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十四

　　（阿尔卑斯山脉，康加索公司总部）
　　诺兰德试图冲上去扑倒洛文，但是被洛文闪身躲过。洛文占据了上风，刚刚准备开枪就被诺兰德用脚踢倒，枪滑到了一边。
　　打斗之中，诺兰德的耳机滚落了出来。
　　洛文明显也穿着了轻便型动力外骨，轻松地举起实木椅子砸在诺兰德背上。诺兰德的动力外骨更加先进，轻而易举地就扛住了这一击并顺势抄起椅子破碎后的一根木刺当做近战武器。
　　洛文的眼神开始飘向不远处的枪，两人同时向枪扑去。
　　诺兰德首先抓住了手枪，洛文则拼命挡住他的胳膊。诺兰德扣动扳机，将弹夹内的子弹乱射而出，在华丽的天花板上留下一堆密集的弹孔。三四秒后，手枪发出了金属碰撞的空弹声。
　　洛文见状随即也捡起地面上的一根木头碎片，两人手持木刺，相互慢慢靠近。
　　诺兰德首先出击，洛文勉强躲过，木刺深深地扎进了书架上的文献内。诺兰德借着木刺被固定住时的支点原地旋转180度，用扫腿把洛文扫倒在地。
　　洛文则立刻将手中的木刺扎进诺兰德的大腿。一阵剧痛传来，诺兰德条件反射式地一脚踢在洛文脸上，把他踢的满脸是血。
　　诺兰德坚持着爬了起来，四处寻找可以用的近战武器。他注意到墙角的紧急氧气瓶，趁着洛文抹脸之际将氧气瓶从墙里拉了出来。
　　洛文再次对着诺兰德的颈部挥动木刺，诺兰德立刻低头躲过，只听到一阵嗖的响声。他随即卯足了劲将氧气瓶撞向洛文的腰部，伴随着一阵机械扭曲的声音，洛文的动力外骨出了问题。氧气瓶被撞裂了，高压气体喷射而出发出可怕的尖啸。
　　洛文则一拳击中了诺兰德多头部，让他恍惚了一阵，当诺兰德回过神来时，洛文已经抵达了办公室大门。
　　他立刻冲向扔在地上的手枪，扣动扳机。一声枪响，洛文倒在了地上。
　　“FG09手枪，使用弹性保险，只要拨动保险就会发出和空弹一样的声音……联邦特工的惯用技俩……”诺兰德气喘吁吁的走向躺在地上的洛文。“你现在……被我逮捕了……”
　　诺兰德跌跌撞撞地滚下楼梯，挣扎着脱下电量不足的动力外骨，抽出逮捕绳。
　　洛文突然动了起来，准确踢中了诺兰德大腿上的伤口，诺兰德惨叫一声躺倒在地，洛文则快速爬起来消失在了门口。
　　“去你妈的！”诺兰德大喊，“我早该知道他穿了防弹衣！狗娘养的！”
　　他拖着剧痛的腿追了上去，顺着带血的脚印，他摸索到了一条极其隐蔽的梯子前，梯子所处的隧道非常狭窄，诺兰德抬头就能看到攀爬的洛文。
　　没有半点迟疑，诺兰德也爬了上去，紧跟在洛文后面。尽管他大腿受伤，但是诺兰德依然凭借毅力慢慢缩短两人的距离。
　　隧道越来越黑，诺兰德也不知道自己和洛文还有多远，只能听到两人气喘吁吁的攀爬声。
　　一道强光突然照在诺兰德脸上，洛文已经打开了隧道顶部的舱门。诺兰德更加费力地向上爬，只看到洛文的脸出现在洞口，将一颗手雷丢了下来。
　　“再见了，特工先生。”
　　手雷在诺兰德脸上砸了一下，掉进了身后深不见底的隧道。诺兰德知道现在想要活命，唯一的方式就是爬出这个洞。
　　洞口传来了引擎启动的声音。
　　诺兰德使出吃奶的劲，用双臂拉着自己拼命向上爬。他刚刚露出头，就看到一架登陆舰准备起飞，旁边的士兵没注意到他，正在快速跑向登陆舰。
　　诺兰德抓住最后一人的脚脖子，把他摔倒在地后扔进了隧道里。伴随着手雷爆炸的巨响，诺兰德滚出隧道，身边的隧道喷出烈焰，其中还夹杂着那个士兵的装备。
　　他捡起士兵扔在地上的步枪，对准登陆舰的引擎射击，而登陆舰慢慢起飞，子弹打在装有加固装甲的引擎上火星四溅。诺兰德又尝试射击驾驶舱，但是驾驶舱有着更加坚固的装甲，仅靠小口径电磁步枪完全打不穿。
　　诺兰德气急败坏地扔下没有子弹的步枪，恶狠狠地盯着驾驶舱中的洛文。
　　洛文向他挑衅地敬了个礼，驾驶登陆舰离开了。
　　“马上封锁领空，派遣战机拦截一艘登陆舰！登陆舰编号是——”诺兰德对着空气自说自话一通，才发现耳机已经掉了。
　　“混账！”诺兰德对着远去的登陆舰大骂。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再次倒了下去。
　　（新柏林）
　　诺兰德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玲音的脸。
　　“说吧，你干什么了。”玲音一脸怨恨地问，“我答应你回家，你就跑去高加索山脉，他们发现你时你已经晕了。”
　　“哦……这可一言难尽。”诺兰德尴尬地笑笑，看到了旁边的张凛冬司令。“亲爱的，我需要你回去，就回新柏林的房子……”
　　玲音还想说什么，张凛冬司令把她轻轻推开了。“女士，您的丈夫完成任务完成的很好，可能一些细节现在不方便告诉您，但是我也认为您需要返回你们再新柏林的房子。”
　　玲音哼了一声，叉着腰离开了房间，不忘把一小盆绿色植物放在他的床头。
　　张凛冬司令和另外两个军官看已经没有了外人，这才严肃起来。
　　“诺兰德特工，我们对你的优秀表现表示肯定，这是一枚联邦英勇贡献勋章，我代表联邦安全部授予你此荣誉，并晋升你为少校。”
　　诺兰德扬起眉毛。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我们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康加索公司罪大恶极，和联盟相互勾结。至于洛文的追捕，估计得过一阵了。”
　　“我们应该立刻把他干掉！”
　　“洛文已经抵达了华盛顿。”张凛冬司令说，“我觉得干掉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击溃联盟后用轨道轰炸把那片区域炸平……”
　　“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刚刚晕过去不到十二小时。”张凛冬司令说。“我们已经有理由说服议会开始全新的战舰研发和制造工作，并且申请到足够的经费。”
　　“啊，那真好。那我现在需要干什么？”诺兰德躺倒在枕头上。
　　“你需要休息，特工。你休息好了之后，我们决定给你放几天假，直到需要你再次执行任务为止。”
　　“谢谢，司令。不过我认为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休假。”
　　“你的妻子可不这么想。”张凛冬司令笑着拍拍他的大腿，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你接受了？不说话就当你接受了。再见了，特工，希望下次见面是战后了。”
　　直到张凛冬司令离开，诺兰德才从剧痛中缓过神来。
　　“混账！！！！”
　　（南极洲）
　　岭英率先打开设施的大门，用灯照了照生锈的扶手，示意继续前进。
　　“这里是有多长时间没人来了……”舰长嘟囔道。
　　“保持警惕，我们要小心任何一处可能的危险。”岭英依然没有放下枪，时刻用生命扫描仪探测设施内的生命记号。
　　“去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注意保持警惕。”岭英对身后的技术人员说。
　　两个技术人员快步跑进了黑暗之中，很快就启动了整个设施的供电。
　　“咱可以休息会了。”舰长坐在地上，拍拍腿上的尘土。“难得在这里偷个清闲，最近战事吃紧，大部分护航战舰都是有来无回。”
　　“你听说了阿拉斯加发生的事情吗？”
　　“嗯？我只知道联邦要展开大规模行动，控制阿拉斯加的主权。”
　　“联邦撤退了，星际舰队和海军舰队都是。”
　　舰长没说话，默默的点上了一支烟。
　　“雷曼中将指挥的‘不朽圣堂’号战列舰在护航舰队全军覆没且遭遇了一次天基打击的情况下，单独击毁了整支联盟近海战列巡洋舰队……”
　　“哈呵呵，那可真是厉害。”舰长将烟吐入空中。“我庆幸我没有给雷曼中将护航。”
　　“你参加过战斗？”岭英问。
　　“啊，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联邦近海巡逻，唯一一次战斗就是拦截超低空突防的联盟战略轰炸机。”舰长兴奋起来，“知道吗，那架轰炸机飞的很低，几乎贴着我们的头皮飞了过去，我就下令‘发射导弹！’然后那架轰炸机就被击落了。”
　　岭英没有说话，听着舰长在旁边自说自话，开始担忧其战况来。
　　一阵轻微的震动把他们双双拉回了现实。
　　“怎么回事？”舰长问，“这里从来不会出现冰层开裂的情况。”
　　“恐怕和地质原因无关。”岭英挪了挪步枪，“你觉得联盟找到这里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小，知道这里的只有小部分人。”
　　“让我猜猜，康加索公司？”
　　“当然……他们是负责进行战舰设计的，当然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舰长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岭英站起来，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能联系船上吗？”
　　“……当然，怎么了？”
　　岭英咒骂一声。声音出现的地方是基地大门，岭英需要走过一个拐角才能抵达大门，而在拐角处，岭英已经看到了明亮的红光。
　　“全体注意，马上撤离，前往基地侧面集合！”岭英对着对讲机大喊，“我再重复一遍……”
　　大门突然被炸开了，在浓密的尘土中，三四个闪着绿光的小球磕磕绊绊地滚到了岭英脚下。
　　伴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岭英一时间听不到任何东西。联邦最新研发的无人战斗机器人装备的震撼弹能够将麻痹时间提高到十分钟，然而这玩意现在却用来攻击自己人。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而这声音岭英是通过身体感受到的。
　　“这里是联邦军队，请你们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将采取致死方案。”机器人发出低沉的声音，但是岭英什么都听不到。
　　舰长及时出现在了拐角，用步枪对着机器人的头部猛烈射击。电磁步枪的穿甲弹面对机器人的FA4型强化轻质钨合金钢没有任何作用，唯一的效果就是迫使机器人转变了目标。
　　“快走！”舰长对着岭英挥手，但是岭英只能看到舰长在向他疯狂挥手，脑袋昏昏沉沉，四周的景象都模糊不清……
　　机器人装备的75mm反步兵火炮对着舰长开了一炮。炮弹打在了对面的墙壁上，舰长及时卧倒，加上狭窄空间的复杂掩体，成功躲过了所有的破片。而75mm榴弹的弹壳不轻不重地砸在岭英头上，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当岭英反应过来时，自己正在机器人背后。他用步枪对着机器人背后的液压管道开火，但是康加索公司吸取了前些阵子的经验，液压管道有重装甲保护。
　　“我们没有反装甲武器！”岭英隔着机器人大喊，“我们唯一的办法是把它引到驱逐舰的打击范围内！”
　　“你在说什么胡话，引力波雷达没法索敌！”
　　“不……我们可以手动引导导弹打击目标，只要你身子有任何能用的定位装置。”
　　舰长在身上摸了摸，“很可惜，我没有！”
　　“那就让驱逐舰派出武装直升机啊！你这个混蛋！”岭英大声咒骂。
　　“明白明白……”舰长手忙脚乱地联系驱逐舰。“还有，这该死的康加索公司生产的机器人为什么会向我们开火！”
　　“技术人员呢？快让他们离开！”岭英持续用步枪攻击机器人的后颈。
　　“他们已经安全了，想想我们吧！”
　　岭英快速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武器，除了毫无作用的步枪，还有当做心理安慰的匕首。除去腰间的两个反步兵手雷，就剩下只有一发弹药、用来应急的轻型轨道枪。
　　这种实验型轨道枪只有一发弹药，但是它发射的强侵彻力等离子束足够击穿不厚的战车装甲并把敌人瞬间蒸发。自从一名联邦特工面对装备中型装甲的步兵战车英勇牺牲后，联邦就给每个特工配发了这种武器。
　　岭英拿出轨道枪，仔细地对准机器人的头部，扣下扳机。
　　一道明亮的金光照亮了狭窄的通道。等离子体击穿了装甲，但是没有造成足够的破坏。机器人立刻把他锁定成了目标，密集的20mm穿甲弹雨点般射来，岭英毫无悬念地背部中弹。
　　不幸中的万幸，这发20mm穿甲弹是每五发才有的一发脱壳穿甲弹。细细的钨合金钢针贯穿了岭英的腹部，但是没有造成严重出血和任何危及生命的伤势。
　　机器人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机枪发出了恐怖的旋转声。舰长从侧面突然冲出，将岭英拼命往外拖，一边快速关上了应急防爆门。
　　“我们要没时间了，舰上的武装直升机从做好准备到飞到这里至少需要十分钟！”
　　“该死的，那我们怎么办！”岭英艰难地爬起来，但随即又扑倒在地上。“真他妈的疼，艹！”
　　“我给舰上传递了坐标，导弹没法引导，但是火炮还是可以的。”舰长继续拖着岭英前往开阔地，防爆门发出被重击的声响。“舰上的155炮马上就要覆盖这里了。”
　　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话，尖锐的炮弹破风声随即传来。驱逐舰上装载的155mm轨道炮以每分钟120发的最高射速将离子高爆弹抛向基地，每一发都足够炸出一个十几米深的巨大深坑。
　　密集的炮火彻底摧毁了基地，整个基地开始慢慢垮塌，将海量的资料埋在了地下。
　　“你疯了！里面全都是联邦的机密！”岭英大声喊。
　　“炸了就永远没人知道了。”舰长说，“狗杂种，我就不该救你出来！”
　　炮击持续了一分钟，渐渐停止了。
　　两人呆呆地望着变成废墟的基地。“技术人员呢？他们应该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炮火主要轰炸了基地的西门。”
　　“你……”岭英盯着舰长，“你这么干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我们的任务泡汤了！狗娘养的！”
　　“我现在大可以把你扔下让你自生自灭。”舰长在风中大声说，“我想你绝对活不过一天。我可以向上汇报我们为了摧毁康加索公司的阴谋，不得不炸毁了基地，而特工先生英勇牺牲？嗯？”
　　岭英哑口无言。
　　“这是战争！没必要讲那么多人道主义！牺牲就是牺牲，无法避免！没有牺牲，何来胜利！”舰长大声咆哮，一度盖过了呼啸的寒风。
　　“要说谁是混蛋，你是，我是，我们都是！我们都他妈的是混蛋！”舰长愤怒地踢着碎片和积雪。“而相比之下，你才是最混蛋的一个！这是战争，还他妈的婆婆妈妈的讲那么多人道主义！啊呸！真让我恶心！”。
　　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武装直升机正在赶来。
　　舰长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上了直升机。岭英看着直升机慢慢起飞，直到消失在阴沉沉多天空中，仰面躺在了尚在燃烧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