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四

　　（日本海）
　　湛蓝的天空上，疾速划过一条白光，这道白光转瞬即逝，几乎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水天相接的地方，仿佛从未出现过。几秒之后，震耳欲聋的轰鸣让海面都颤抖起来。
　　这是联盟的“英灵殿”战略轰炸机，正以9马赫全速突防。
　　与它同行的，还有10架联盟XF39“侵略者”无人战机。机队散的很开，由于极高的速度，各单位间保持20公里的距离是很合适的。凭借着优秀的隐身能力和极其轻巧的构造，机队成功躲过了海防引力波雷达的探测，下降高度到九千米，准备摧毁联邦的引力波雷达侦查阵列。
　　就在此时，前方迎面飞来了上百枚空空导弹，瞬间三架“入侵者”就变成了燃烧的火球。紧接着，由“鹰啸”和“鹰羽”无人战机组成的拦截机队便快速撕开了保护网，直扑十万米高空的战略轰炸机。
　　拦截机队分成了两波，一波由五架“鹰羽”无人机组成前去击落战略轰炸机，另外二十架“鹰羽”和五架“鹰啸”无人机前去阻挡“入侵者”战机。战机在8马赫多高速下进行小角度转弯时，连机翼上的军徽都颤抖起来。“红莲”空空导弹和“白尾雕”空空导弹你来我往，天衣无缝地规划着拦截航线，密切配合攻击敌对目标。
　　“红莲”导弹采用联邦骄傲的全程推进技术，其装配的高能离子推进器可以保证导弹持续一分钟的全速推进。而“白尾雕”导弹采用脉冲推进，每次需要大角度转弯时便启动引擎进行速度补偿。二者相比，“红莲”导弹不光可以在击中目标前发射十枚小型无动力导弹保证命中率，还可以在爬升过程中达到超越敌机的加速度。而“白尾雕”导弹则拥有“红莲”所无法比拟的超强机动性，被锁定的敌机除非意识充足，否则必定难逃厄运。
　　因此，面对“红莲”导弹的攻击，“入侵者”选择剧烈机动，而“鹰啸”和“鹰羽”面对“白尾雕”的攻击选择紧急爬升。两波战机相互远离，就像对冲过后的斗牛士，一边躲避攻击一边蓄力，准备下一次攻击。
　　双方在短短两秒内就拉开了两万米的高度差。在甩掉“白尾雕”导弹后，联邦机队整齐的向下俯冲，每一架战机一边滚转机动，一边接连发射三枚导弹。但是因为相对速度极高，大部分导弹都打空了，只击毁了两架“入侵者”。
　　对方的“白尾雕”迎面而来。机队立刻分散，但是由于过大的惯性，迫于结构应力的影响，并不敢做太大幅度的机动。“白尾雕”导弹在机队中炸开，就像深水炸弹命中潜艇，巨大的威力让“鹰羽”战机脆弱而美观的机体支离破碎，转眼间便留下了五团扭曲的废铁。
　　联邦战机凭借数量优势包围了整片空域，在电脑的精确协调下一起向中间发射导弹，一轮射击就只剩下一架“入侵者”战机了。在二十架战机的围追堵截下，“入侵者”被十几枚导弹同时击中，粉身碎骨。
　　此时此刻，联盟的“英灵殿”战略轰炸机已经飞抵攻击区域，投射了50枚小型弹道核导弹。这些导弹向上全速爬升，如同“海百合”一般，抵达了抛物线最高点后分裂为250个小型子弹头，沿着精确计算的航线向下俯冲而去。
　　300公里外的联邦机群立刻发射ATD-3反弹道导弹进行支援，地面的粒子束防御系统也同时启动，准备在末端制导时进行拦截。但是现实更加残酷：这些核弹在大气层外就爆炸开来，巨量的能量随着偏转力场直冲地面，将引力波雷达基站化为一个半径两公里的大坑。
　　（阿拉斯加）
　　相比联盟的自杀式突防，联邦采用了更加高效的天基打击。来着星际舰队的三颗天基打击卫星在轨道武器站的授权下进入打击姿态，顶住联盟舰队的密集轰炸发射了三颗动能弹。
　　三颗动能弹以150马赫的速度被弹出，启动离子推进器疯狂加速到1000马赫，展开隔热护盾冲破大气层，仅仅数秒后就准确命中联盟阿拉斯加军港和空军基地。伴着来自板块深处的震动，联盟的一支驱逐舰队和一支轰炸机中队变成了比投放在联邦的核武器所造成的破坏更大的天坑。伴着阿拉斯加在太空上都清晰可见的火光，联邦最后三颗天基打击卫星被联盟星际舰队摧毁。
　　双方的战略绞杀战持续了整整三天，大量弹道导弹和战术核武器被投送到对方的国土上。太空更是惨烈，联邦星际舰队在第一天就损失了百分之五十的兵力，联盟舰队更是损失高达百分之五十八。双方的陆地作战部队尚未进入战场就被核武器和弹道导弹消灭了约五分之一。狂轰滥炸出现在处了首都的各个角落，有时候只要一句“那里可能有目标”就会吸引一枚弹道导弹或者小型核弹的攻击。
　　值得庆幸的是，双方都有了高效且智能的辐射清理技术，但是这也成了肆无忌惮使用核武器的基础。
　　联盟试图对联邦的白令海峡基地发起奇袭，被联邦间谍卫星发现，整整一支打击舰队被核弹炸成了灰。联邦试图对联盟的纽约港发动核打击，被联盟间谍卫星发现，整个埋在山里的导弹基地在短短一分钟后就灰飞烟灭。
　　雷曼中将如是说：“战争就是如此迅速且无情，如同地狱之火，所到之处，只剩下哭嚎和废墟。”
　　“该醒醒了。”诺兰德被一个吵闹的声音喊醒。“战争开始了，而你却尝试投海自尽。”
　　“我晕了多久？”
　　“一周整。”来人叼起一根烟，“简单介绍一下，我是联邦特勤局的岭英特工。”他把证件亮了一下，又快速塞回衣服。“上官岭英，叫我岭英就行。”
　　“玲音……”诺兰德含糊不清地问。
　　“我姐姐。”岭英干脆地说，“没想到我亲爱的姐姐嫁给的是一个在战争开始前就投海自尽的家伙。”
　　“好吧。”诺兰德从床上直起身子，“首先，我不是想投海自尽，我只是想从那跳下去而已。没想到撞上了……”
　　“……拖曳声呐，你还把昂贵的叶片砸了个凹。”
　　诺兰德无语地看着岭英，不知道该说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岭英抖抖衣服。“醒来了就走吧，张司令要你和我一起去迎接舰队。”
　　“我和你？！”
　　“诺兰德特工，联邦特勤局的优秀特勤干员。在‘奥兰鹰’号上退役后便进入特勤局培训。”岭英把诺兰德的简历读了一遍。“这还是我从我那好姐姐那里找到的，署名是……布里托尔中将。”
　　“得。我承认我是特勤局的优秀特工，但是窝离开特工这行已经十年了，好吗？我不想执行那些天杀的外勤任务了。”诺兰德恶毒地诅咒道，一边准备下床，而岭英则快速把他的皮鞋踢到了床底下，充满敌意地把手伸进衣服里。
　　“你想对我来一枪？那就开枪！”
　　“不。”岭英冷笑了几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尊敬的诺兰德先生，战争开始了，想必岭英先生已经告诉了你。目前战争事态尚未明了，联邦和联盟处于拉锯战中，比拼着军备物资和意志。在此，我希望您可以回想一下您的特长，接受张凛冬司令的任务，和千万外勤特工一起，撑起联邦情报网的高墙。——雷曼•布里托尔。”
　　“狗日的，我就知道是他！”
　　“在中国人看来，辱骂上级不光是严重的罪行，更是对自身素质的贬低。我越来越好奇我姐姐怎么会看上你了。”岭英斜眼看着诺兰德。
　　“你要是不开心，你可以代替你姐姐嫁给我。”诺兰德嘲讽道，“我不介意。”
　　“好一派虎狼之词。”岭英面不改色，“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在这里坐一年，吵到联邦战败，一起去华盛顿蹲监狱。”
　　“你可以去，我不会去。”
　　“因为你会在联盟士兵冲进来时投降，而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因为我不喜欢你，别人也肯定不喜欢你。”诺兰德斩钉截铁地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你的姐姐，哪怕学百分之一的温柔也行。”
　　“无耻之辈，你休想再把我姐姐扯进来！”
　　“卑鄙小人，你连自己姐姐嫁给谁都要管，可真是大公无私！”
　　岭英快速伸向腰间掏枪，诺兰德立刻一脚踢中岭英胸部把他踢得失去平衡，抄起手边的一个插着一根枯死的草的玻璃瓶砸向对方。岭英眼疾手快，一枪将玻璃瓶打的粉碎，又快速切换武器模式，连着射出两只电击飞镖。诺兰德低头躲过，电击飞镖把墙都电的焦黑。
　　“上帝啊，我要是被打中就要半身不遂了。”诺兰德看着冒烟的墙感叹。“你可真忍心下狠手啊。”
　　“我要是被那个摔不破的玻璃瓶砸中，铁定脑震荡躺个半年。”岭英用枪对准诺兰德，“你给我道歉，我就不追究。”
　　仅仅一眨眼的时间，岭英的枪就出现在了诺兰德手里，自己则躺在地上。
　　“永远别在不打算杀人的情况下，拿枪指着特勤局的优秀特工。”诺兰德把枪扔给岭英，“在我们那会，打架从来不需要这玩意，年轻人。”
　　“那我们就来不用枪打一架！”岭英脱去上衣，把枪扔在一旁，向着诺兰德猛冲过来。
　　诺兰德勉强躲过，听到了岭英背后内置动力外骨的声音。“在我们那个时代，打架也从来不穿动力外骨。”
　　“对不起，时代变了。”
　　岭英一脚踢中诺兰德锁骨，把他踢飞了出去。诺兰德转手抓出岭英的脖子，趁着惯性把他也甩了出去，两人抱成一团摔出门外。
　　诺兰德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只穿着平底鞋的脚，顺着熟悉而完美的腿向上看，玲音惊讶的面孔出现在他头顶，一只空空的手无处摆放，因为原本在那的东西已经被两人撞碎在了地上。
　　诺兰德看看一旁破碎的玻璃瓶，一朵花无辜地躺在里面。
　　“……早啊，亲爱的。”诺兰德迅速爬起来，把地上的小花装进一个纸杯。“我和这位先……你的好弟弟在检查我的恢复程度。”
　　玲音小心地把头伸进房间，即将发现被电得焦黑的墙和破碎的玻璃瓶，还有墙上的弹孔。诺兰德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岭英则默契地把她拉到一边。
　　“诺兰德先生所言不虚，我们确实在进行一些正常的恢复测试。”岭英说。
　　“……好吧，可能我对这些奇奇怪怪的方式还并不了解。我突然想起只要一天不给你换花，那些花就会枯萎。”玲音把纸杯里的花小心地转移到一个巨大的花瓶中，“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么活泼。”
　　“当然了，我一想到可以见你就总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诺兰德摸了摸玲音的脸，“回去吧，我和岭英先生还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
　　“记得回家。”玲音怀疑的看了一眼二人，还是快活地离开了。
　　“多好的姐姐啊，我好久没见她了。”岭英感叹道，“她好像永远也长不大，天天就是快乐和愉悦，我真想那样，一天也好。”
　　“对啊，多好的女孩，幸亏在我这里，否则她又要成寡妇了。”
　　岭英威胁地盯着诺兰德，诺兰德假装没看到，扭头朝着电梯口走去。“走吧，医院这地方我一秒也不想多呆。”
　　走出医院的大门，诺兰德闻到了一丝战争的气息。两台粒子束防御系统和供能设备被草草布置在公路和草坪上，一边紧急建起的停机坪上，一架直升机正在轰鸣着着陆，大门口停着两辆IT-5“行刑者”主战坦克，不时有巡逻无人机从头上高速掠过。
　　一个军官看到两人，向他们努力挥手以在直升机的轰鸣声里引起他们的注意。诺兰德和岭英走过去询问，才发现是特勤局派来的飞行员。
　　“按照命令，我要送你们去阿尔卑斯山脉！”飞行员大声喊，“你们要在那里去空天军驻地！”
　　“我们赶快走！”岭英同样大声喊，“我的耳朵快他妈的聋了！”
　　直升机门关上的一刻，世界重归寂静。直升机四台冲压发动机全功率启动，其货物不只诺兰德二人，还有一箱箱的“海百合”反舰导弹。直升机慢悠悠地爬高到了五六百米的高度，打开加力燃烧器，向远方疾行而去。
　　“紧急情况。”飞行员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诺兰德。“一艘负责进行搜救的滨海战斗舰在‘永恒意志’号的残骸里发现了舰长金瀚上校，他是‘永恒意志’最后的二十名生还者之一。”
　　诺兰德翻看着资料，联邦似乎和联盟打了一场恶战，双方都损失惨重。
　　“联邦唯一一艘回来的战舰就是‘永恒意志’号，战场数据记录设备已经完全损坏了，说实话，我没见过什么东西可以把那艘船炸成那个样子……”
　　“谢谢，韩中尉。”岭英对飞行员说，“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别的倒是没有，被重创的联盟战列舰在距离北美西海岸500海里的地方沉没了。”
　　诺兰德继续翻看资料。“永恒意志”号的资料他经过简单的浏览，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
　　“为什么导弹装载车间内的离子炸弹是激活的？理应在导弹发射筒内激活！而且为什么导弹发射井直通弹药装配车间？如果我没猜错，‘永恒意志’号是被自己的弹药殉爆炸伤的吧？”
　　“确实如此，金舰长也这么说。最大的一次爆炸发生在弹药殉爆时，但是在那之前二号炮塔已经被炸飞到水中并且发生了反应堆熔毁。”岭英难得地对诺兰德表示赞同。
　　“到底是哪个愚蠢的设计师给出了这样的设计？”
　　“设计来自康加索公司。”
　　“让康加索公司的负责人员去阿尔卑斯研发中心待命，我有问题要问。”诺兰德向飞行员说，“以联邦特勤局的名义！”
　　“在‘永恒意志’号回港时，康加索公司的人员就已经在了。”飞行员回答。
　　“他们给出的结果是什么？别告诉我其他的战舰都是这个设计！”
　　“只有‘誓言’级是由康加索公司设计……您在担心什么？发生这种情况，联邦肯定会对其他的战舰进行相应的改进。”飞行员说，“而且靠您的权限，也不可能对康加索公司展开大规模调查。”
　　“我当然不行，但是如果是联邦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呢？”
　　飞行员和岭英同时盯住诺兰德。
　　“别看的，我当然不是。”诺兰德又好气又好笑，“我可以以雷曼中将的名义进行一些活动，而且我相信雷曼中将不会干预。”
　　“你怎么敢肯定？”岭英反对。“我们应该去执行张司令给我们的任务而不是去……”
　　“联邦特勤局的任务，是保护联邦的安全！”诺兰德猛拍扶手，向岭英大声喊。“你倒是说说，张司令给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整理战报，并且找到敌方弱点。”
　　“我相信我们将要做的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岭英沉默了，盯着诺兰德看了一阵，默默的靠回了自己的座位。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最后的夕阳消失在了阿尔卑斯山高耸的山峰后，灿烂的金色阳光让神圣的阿尔卑斯山仿佛沐浴在圣光的洗礼中。在一处最艰险，最陡峭的悬崖上，联邦的阿尔卑斯山基地坐落于此，这是联邦战争部的战时指挥中心。。
　　诺兰德是第一次来这个基地，在此之前，他曾听说过这个基地的存在。大厅中，悬浮着巨大的联邦军队调动全息图。明亮的地球飘在空中，象征着威胁和驻地的红绿光点四处闪烁，而在大厅天花板上，是庞大的联邦军徽，两侧垂着四面鹰旗。
　　“让我们开始吧。”诺兰德向岭英说，“带我去‘永恒意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