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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传来一阵肿胀感和刺痛，一个激灵，从昏死中苏醒了过来。起身揉了揉后脑勺，发现自己躺在一团发出霉臭味的草席上。
武金戈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昏暗的光线下，可见的三面墙都是用大块的青石堆砌的，另一面是用手臂粗的生铁打造的栅栏。
这是个阴冷的地牢。
空间不大，过渊倚在另一面墙坐在地上，原本细腻白净的脸蛋上伤痕累累，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毒打。
对面有个蓬头垢面衣裳褴褛的强壮男人。也是倚墙而坐，和两人不同之处在于他手上还带着镣铐。男子默默地注视着醒来的武金戈不发一语。
望着这陌生的地方，武金戈满脸疑惑。他最后记得的情景是自己正朝着城门狂奔，然后传来一阵耀眼的光亮，之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意识尚未完全恢复的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在地牢里做了一个刺激惊险的梦。
“你不会被打失忆了吧？”过渊看向一脸蒙圈模样的武金戈道：“官府的追兵朝天空发射了一枚火流星（信号弹），城门被提前关闭了。我们俩被官兵追上，然后你被一棒子打晕了。”
武金戈这才模模糊糊想起来事情的经过。可能人潜意识里都会逃避自己不愿接受的画面，所以他的记忆只定格在冲向城门的最后一刻，至于后面的记忆就被大脑给选择性的冲淡了。
袭击贵族是重大的罪名，不能草草处理一杀了之，得先开堂公审再游行示众，最后斩下头颅高挂城门三日，将其罪行之恶劣昭告天下才能让那些苍国人知道反抗和冒犯会落得一个怎样的凄惨下场。也正因如此，两人才得到了多活几天的机会。
“早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我跑之前就该把赫连给杀了！我一条贱命换个贵族少爷简直是血赚啊。”武金戈后悔的一拳捶地，像是商人错过了一个发横财的好机会。“不过好赖弟弟逃出去了，一命换一命，终究是没赔本。”
只是可惜连累了别人。
武金戈望向过渊的眼神充满了歉意，朝过渊说道：“就是连累了你。过渊兄弟，对不住了，下辈子我...”
过渊摆了摆手，打断了武金戈的话，淡然说到:“买定得离手，愿赌得服输。我把赌注下在你身上的时候，就做好了输个精光的准备。”
这奇怪的话说的武金戈云里雾里，他本以为过渊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可能是我命中的贵人，我帮了你度过这场劫数就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所以才出手相助...你别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过渊望向一脸震惊模样的武金戈说到：“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但我信。”
因为一个梦就去孤注一掷的涉险，这家伙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武金戈心想。
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好对他的行为多做评价，干脆转移话题问了一个他非常好奇的问题：“那道金光是怎么回事？是魔法吗？我听一些有见识的人提到过，海那边的大陆上有群带尖帽子拿拐杖的修行者，能空手变出火焰、冰霜、亮光之类的东西。”
“不是什么魔法，是道术。自从我们天理道掌门天师二十年前神秘失踪，我们这一派便日渐式微了。你不认得也不奇怪。”过渊伤感的叹了口气。“那是金真破罡咒，是天理道中流传的一种法术。我们这一脉善用灵符煞气，不精于武艺。这是专门克制武者的秘术。我和师父分别前他将这张灵符交给了我，并教会了我驱动灵符的方法。现在想来，他老人家可能算出我会遭此一劫，唉！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是在劫难逃啊...”
过渊沉默了下去，不大不小的牢房里气氛变得凝重。
“啧啧，一个学了点皮毛道法的小道加一个小地痞，就敢和骁国王爷的儿子作对。好英勇嗳。”一阵像是刻意捏着鼻子装女人说话的尖细声音响起，打破了牢房里凝重的气氛。
武金戈和过渊不约而同朝牢房里的第三者看去。
那汉子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回敬两人的目光。高大精壮的身材和其形象完全不符的嗓音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反差，这反差直让武金戈觉得这家伙阴阳怪气的惹人生厌。
“我们哥俩聊天，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插嘴。”武金戈不爽的呵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谁说我是外人了，说不定我会是你们的贵人哦。”那男子好似没听见武金戈的问题，神秘一笑，歪头朝过渊看去，说到：“你不是说你梦见了遇难的贵人嘛，你看看我现在...”
男子举起手晃了晃，镣铐上的铁链叮当作响。
“你？”过渊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奇怪的家伙，眼中刚亮起一丝期待又黯淡了下去，无奈说到：“就算贵人是你也没用了。没有灵符我就是一废物，我帮不了你逃跑，连打开手铐也做不到。”
“逃跑的问题用不着你担心，今晚就会有人来助我逃跑。你们也算是命好碰上了，我可以助你俩脱险，但是...”男子的神情变得端正起来。“我要问你俩各一个问题。就当是我帮助你们的报酬，怎么样？”
这家伙在牢房里关的太久，太想逃出去想成了疯子。武金戈和过渊心想。
“好吧，那你先问我。”过渊笑着说到。他当然没把这家伙的疯言疯语当真，但所谓相逢即是缘，反正自己也逃不出去，就陪这疯子聊聊天，权当打发时间。
“飞黄腾达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值得拼上自己的性命？”疯子问。
这也是武金戈没好意思问的问题。
“重要！很重要！反正我也快死了，我今天就说一句藏在心中很多年的狂话，也不怕你们笑。我过渊还就觉得自己这辈子不是平头老百姓的命，所以只要出现改变命运的机会，哪怕这机会再缥缈，我也会拼尽全力去争取，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
说着说着，过渊的嘴唇激动的微微颤抖，眼神中透出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般的豪情。
武金戈望着过渊，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家伙实在是很对脾气。如果说之前他把过渊更多的是当成值得感激的恩人，那现在他是真把他当成了值得一交的朋友。
“嗯。”疯子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他望向武金戈继续问道：“到你了。你弟弟现在虽然逃出了城，但官府肯定不会放弃对他的追捕。本来他不一定会死，但现在因为你的鲁莽行为，他一旦被捕也得为你陪葬，你觉得他会不会责怪于你？”
武金戈本不想理会这个在大牢里关出了癔症的疯子，但这家伙正经的语气和期待的目光让他不太好意思保持沉默。
“他要真被害死了，那他责怪的不应该是我，而是该死的骁国人。”武金戈正色道：“命，是自己攥在手里的，不是别人施舍的！我宁可用我兄弟俩的性命去拼一个哪怕最坏的结果，也不会让我弟弟和圈养的牲口般让别人决定是死还是活！我弟弟虽然是个怂包，但绝不是个糊涂蛋。他要是连这个都想不明白，那他也不配当我的弟弟！”
“嗯...有意思，有意思。”疯子喃喃自语，似乎两人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他朝着两人摆出一副非常正经的模样说道：“恭喜两位，你们为自己争取到了活命的机会。”
武金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摇摇头笑而不语。过渊也用颇为讽刺的语气朝男子说到：“那大贵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们逃...”
“嘘！”过渊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疯子突然神情一变，挥手示意保持安静。。
他猛然站起身，闭上双目，似乎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两支耳朵上，摇头晃脑的正在搜寻什么声音。
不到一会儿，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朝着被他一惊一乍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的过渊咧嘴一笑，说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