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卡洛斯举起手说：“冷静一下，小伙子圣彼岸王国的淤泥多了去了，你就这么肯定是和你在同一个地方沾上的？”卡洛斯听到胸口勋章的碰撞，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还有，要是伤着贵族，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卡兹将信将疑地抽出短铳，他把手搭在乔的肩膀上说：“乔，稳点，我们可干不过贵族，就是小小的爵位都能让我们滚蛋。”
　　“相信我，他们，连同这个酒店都有问题。”乔一本正经地说道。
　　斯图尔特感到很恼火，他拍拍桌子说道：“喂喂，话可不能乱讲，我可是正经商家。”卡兹有些动摇他悄声劝阻道：“乔，算了吧。”
　　乔坚信自己的直觉，不依不挠地说道：“把布扯开！”他的手指放到了扳机上。卡兹从衣兜里拿出一张革命党人安排的“圣女”画像，这是今早上队里发的。
　　斯图尔特把一个黄色的骰子从桌面下弹出去。黄骰子滑向早早靠在吧台边上的伙计。伙计点点头，他取出一个黄色的盘子有意无意的向周围展示，避开了卡兹和乔的视线。这是预警的信号，店里的“客人”们默默地把手伸向桌子下面。
　　卡洛斯身后两个人不慌不忙，似乎都能经受住这样的压力。他们并没有按照乔的命令做，甚至没有后退。卡洛斯说道：“这里的酒很好喝，要是有不好的情绪就用烈酒浇灭，账算在我头上如何，我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和你们纠察队起摩擦。”斯图尔特猜出了现在的情况，要是乔说的没错，那么今天早上“捉拿伪圣女”的消息就是真的，而卡洛斯身后的十有八九就是今晚行动的关键人物“圣女”。
　　“年轻气盛我能理解，那位先生说的没错，喝杯烈酒消消愁，我可不想因为你而没钱赚。”斯图尔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酒，在手里转了一圈倒进杯中。
　　卡兹的处境很尴尬，他相信乔，但是又不想和斯图尔特过不去。他对卡洛斯说道：“嗯——贵族大人，我是说请，请您让他们摘下遮脸的头套，您知道的，现在是特殊时期。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万一……”
　　卡洛斯说：“这两个家伙不能见人的，北边来的奴隶是和野兽混在一起的，”他踮起脚轻轻拽了一下里西特脸上的布说，“这布是特殊处理的，防止他们身上的瘟病传出来，他们身上带点味儿不足为奇。今天算我遇上了，出个价吧，别再纠缠了。”
　　“哦不不不，您误会了，既然如此，”卡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说，“您执意不摘掉布的话，那就出示一下贵族证吧，我记得公文上有写过，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例行公事。”
　　“没问题，”卡洛斯掏出一个红本子，他今天为了应付哨卡花了大价钱，又是请人，又是买衣服，这张小证件是最贵的，花了两条金才注册到的空位。卡兹上前拿到本子，本子里写着：
　　“卡洛斯·利哥尔。”
　　“男爵。”
　　里面官方证明一应俱全。卡兹松了口气道：“乔，是你神经大条了，这位先生确实是个贵族。”他收起短铳一脸歉意地对卡洛斯说：“男爵大人见谅，我们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没事，我原谅你们了，外面还有一大堆公务需要你们去办呢。’”
　　“那就谢谢您的宽宏大量了。”
　　叮铃铃——
　　“你们俩快点！新任务来了，搜查所有假贵族，包括利哥尔、洛马桥、托啊……”一个纠察队士兵的闯入，准确的说是他说的“新任务”粉碎了“和平条约”。
　　里西特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迅猛得如同一只猎豹，一拳打翻了纠察队士兵，然后将门反手推上。卡洛斯三步并两步扑向卡兹，他虽然矮小却无比灵活，踹腿拽手，眨眼间制服了卡兹。斯图尔特则是弹飞手边的小酒杯，打中了乔持枪的手。乔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短铳掉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伙计一个大跨步上前夺走了短铳。斯图尔特从柜台下拽出一根绳子，勒住了乔的脖子把他锁在了柜台，说不出话来。卡兹挣扎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别动刀！”卡洛斯把卡兹扣得死死的，“本来不想生事，大兄弟，这也是你们给逼的。”斯图尔特眼神示意伙计，伙计让一桌子人去接替卡洛斯和里西特。他说道：“你们从后门走，伙计，你去带路，到那里去。”在交接人的时候，那个闯入的纠察队士兵趁着里西特松手的间隙，身子一挺，撞开两个“客人”，爬起来就跑。
　　砰！
　　一声枪响，那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喊人便应声倒地。斯图尔特一脸漠然，和以往那个幽默风趣的胖老板形象截然不同。他收下枪道：“你们快走，他们的人马上就会来了。”这一声枪响一呼百应，口哨声四处迭起。
　　卡洛斯对老板说：“保重了，老板。”
　　“祝你们好运。”
　　里西特他们离开后，酒店里的人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从柱子里的暗格、桌子底下、墙体暗缝中拿出各自的步枪，纷纷上膛。大门再次被关上，插上木栓，用两个桌子抵住，周围的窗子全部封上，留下二楼的窗口作为射击点。他们躲在桌子后面，也有蹲在楼梯上和窗台下的。卡兹被押到老板身前，卡兹求饶道：“大老板，我知道您是个心善的人，您就放我们走吧，我们绝不会与你们对抗。”乔被栓在一旁，绳子依旧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他的脸已经憋的发红了，两条腿不停地蹬可怎么也挣脱不了。斯图尔特说：“我原是个猎人，重来没想过要杀人，可你们纠察队根本不给我活路，收了我的猎枪弓弩，后来我孩子又因为采购火药被你们扣上了革命者的帽子，第二天就被毙了，我的妻子再无法忍受，没几日就病死了，你说说看，我打猎交税哪儿错了，非得把我逼到这地步。”卡兹委屈地说：“我对天发誓，我从没干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求求您先放了乔，他快要死了！”斯图尔特松开一点绳索，乔的喉咙刚好可以透点气儿，他出于求生本能使劲呼吸。斯图尔特拿出两杯酒，推给卡兹说：“这里面是迷药，配的是我这儿最好的酒，喝下它们，送你们上路。”
　　“这……”
　　“大可放心，只是睡一会儿，我的人会抬你们离开。”
　　“谢谢您！这就喝！这就喝！”卡兹给乔喂了一杯，自己喝了一杯。药效很好，两人入口三四秒就不省人事了。几个壮汉便把他们架出去，朝着里西特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否则一个都活不了！”
　　斯图尔特举枪瞄着门口说：“兄弟们，准备战斗！”
　　咔咔咔！
　　枪击扳动的声音在酒店回响，各个枪口对准门，窗边的则对准外面的纠察队。
　　“哐！哐！哐！”
　　纠察队的人开始冲击大门，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功了。不一会儿门栓崩裂，先锋队举枪冲进酒店。可惜的是，迎接他们的不再是老板的憨笑和店员的奉承，而是无情的黑洞洞的枪口。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楼上楼下相继开火。顿时，硝烟弥散，火花飞旋。不只是冲进来的先锋被打得人仰马翻，店外的队伍也被楼上的暗枪击死击伤不少。但是，这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店外纠察队立刻对二楼还击，二楼隔板直接被打成了筛子。正面的进攻也没有结束，先锋顶了第一波火力后，也立刻组织了还击。治安队在前，纠察队在后，趁着开火间隙再次冲击酒店。在人数和装备差距下，酒店里的抵抗在几回合后逐渐变弱，最终落败。
　　斯图尔特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他的左肩和腹部中了枪。柜台被一颗炸弹炸了个大窟窿，酒水混着鲜血流了一地。纠察队将他围住好几把枪正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胖老板。一个军官走过来命令道：“供出你的同伙，这样或许能饶你一命。”
　　斯图尔特看了眼左手握着的玫瑰胸针，举枪道：
　　“我们必将胜利！”。
　　砰！
　　玫瑰胸针掉进了混合着鲜血的酒水中，溅起点点水花，铁制的红玫瑰被染得分外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