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解惑

　　腹部猛然收缩，仿佛肚子里有个装满烈酒的酒袋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伴随着辛辣的刺痛感挤满了整个喉咙。跪倒在地的武金戈头晕眼花，使劲的做着吞咽的动作才微微缓和了剧烈的呕吐感。
　　旁边的过渊坐在地上，脸上一片煞白，他双臂紧紧环抱住双膝全身抖个不停，虽然没呕吐但也着实吓了不轻。
　　半个时辰前，他俩经历了毕生恐怕都难以忘记的刺激体验。
　　从地牢里逃出来的四人逃到城墙脚下便停了下来，武金戈和过渊望着近十丈高的城墙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搞不清十二先生和岳先生是什么打算。
　　岳先生回过头朝武金戈说到：“你不是想知道玄境的境界吗？让十二给你们开开眼。”
　　岳先生话音刚落，十二先生便转过头来面向三人，双手成掌双臂朝身体两侧微微张开，他漆黑的瞳孔弥漫出银白色的光芒，原本杂草般蓬乱干枯的头发仿佛每一根都有了生命力般飘逸灵动。
　　霎时间，一股股既不像光也不像雾而更像是轻柔薄纱似的罡气从十二先生全身的毛孔中弥漫出来，一条条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罡气薄纱围绕着四人翩翩飞舞，最终将四人和蚕蛹般包裹起来。
　　身处罡气包裹中的武金戈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有一股力量托举着让他整个人像是在水面上漂浮，这感觉让他无比的轻松舒适。
　　武金戈和过渊对视一眼，两人对这奇妙的体验皆是颇为受用。
　　“罡气修炼到玄境的地步，就已经不在是一种力量或者武器了，而是一种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能力。”岳先生依旧是一副说书人的评鉴口吻。“那是一种超越了常人所能想象的非凡能力！”
　　下一秒，武金戈和过渊只觉自己突然失去重心，整个人竟然在空中飘浮了起来。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武金戈和过渊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大跳，两人发出阵阵惊呼，视线里熟悉的街道和房屋纷纷朝下坠，两人仿佛站在高塔上俯瞰着自己无比熟悉的小城。
　　那团包裹着他们的罡气团脱离了地面，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裹着他们飞上了夜空。城墙上戍守的官兵惊呼着纷纷朝天空看去，夜空中像是同时出现了两轮明月。
　　皓月当空，绛河清浅。
　　悬停在浩渺夜空中的两人慢慢停止了尖叫，仿佛是不忍打破这空幽又壮阔的绝美夜景。即便是武金戈这样的粗人也像是看见了绝妙诗歌的文人般陶醉其中。
　　悬停着的罡气团微微颤动，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银色光芒，急速朝着狮子山的方向飞去...
　　罡气团最终降落在狮子山山脉深处的一个山洞口，罡气褪去，一阵剧烈的惊悚感瞬间袭来，将武金戈和过渊变成了现在的狼狈模样。
　　一旁的十二先生在岳先生耳旁细细低语，似乎是向岳先生交代了什么，随后便向密林深处走去，一会便不见了踪迹。
　　从始至终，十二先生都没有和武金戈和过渊说过一句话，仿佛救出他俩只是件捎带手不值一提的小事。
　　“在玄境之中，人的意识和感觉会变得前所未有的简单和纯粹，所以身体带来的不适感和惊恐感都被你们下意识的克服了。”岳先生走到两人身前蹲下，一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长的朝两人说到：“但脱离了玄境，你们的意识又重新被杂念干扰，所以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五色盲目，五音乱耳，五欲烦心，把思维纯粹化，人才会变得强大。”
　　刚刚的经历和这番听上去有些云山雾罩的话让刚缓过来的武金戈和过渊脑海里似乎有了一丝表述不清的领悟。
　　过渊站起身子，对岳先生恭敬的行礼，说道：“多谢贵人提点，小子受教了。”
　　岳先生摆摆手，示意两人跟着自己进入山洞。走到洞口前，岳先生手指间激射出一道淡淡的罡气，那道罡气没入漆黑的洞口，旋即洞内传出一股跳动的火光将整个山洞内部照亮。
　　“随便坐啊，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岳先生说到。
　　武金戈和过渊在洞里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个坐下的地方，却发现这里的环境比地牢也强不到哪去。
　　在几个火把的照耀下，只见得不大的洞内只有一张用羊皮和干草铺设的简易地铺和一堆破败不堪的书籍随意的堆在地上。
　　岳先生一屁股坐在地铺上，盘起双腿歪着脑袋看着一脸局促模样的武金戈和过渊，笑着说道：“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疑问。”
　　过渊抢先问道：“您和十二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您为什么会被关在牢里？为什么救我们？”
　　“关于我和十二的事你们还是不要多问了，我们的敌人远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强大，知道的越多你们就越危险。”岳先生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诚恳的说道：“至于为什么救你们？那是因为我认为你们和我们是一类人，我自然不会看你们落难而坐视不管，就这么简单。”
　　武金戈和过渊对视一眼，皆是不解之色。
　　“虽然我身处牢狱，但整个狮岭县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是知道的，你们和赫连的事也不例外。虽然你们是出于私人恩怨或自己的打算，但也足见你们都是有血性的人。”岳先生的神情变得严肃，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正式起来，朝武金戈说道：“苍国子民被外族残酷奴役，如果不去改变这个大环境，和你弟弟类似的事情就会一天天上演，作为苍国子民，要心存大义，为了苍国百姓的命运去抗争...”
　　武金戈心中某个东西被岳先生的话点燃了，那是对骁国人的怒火，是对不公不正命运的愤恨。他无法忘记赫连那高高在上视苍国人为草芥的语气，要改变这一切，他就要得到力量，只有拥有力量，才有和那些骁国人对抗的资本。
　　武金戈向前一步，跪在岳先生面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朝岳先生坚定的说道：“我和骁贼势不两立，哪怕豁出性命，我也定要将骁贼赶出苍国！请先生收我为徒，授我本领！”
　　一旁的过渊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在心中权衡利弊得失，但还是打定主意，顺着武金戈的话朝岳先生行了个拜师礼。
　　“好！很好！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岳先生起身将两人扶起。“不过拜师的事情还是算了，我们以朋友相称，我会让你们得到过人的本领。”
　　说罢，岳先生回过头去，从地上那堆破败不堪的书籍中翻翻找找，最终选出两本古籍分别放在两人手上。
　　武金戈看了眼手中的古籍，发霉破损的封面上写着五个字—《太衍运罡诀》，武金戈简单翻看了几页，这大概是一本教人如何修炼罡气的书籍。
　　过渊从拿到书的那一刻便眼冒金光，似乎是收获了无上至宝般喜形于色，朝岳先生又惊又疑的说道：“《天道煞》！？这是我们天理道秘传的煞气修炼心法！我也只是听我师傅提到过，据说早就失传了，怎么会在您这里?难不成...”。
　　过渊恍然大悟般朝岳先生问道：“难不成您就是我们天理道二十年前失踪的掌门天师—洪德天师！？”
　　火把上跳动的火焰噼啪作响，摇曳火光映衬下的岳先生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鬼神般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