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河边村

　　“咔擦！”积板被代蒙蒙轻轻的推入测距仪，接着他抓住扳手轻轻一拉，仪器发出“叮”的一声，悦耳清脆。
　　接着，他开始拼命摇一个转轮，一个支架缓缓升起。支架顶端正是代蒙蒙刚才装好的积板。
　　然后，代蒙蒙打开晶石舱的扳手，接通线路，只见代蒙蒙面前的显示灯挨个亮起。
　　这个叫测距仪的机器发出嗡嗡的轻声，顶端那块积板开始旋转。
　　这块积板是测距积板，上面刻着以四个菱形和两个五边形原点为核心，布置着圆形条纹，辅助同心方形的画符。
　　画符一道道规则或不规则的纹路，在晶石能量接通后发出奇特的彩光。
　　代蒙蒙跳出阵地仰头看了一眼3米高的积板，大声喊到，“好了，旅长。”
　　代蒙蒙戴着一副酒瓶厚的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军服褶，军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五连，速度20，左进三，开火！”李济安拿着话筒喊到。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隆隆的炮火声。李济安拿着望远镜跑到壕沟的瞭望哨，仔细看着。
　　放下望远镜，他转头对代蒙蒙道，“测出来了？”
　　仪器发出神秘的蓝光，晶石的摩擦声咯咯作响，“测出来了，664771”代蒙蒙望着眼前的指示灯大声喊到。
　　“命令炮兵营，右前方15度，高度50，速射三发。”
　　“旅长。664770，664770，664771”
　　“立刻命令五连前方实地测数，结果报告给我！”李济安大声下令。
　　李济安脖子上挂着望远镜，背着手不停的走来走去，他的额头大汗淋漓，一秒钟仿佛有一年那么久。
　　“报告，五连报告，实际射击位置664771，炮兵连前两轮射击偏移一个点。”
　　李济安长出一口气，拍了拍代蒙蒙的肩膀。“不错！”
　　“还是旅长的积板好。”代蒙蒙憨笑着。李济安笑了一下，离开了测距站。
　　代蒙蒙只是个副理画符师，不懂这个数据的意义。他李济安可明白。
　　炮兵营的射击偏了一个点，算是很优秀的成绩。但测距仪把数据能够分毫不差的测出来就很厉害了。
　　现在关洛军装备的测距仪只能装备到军一级，测距误差在20左右，因此，只能用于大范围的测距，指挥炮兵旅还行，炮兵团的话，精度就不够用了，何况炮兵营。
　　李济安想要打造理想得骑兵旅，核心是诸兵种联合，测距仪是核心装备。
　　李济安一顿求爷爷告奶奶的折腾，才搞来一套残次品。核心计算积板，侦察积板都是坏的，别说那个不靠谱的20误差，干脆罢工。
　　没想到，司马光的“小生意”，居然把这套半旧不新的测距仪搞成了超级装备！
　　李济安忍不住想要见见那“两位老人家”。可总不能强逼着人家吧。
　　“可惜了，居然是野画师。”
　　野画师不在国家控制的画符师体制内，这就意味着得不到国家补贴，一般也无人聘用。大家都是按照国家定级来出资的。
　　野画师就意味着名利上没什么追求，能怎么说动？李济安不知道，勤务兵周处上士正在寻找那两个老野画师呢。
　　一大早，李济安来射击场之前，周处就跑过来，说要回家处理些小事情。李济安没多想，就批准了假。
　　“司马光，我揍死你这个兔崽子！”周处一脚把司马光踹翻在地，司马光抱着脑袋，肥硕的屁股撅的老高，清晰的印着一个军靴印子。
　　“表哥，别打，我错了还不成吗。”司马光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爬起来，带我去见你的老人家去！”周处整理一下军装，又踹了一脚司马光，司马光如蒙大赦，站起来拼命揉着屁股，垂头丧气的带着周处往东方白家里走去。
　　这事还得从早晨说起。
　　一大早，周处就离开营门，先去了商店，提着一堆点心盒子，出门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司马光家河边村。
　　河边村这名字够俗的，要不是周处来拜访过姨妈家，指不定被带到哪个河边村了。司马光家是三多里河边村，周围还有八条岭，大牌档，十家子三个河边村。
　　三多里河边村在五龙河口，一共五条溪流在这里合成一条大河，故名五龙河。
　　马车到了村口一大片农田处，周处下了车。
　　面前农田打理得井然有序，一个小伙子正赶着头四足三角地龙耕地。这头龙个头不大，一看就是便宜的货色。不过就这么一头小地龙，却架着一个拖拉机欢快的跑着。
　　这头地龙四条腿上安装了四根柱形积板，背上驮着一个台子，一个方形盒子放在台子正中，估计是晶石控制盒。
　　台子后面是挂着的宽犁，宽犁倒无所谓，关键是宽犁上还插着一个闪着彩光的盒子，不用说，也是积板盒子。这个盒子连着几根控制钢索，每根钢索都链接宽犁的每一个犁头。
　　小地龙的脖子上架着一个座椅，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兄弟，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周处朝着那个青年喊着。
　　“来咯。”那个青年让地龙停下脚步，拍了怕它的大脑袋。地龙欢快的叫了一声，摇头晃脑的停了下来。
　　“兄弟，你好，我是司马光表哥。”周处打着招呼，并拿出来自己的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我叫周处，是一个上士。”
　　“俺见过你，见你跟司马光一起来过哩，俺就是不知道嫩是司马光表哥。那俺也得喊你一声哥咯，俺叫马维诺。”马维诺憨笑着。“你找司马光哦？今天他没出去，在家哩。”
　　“没事，没啥急事就过来看看姨妈。”周处笑着说道。“我看你家地龙不错嘛。”
　　“嗨，小龙，还没长大哩。老龙不中用哩，快不行了，小龙生地晚，只能架拖拉机哩，要不然宽犁都拖不动。”
　　“拖拉机挺贵吧，不得两三万吧。”周处知道，一台拖拉机，农民几年的积蓄就没了，比马车贵多了。
　　“用不着，一万来块钱，不到两万，秀荣货，便宜，就是得改，要不然不好用。”马维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秀荣货没劲，就便宜，要不是老白给俺重新画符，小龙可背不动拖拉机。老白可是本事，给俺画完了，那个劲儿哦。”
　　马维诺伸出个大拇指，“老白手艺可是这个，比城里的大师傅还厉害。”
　　周处注意到“老”字，心说难道真有不世出的老画师？
　　“老白，老人家高寿了？”
　　“高寿？啥玩意儿？哦，你是说多大了啊？”马维诺琢磨了一下高寿二字。“老白那个小兔崽子还高寿哩，比俺还小，刚二十。整天留着胡子装老头，俺才叫他老白，人家都喊他小白。”马维诺才不打算给东方白留面子。
　　“二十？”东方白的岁数吓了周处一跳，“他还有长辈吧。”周处觉得东方白应该只是打下手的，后面还有更厉害的长辈才对。
　　“原来有，周叔，都过世好几年了。周叔说是老白他爹地兄弟，得罪了什么人，不能呆了，就出来哩，老白他爹好像有什么毛病，走地早，周叔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老白拉扯大了。结果，老白刚成年，周叔就得病走了。”
　　这么说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个人做的，五六十的老画师都不一定有的水平，东方白二十岁就能画出来，本事真不小。要是旅长有他……周处觉得很有必要见见他。
　　“老白叫啥名？”周处问道。“东方白。”
　　东方？关洛国复姓不多，一般都是司马、司徒、司空这样的职务姓氏，或者诸葛、欧阳、令狐这样的地名。东方有点像是齐鲁国的姓氏，不过齐鲁国虽然是方位加名词，不过更多的是左丘、右门、上官、下阳这样的方位姓氏，东南西北这样的还真没听说。不过关洛倒是有以南宫和西门这样带方向词的地名姓氏的，东方连地名都没有。
　　周处也没有深究下去，他告别了马维诺，一路走向司马光家。
　　司马光家是一座典型的四四方方飞檐斗拱制式的四合院。开门的是周处的姨妈，人称九婶，“吆，小处怎么有空来姨妈家啊，进来吧，正好做饭，一起吃。”
　　九婶让周处进了门，坐在新买的红木沙发上，给周处倒了一杯水。“姨妈，最近发财了，家里都用上好东西了。”
　　家里的红木家具，角落里摆着的硕大的冰箱，还有时髦的收音机，无不显示最近姨妈家小发了一笔。
　　“嗨，俺也不知道。司马光这个熊玩意儿，不知道捣鼓什么，一天两天的不着家，回来就带了一笔钱，说是做了点什么小生意发财了。你姨俺就一个老太太，啥也不懂。不管怎说，也比瞎混强。”
　　九婶擦了擦手，给周处端过来一盘花生。“姨妈，司马光做啥生意你真不知道？”
　　“还真不清楚，说是跟军队的人怎么着的，俺听不懂。不过，就这个熊玩意儿，胆子小的跟耗子似的，也干不出啥伤天害理的事？”
　　九婶又端过来一盘水果，“婶，你别管我了，忙你的吧。”
　　“行，小处坐着哈，俺做饭去哩，今天炸酱面，你好久没尝尝你姨的面哩。”
　　九婶也不客气，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做起饭来。
　　等到饭点，司马光才挺着肚子回来，一看到周处坐在家里跟他打招呼，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九婶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略广的豌豆面十分筋道，沾满了炸酱，黄色的土豆丁，红色的胡萝卜丁，青色的萝卜丁，还有大块肉丁，裹着粘稠的酱汁，要多香有多香，只是司马光味同嚼蜡。
　　“姨妈，吃跑了，出去溜达一下。”周处放下碗筷。
　　“别人乱跑，让嫩弟跟嫩一块儿走走。”
　　一听这话，司马光碗筷都拿不住了。
　　“毛毛躁躁的，你个熊玩意儿一点儿人样没有。”九婶怒斥道。
　　周处赶紧解围，然后对着司马光笑道：“表弟，走吧。”
　　周处的笑容在司马光看来，比老虎好不到哪里。
　　果不其然，一出大门没多久，周处的军靴底就狠狠地印在司马光硕大的屁股上。。
　　“司马光，我揍死你这个兔崽子！”
　　“表哥，别打，别打，我错了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