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小叫花

　　一声闷响，这一棍打得小叫花满嘴鲜血迸溅。
　　小叫花竟也不叫唤，只疼得眼泪簌簌而下。
　　那持棍少年仔细瞧了一瞧，奇道：“牙口倒好，竟一颗没掉！”他哼了一声，又道：“我便不信打不下你这满口狗牙。”言罢又抡起了木棍，作势要打。
　　张菱瞧着先前那一棍打下，已是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这时见那少年又抡起了木棍，不由叫道：“住手！”
　　那少年转头一看，见是个十七八岁少女，长得极是好看，笑道：“哟，这是打哪里下凡来了个……”
　　他“仙女姐姐”尚未出口，眼前已多了个魁梧身影，将瞧向张菱的视野遮了个严实。
　　却是张奎走出了店门。
　　张奎道：“哪来的黄毛小子？”
　　少年见他模样凶恶，心中先怕了三分，道：“我自为兄弟报仇，你……你别多管闲事。”
　　张奎哼道：“瞧你小小年纪，倒是凶恶霸道得很，只怕将来要抢了老子的威风啊。”说着向前一步，抓住少年胸口，便要随手丢出。
　　哪知他适才吐血甚多，这一使劲，不由一阵眩晕，手上使不出太大力道，只将少年推开几步。
　　少年见他动手，心下倒是甚怕，道：“你要怎的？以大欺小么？”
　　张奎闻言一愣。
　　店里张菱却道：“还有脸说别人，你们一伙不仅以大欺小，还以多欺少呢！”
　　张奎点头道：“不错！风水轮流转，也该老子欺负欺负你们了！”
　　那少年只怕他当真便要动手，转身便逃。其余几人见他逃走，也纷纷弃了小叫花，一道去了。
　　张奎道：“滚得远远的，再来这镇上，老子扯断你的腿！”
　　那少年一面喊道：“你等着！”一面继续逃了。
　　张全父女二人这时也出得店门，只见小叫花昏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菱道：“爹爹你快瞧瞧。”
　　张全俯身查探一阵，忽地惊道：“咦？”
　　张菱道：“怎的，没救了么？”
　　张全摇头不答，他沉吟半晌，将小叫花抱进店中。张菱张奎二人自也跟着进屋。
　　张全将小叫花横放在一条长凳之上，打开桌上包袱，拿出些瓶瓶罐罐，在小叫花嘴边涂抹一阵。
　　其间掌柜的李老万陆续将几道菜奉上桌来，见了那小叫花，倒也不好多问。
　　不多时，张全将药瓶放回包袱，坐回桌边，兀自摇头。
　　张菱道：“爹爹，这小叫花还有救么？”
　　张全道：“嘴上这伤，倒也不重。况且，这一棍打在嘴上，便是将牙打个精光，那也不会伤及性命。”
　　张菱不解道：“那爹爹为何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张全不答，将叫花衣服解开，露出胸腹，只见胸口一个硕大的乌黑掌印，瞧来十分吓人。
　　张菱道：“怎会有这么大个掌印，自然不是适才那少年打的。”
　　张全道：“他体内多处经脉受损，幸得体质奇异，竟避开了几处要害。但若不救治，至多还能活上半月光景。”
　　张菱道：“瞧他不过十一二岁，怎会遭到这般毒手？”
　　张全摇了摇头，道：“这等重伤，便如常人般行走便已十分辛苦，他先前竟还一路跑到此处，其意志力当真让人惊叹。”
　　他定了定神，叫道：“掌柜的！”
　　李老万应声而出，问：“客观有何吩咐？”
　　张全道：“能否劳你带他沐浴更衣？”
　　李老万瞧了瞧小叫花，见此人性命三成中只怕已是去了两成，为难道：“他这身子……”
　　张全道：“不碍事，沐浴时轻手轻脚一些便成。还得有劳你给他找身干净衣裳，所需银两一齐算在酒菜中便是。”
　　李老万听了“银两”二字，倒也不再犹疑，抱起小叫花去了。
　　张全待二人走后，朝张奎道：“兄台，你先前失血甚多，来一齐用饭罢。”
　　张奎道：“我便不客气了。”说完挪了过来。三人坐在一桌，吃起饭来。
　　席间无话，吃了一阵，店外又来七八人。
　　众人回头一看，竟是张怀等人，皆是先前客店里的。
　　张怀抱拳行了个礼，也不说话，四处望了一望，指着那个药箱道：“在这里了。”七八人齐往药箱走去。
　　张奎一看几人要拿药箱，转身一把抢过，道：“你们作甚？”
　　张怀等人先前出店去追青衣人父子，哪知那青衣人脚程实在太快，众人追出数里，却连灰衣人影子也不见半个。众人商议一阵，想起那小神医药箱仍留在客栈之中，便又回了客栈来。
　　张怀道：“这位张奎兄台，这药箱乃是小神医所留，其中多半有些神药，我等想瞧瞧有没有能治病的。”
　　张奎摇头道：“那小神医是我恩人，他日有缘再见，我说甚么也要将这药箱原样归还的。”
　　张怀道：“我等只是瞧瞧，若是药物有用，用上一些，便即归还，绝不拿走任务物事。”
　　张奎只是摇头，道：“不成。”
　　张怀欲要再说，另一人却抢道：“你这也太不要脸，自己病好了，便瞧不得他人也好么？”
　　张奎不由语塞。
　　张怀道：“兄台，我张怀保证，只找有用的药用用，绝不多拿丝毫。”
　　张菱插口道：“抱歉啊，请问各位懂医术么？”
　　众人尽皆摇头。
　　张菱道：“那你们怎知哪些药能治你们的病？”
　　张怀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知如何作答。
　　半晌，一人叫道：“管他那许多，总之先开了药箱看看再说。”
　　张奎怒道：“说了不许动这药箱，便是不许。”
　　那人道：“怎地，要逼着咱们硬抢么？”
　　张奎道：“老子还怕了你们不成？”说着将药箱放在身后，站起身来。
　　张怀摇头不语，其余好几人却是亮出兵刃，随时便要动手。
　　张全叹了口气，道：“各位有话好说，在下倒有个计较。”
　　一人喊道：“你算什么东西，不想挨刀子，便滚到一边去。”
　　张菱听了张全所言，便知他要出手治病。听那人叫喊，不悦道：“爹爹，一会儿大伙儿的病你都瞧瞧，唯独不看他的。”
　　张怀听了这番言语，心下犯疑，抱拳行礼道：“不知阁下何方高人，却是有何计较？”
　　张全抱拳回礼，道：“在下张全。”。
　　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
　　张怀失色道：“阁下便是神医张全，张仲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