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秋计划

　　故事里的人唱着故事外的歌，最终所有的故事都成为了别人的谈资。
　　或许有台下的新生们看到了舞台上有人默默落泪，也或许有同学面对舞台卖力的演出熟视无睹，也许这一切在转身时就被遗忘。悲伤是暂时的，快乐更是暂时的，人类在进化中学会了遗忘这一项技能。
　　每年开学后最令人振奋的就是放假，几乎都是数着日子盼假期，九月底的中秋与十月初的国庆就相差四五天，但两个假期就是连不起来，为了能够有个好的假期出行计划，抢票真得提前行动。
　　“菲菲这个假期准备去哪？有没有计划了呀？”郭玲玲蹑手蹑脚走近程菲床边，突然掀起床帘道。
　　程菲盘腿看书，抬起头看着郭玲玲，想了想说：“还没想好，可能哪也不去吧，每个月月底吃土，怎么可能还有闲钱来出行，中秋出去，国庆也出去，那得什么样的家庭条件啊！”
　　“切！去年哪个假期你不出去？只不过今年没有人陪吧。”心直口快换来程菲眼神黯淡，她忽然意识到这样说话有些不对，立即住了嘴。
　　“嘿，是啊，那时候不是我去杭州就是他来西京，根本不需要谁约谁，总是有惊喜，现在一个人就真的只能怀念了。”程菲忽然笑了，“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有机会感受一下天天待宿舍的肥宅感觉，也能一个人去远游，各有各的好处，总要成长，随遇而安嘛。”“那这个假期跟我一起出去玩？”郭玲玲一脸严肃地发出邀请。
　　假期计划提上日程之后，全宿舍就开始了一轮探讨，商量如何度过两个假期，关于中秋节的分配，陈琳表示想要和聂海游一遍西京，静姐开玩笑说那国庆就该回家见家长了。静姐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叶青文的计划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程菲脑海里有一个大致的轮廓，但仔细一想，每天晚上睡前看一集电视剧，然后就睡到自然醒，按照往日的习惯，无非就是次日中午醒来吃过饭继续看剧，一天就过去了。三天的日子也不够啊！五个人围在一起表示需要国庆加中秋成为超级假期。
　　何辛一通来自烟台的长途电话打乱了郭玲玲的所有计划。
　　郭玲玲穿着一件大褂就坐在阳台上，橘黄色的路灯令满天星光黯然失色，电话那头何辛带着一丝紧张。“玲玲这个中秋在杭州有一场中秋演唱会，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吧，我买票了，只要二十一号晚上我就出发，二十二号上午到杭州，然后我去西京找你或者杭州相聚都行，我想了很久了，希望你不要拒绝。”
　　郭玲玲食指与中指夹住一根笔，就像夹着一根烟似的，她的内心有些复杂，喜或忧都凝聚在手上的小动作里，沉默了一会儿，何辛试探的叫了下她的名字，她说：“你确定要来啊？中秋不应该回家和家人团聚吗？我已经在买回家的票了。”
　　何辛不说话，通过电话不知道喜怒哀乐，只有一声很长的吸气。郭玲玲又问：“你已经买了演唱会的票还是来西京的票？”
　　“我抢到了演唱会的双人票，去杭州的车票还在抢票中，看样子抢到的几率挺高的。”
　　郭玲玲内心在想哪个歌手愿意在中秋节不回家还在外地开演唱会，网上一搜，是一个并不怎么出名的歌手，票价不高，是个小型演唱会，还有不少余票。透过玻璃，舍友们各自听歌看书，郭玲玲举起手机，语气变绵软了：“何辛，那你来吧，我取消车票，不回家了，但是加一张演唱会门票吧，我带个舍友一起！”
　　何辛那头长长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满口答应下来！进了宿舍郭玲玲一言不发，表情凝重的径直上床。
　　玩腻了游戏的舍友们又开始了日间外出活动，留守宿舍玲玲躺在床上，看着认真看书的程菲，突然说：“菲菲，如果我邀请你跟我一起去看演唱会，你觉得如何？”
　　“演唱会？你怎么想的？不是已经计划好去海宁了吗？怎么还临时更改计划呢？真是善变的女人啊！”
　　郭玲玲侧身扒拉着床沿，就像电视剧里作人生规划那样舞着胳膊。“我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你看蚊子，什么时候有计划了，都是想到哪里就去哪里，多潇洒啊，我们在这里做计划的时间她都拿去享受了。”说完收获了程菲的一个白眼，玲玲一本正经的解释：“其实吧，何辛要来找我，他买了票，我想中秋你可能会是一个人过，所以带上你，是该走出来了，我们一起去看花花世界，忘了这一切。”
　　程菲嘴硬着说：“早就走出来了！”
　　果不其然，白静云准备外出海滨渔村三日游，陈琳和叶青文四目相对，心领神会的一笑。
　　程妈打来电话：“菲菲，这个中秋回家吗？国庆呢？你必须回来一趟啊！”
　　程菲摇着头，只是程妈这个语气似乎家里出了事情。“怎么了？”
　　程妈啜一口水，说：“你爸要来看你，就在这一段时间，他已经跟我说好了，这两个假期之一会来岐江，所以你必须回来一趟。我们离婚好几年了，离婚那会儿你也不小了，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们知道，但希望你别恨他，会来见一面吧！”
　　程爸好久没有出现在程菲的世界里了，久到程菲脑海里只有一个父亲的概念，而没有具体形象。那一年的离婚事件程菲懵懵懂懂，只记得父母双方争吵，然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挤到家里，长辈们哭的哭，吵的吵，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一纸离婚证书就割裂了整个家庭。别的孩子在学校请家长时，孩子牵着父亲的手往座位上引，程妈一直挺注重给程菲一个完整的家庭感情，但缺失的父亲角色还是或多或少无法弥补。家庭情况每年程菲都写上单亲，小时候还能依靠单亲家庭获得一点学校的补贴，长大后只觉得遗憾。
　　郭玲玲以为又触碰到程菲的痛点，轻声细语给程菲安慰和道歉，程菲挤出个笑容：“傻瓜！”
　　从前的中秋节是天下家庭阖家欢乐大团聚，而今新时代开启了，年轻人都不乐意待在家里听老掉牙的嫦娥奔月，约着一些亲朋好友各地旅游打卡，幸亏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不错，否则每年的假期绝对要造成各类系统瘫痪，影响全国。
　　何辛纠结着应该带些什么到西京，人生第一次到南方，一路从东北到华北再到江南，何辛戏称自己是个与“南下专列”结下不解之缘的人。带衣服又觉得累赘，只带自己又换洗不便，三天又需要如何换洗呢？背上书包就出发！车站挤满了回家的人，听着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有粗糙的b东北风格，还有江南吴侬软语，何辛挤上火车，枕着书包，车窗外渐渐入夜，车轮与铁轨摩擦碰撞，车厢里关灯，想起上一次车站见到郭玲玲时，何辛就嘴角微微上扬。
　　“静姐慢走！”“蚊子慢走！”“琳琳慢走！”
　　程菲和郭玲玲站成一排挥手作别她们仨，程菲盯着郭玲玲，说：“你怎么像个招财猫！”。
　　白静云太阳帽加浅色短裤，脚踩厚底凉鞋，肩背斜挎包，走到公交车站一位男生接过她手里的小行李箱，静姐摘下墨镜，嘴角浅浅的微笑，说：“走吧！”
　　聂海早已经在校门口恭候多时，他正和一位出租车师傅靠在车门上聊天，车里还坐着夏希昆，不过所有人都并未觉得惊讶，聂海帮忙把行李塞入后备箱，车门合上时代表着四人三日游正式开始。留守的两人在做最后的收拾，天亮之后杭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