巩打来的电话,小新把聚会的日子定在18号,是因为那天是个周末,而且是他们家的“江南阁”在北京第一家分店,正式开业的日子。小新很大气地说道:“都到我这边来,咱们好好聚聚,我给你们免单!”
  大家听到免单这个词都很感兴趣,也就纷纷表示了欣然前往的意思,那一天许钧年特地找了一个视野很好的包房,说是大家可以好好聊聊,顺便还能看看流星雨。
  918的人见面,大家都很是兴奋,互相开着在别人听起来,近乎恶毒的玩笑,许钧年明显地比在学校的时候胖了,一身西装笔挺,很有些老板的派头了,石远征捣了他肚子一拳,说道:“小新,你这一身够气派的啊,当老板的感觉怎么样啊?”
  小新躲着他道:“石师傅,我哪里是什么老板,就是帮家里管管。”
  江海平看着布置得十分豪华的包房,点着头道:“不错啊,你这是要在北京大干一场啊。”
  许钧年一边给大家发着名片,一边说道:“就是家饭馆,大家以后多来照应照应啊。”
  简宁看着他的名片,问道:“这是你们家在北京的第一家店?”
  “对啊,你们可得帮我啊,我爸说要是干不好,我就得卷铺盖卷走人,你们想见我可就难了。”
  “喝,威胁我们啊你这是,”赵照说道,“你得拿出点好菜来,我离你可不远,你蒙的了他们可蒙不了我。”
  “哎呀,咱们之间谈不上蒙不蒙的啊,”陈默在包房的阳台,看着晚上准备看流星雨的望远镜,回头冲屋里说道:“就是他这里是咱们食堂的标准,有小新在,你能不来?”
  “就是就是,”许钧年点着头道,忽然他好像醒悟过来一样,问陈默道:“陈默,你这是帮我还是损我啊,说什么我们这里和学校食堂一个标准啊,我。。。,”话还没说完,装作气愤已极的样子冲着门口喊道:“上菜!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江南阁的拿手菜!”
  六个人吃着喝着十分尽兴,中途还有一个穿着一身制服,面容娇好的女子过来,问菜的味道如何,大家自然是一番恭维,许钧年却是对那女子不冷不热的,说了两句大家都吃得挺好,以后都是照应生意的朋友,你也认识认识。女子给每人一一发过名片之后就走了,等他一走,石远征就抻着脖子小声地问许钧年道:“哎,这个,是不是,就是你那个?”
  许钧年淡淡地应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陈默不明白石远征说的什么意思,问道:“你们说的,是那个?”
  “哎呀,就是小新家里给介绍的那个。”石远征抢白陈默道。
  “人不错啊,看着。”陈默对许钧年道。
  许钧年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陈默突然发现他的笑容里,过去的开朗和无忧无虑已经少了,更多的,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无奈。
  陈默正想问问,忽听江海平喊道:“嘿,有流星雨了啊。”
  大家都离来开桌子,纷纷挤到阳台上出去看,只见一颗流星,拖着一条极长的尾巴,倏地从天边划过,紧接着,又是一颗,这时候陈默忽然说道:“咱们,是不是也应该许个愿什么的?”
  “还是诗人够浪漫啊,那得有女人,有女人才许个愿什么的,咱们一帮男的,用不着啊。”江海平不以为然地道。
  “谁说男人不能许愿啊,来,”许钧年招呼着,把六个人的酒杯都端了过来,“讨个好彩头。”。
  六个人纷纷拿过酒杯,一起看着天上,但漆黑的天空却一下没有了动静,赵照看了一会儿,笑着道:“我说,咱们就这么端着杯子干等着,是不是,有点傻啊?要不要,把菜也端来?”
  他的话说得大家一起乐了起来,正乐着的时候,只见黑色的天幕上,突然有无数的流星在天空划过,像是绽放了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随后是更多的流星飞散而出,虽然没有烟花般绚丽,却有着一种令人震撼的力量,六个人拿着杯子,怔怔地看着,只有简宁低地说了一声:“没想到今晚的流星雨,会是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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