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翰阳

　　王翰阳也是阳明书院的弟子，此前刚刚完成了论道，不过更准确地说，他是一行三十人的领队——这样的队伍，书院里派出了五只，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参与天乾大比的弟子刚好满六百人。
　　相对于其他学生来说，王翰阳的学龄最早——他自幼便生长在书院里，因此也就自幼接触着阳明圣人的遗风，也接触着形形色色其他学院的学士。
　　在他看来，阳明书院之所以能与他学不同，不仅是因为阳明圣人能够逆天证道，更是因为阳明圣人留下的教诲，句句尽皆透露天机——只可惜这些教诲并没有多少人能参懂，就连院里的学士，被他问起这个问题时，大多都是含糊带过。
　　而当他问起父亲时，父亲也只给了他一个词，层次。
　　对不起，阳儿，这已是为父平生所能悟出了。
　　望着父亲黯淡的脸孔，王翰阳似乎理解了父亲不能领悟大道的伤痛。
　　这个词确实帮到了他，不过，这并不是王翰阳所要的答案，甚至距离后者还相去甚远。
　　这是整个书院都没有给到他的东西。
　　只是悟道悟道，且行悟，且行道吧。
　　听闻三万九千之说之后，王翰阳坚信，这个盛世——这个远超过阳明圣人所处的盛世，能给予他所想要的答案，所以他，打算进入其中。
　　这次主动请缨的带队，就是第一步。
　　望着那些为了心与行争执不休的弟子，王翰阳不禁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纠结于不明所以的事物，就算雄辩如此，却终是腐儒。
　　“荒谬！”
　　在他的辩场上，他这样说道。
　　“万物之灵，岂能与我人族相提并论！”
　　听到对坛上学生的议论，他怒不可遏地着。
　　“我人族受生于天地，立灵于先祖，开荒立垦于荒原，栏羊牧马于万野，刀耕火种，积百万年之势，方才免去茹毛饮血，超脱于荒蛮之间。阁下今竟说万灵与诸生平等，则欲置我人族与何地？
　　古有圣人，雇人牧马，失火归而不问马，问人伤否。为何？乃是牲畜万灵不配与人类相提并论罢了，生灵只有本能，而我人族具有神智，乃知方位，识四时，育五谷，饲六畜，何期在阁下口中，就变成了与万灵同等的存在？
　　啊——阁下又说，对待万灵，都应兼而爱之，却不知说出此言者，竟被骂为禽兽，为何？只因他不懂爱与爱的区别。人生于家，其次生于国，再次生于人族，最后生于世界，所以爱的层次也随之展开，故犯我之家者，不共戴天，攘我大国者，虽远必夷，怀我人纲者，屠族灭城，伤我天下者，九死无生。”
　　说到此处，王翰阳一挥衣袖，眼中放出灼热的光辉，“故有阳明圣人，龙场悟道，摒知行之异，济万代之民，是为我人族之益也，北方妖孽频出，草野生灵涂炭，当如此之时，何来万物之灵，何来兼修博爱？
　　方今，我辈不过是站在先人的骨血上，修习一番前人的道路，想要再齐我家，再治我国，再振我族，再平我天下而已，何期阁下竟诽谤先人，主张人族与万灵无异，真若如此，竟令苍生作何想，我辈何以志？”
　　挥斥方遒，却仍只是口舌之利，一场下完，王翰阳却是呆立席上，目光空邃，不知所云。
　　直到北辰来到这里，并说出了那席话。
　　那席白袍使他隐隐地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是他通往大道的关键。
　　冥冥之中，一线鲜明的因果将二人联系了起来，北辰修有北斗天玑之法，自然是感受到了这番异样，随即一笑了之。
　　“师叔，你这封信里写的是什么啊？”
　　卧中，紫萱把头安在北辰的肩上，问道。
　　“比完之后，我还想往阳明书院里去一趟；另外书院与天乾教联袂的事情，师父也要知道。”
　　北辰说着，用嘴一吹竹简，墨干之后，便是把竹简卷了起来，“你可以随我前去，也可以自己回宗，除你之外，我不会带任何人。”
　　说话间，北辰便是端起灯烛，一口吹灭。
　　“师叔可否告诉紫萱，师兄此去，是否是为了……因果？”北辰试探着问道。
　　“因果之事，知道太多于你也不好，”北辰说着，叹一声道，“至于功法的事情，等你进入开光之后再想办法吧。”
　　紫萱轻轻答应了一声，如今她只差一线就能晋升，灵根的属性仍然没有出现，如今看来，怕是有些不太乐观了。
　　比起这个，还是考虑一下明日的第三轮大比比较合适。
　　接下来的第三轮大比将会持续一个半月，所有的弟子无论都会被送到同一处传送阵中，那里通往一个小世界，其中生存有各种魔兽，所有进入的弟子都会携带一名玉符——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捏碎玉符，就会被传送出来。
　　存留在小世界里的弟子们，将会针对进入第四场大比的六十四个名额，展开一场激烈的争夺，小世界中共有一百九十二只魔首，它们身上各自携带着一枚令牌，分别标有开光、先天、后天之字，也只有相应境界的弟子拿到之后，才能进入到下一轮的大比，当然，如果令牌没有被全部拿到，剩余的名额将按照最后退出小世界的顺序分给相应的弟子。
　　因此对于大部分弟子来说——至少对大部分后天境的弟子来说，赶出一同进入到弟子，是最简单的通关方式，开光境界的弟子倒有些去狩猎魔首的，但大部分还是厮杀在了一起。
　　北辰缺是领了一众弟子，找起一处地方安居了下来。。
　　我们的北辰真人，没他们那么有出息，更何况此间没有人赶鸭子上架，按照大比这个搞法，估计也没几个会真去挑战魔首，这里几个人只要保住自己不出事，估计晋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话说回来，来了这里有好一会了，都没有好生休息过一番，北辰为此也把众人的居所选在林间，接着从便道戒里唤出一只吊床，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他打算——四面朝天，沐浴阳光，紫萱对于北辰这番皮厚早已适应，只是剩余的十三位来说，还需要一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