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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王神色微凝：“那你想要什么人？”
“有什么地方，是连陈刻也不可能轻易插手的？”叶年轮笑了笑，“我要的，自然是那里的人。”
“修行者……”皓王眯了眯眼，“怪不得你会找上孤。”
若要说煌国谁最希望皓王坐上那张位子，恐怕还要非修行势力莫属。若是修行势力能迎来一位修行者作为皇帝，那对他们来说，可是有着天大的好处。
这位修行皇帝要做的事情不多，只需要在处理他们与凡人之间的冲突时，稍稍偏袒一些，那对他们来说，做许多事情就有了名义。有这份名义在，哪怕是星灵教也不可能妄加干涉。
为此，他们绝对愿意在为皓王登基的路上出一把力。
而他们，就是叶年轮希望看到的诚意。
“志同道合，你情我愿。不是么？”叶年轮说道。
想要对付陈刻那片笼盖世间的阴影，谨慎、实力、智谋缺一不可，叶年轮自然要逼着皓王拿出全部实力。
“呵，真像是奸夫**勾搭前说的话。”皓王说道。
叶年轮哑然失笑，他可真没想到皓王会这么形容这场合盟。
不过，很形象，不是么？
“等人凑齐了再找机会吧。想要扳倒他可没这么容易。”叶年轮说道，“还有，这件事要通知庆王么？”
“不用。”皓王摇头说道。
“为何？”
皓王笑着说：“比起剧本周密的戏曲，孤倒是更希望见到皇弟他的本色出演，那一定会非常精彩！”
叶年轮沉默，随即开口：“这次不能杀他。”
皓王挑了挑眉，似有不快：“为何？”
“我们的目标不是他。”叶年轮饮下杯中清水，“他对我们以后的计划还有用。”
“想对付陈刻那种人，只能靠一击致命！你还指望以后的计划？莫非到了现在，你还不肯上孤的船？”皓王的语气隐隐含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陈刻？”叶年轮直视皓王的眸子，低吼道：“陛下对他信任到什么程度，我们根本不清楚！这招借刀杀人有没有用，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尝试！三十多年的戏你都演过来了，你还差这一点点时间？”
“我比谁都想弄死他！所以还请您……耐心一点！”
似乎是没想到一向温和谦逊的朝阳伯居然敢朝自己发怒，作为一名随时可能突破后圣的修行者，皓王居然有些愣神。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来神来，拂袖转身，沉声说道：“那就……如你所愿。希望你也能……如孤所愿！”
叶年轮躬身行礼：“如您所愿。”
……
“呼！”
在明都新年前夜的灯火通明里，花真铃朝窗外哈出的那团白雾在空气中清晰可见。
“真累啊！”小丫头边伸懒腰边嘟囔道，慵懒的抱怨声里却带着不少满足，
“嗯。”司辰轻轻回应。可以看得出，她也很满足。
花真铃抱着司辰的生香玉颈：“师父师父！星灵祭祀平常就是干这些的么？”
“我是第一次下山，也不大清楚。”司辰摇摇头说道：“不过想来应该如此。”
她们今天忙活了一整日，白天将信徒们还恩时送来的食材制成食物，晚上走街串巷将食物派发给城里的贫民。今晚是新年前夜，真正需要这些食物的人，是很容易分辨的。
“感觉不难嘛！”小丫头开心地说，“如果我能做好这些，我是不是也能当星灵祭祀了呀？”
“嗯。”司辰回应。
“那……如果我能当上星灵祭祀，师父您是不是就该教我星术了？”原来小丫头想的是这茬，她还念念不忘着星术呢。
司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决定星灵祭祀身份的，从来不是星术。我和师父都没有教你星术的打算，我们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凭借自己燃起星光。”
“影虫是别人为你添加的身份，如果你能成长为光影虫，那才是你自己。”
听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师父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这么多话，花真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很快，小丫头就完全没心思考虑这些了。
“不说啦不说啦！师父我去帮您暖床！您赶紧过来呀！”小丫头撒开脚丫子扑到床上去，“晚上又能抱着师父睡觉了！师父暖暖软软的抱起来真舒服！我今晚要枕着您睡！”
听着花真铃说的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司辰面色微红。明明宫观里还有不少客房，但这小丫头就是要粘着自己。睡就睡吧，可她晚上睡觉时总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又痒又沉……
真是的，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呢？
司辰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不轻不重，正好三下。
你看见光了么？
这是来自墨不逾的询问。
司辰默然，然后吹灭了房内灯火。
还没有。
这座城池，总给她一种莫名的压抑。身在此处，仿佛与世隔绝，看不见外面的半分光明。哪怕她是星光本身，亦是如此。
她抹黑爬上了床，和花真铃抱在了一起。
希望一觉醒来，在新的一年里，她能看见那抹光。
……
新年的第一天，少安城依旧繁华如昔。
少安城是岚国北庭郡最热闹的城池。凭着从澜江凿开的南北大运河，这里成为岚国北方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不论是将此地产粮运输全国，还是各地轮换军队以抵御古国虎视，大多都要经过此城。
而今日在少安城举行的庆新年，无疑是将这份热闹烘托到了极致。新春年会、杂耍游行、舞龙舞狮、爆竹除岁，还有摊贩在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杂七杂八的饰品玩意，将少安城宽阔的街道堵塞得水泄不通。
墨尊带着抱着金子的银子就在这份热闹中行走。看着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是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的银子，墨尊揉了揉太阳穴。
“让你在村子里跟王妈他们一起过年，你非要跟我跑出来作甚？这里人这么多，有什么好玩的？”
他昨天本来只打算一人出发，没想到只是临走前跟银子提了一句，她就非要缠着跟自己一起走，甩也甩不掉。
念在此行不算危险，墨尊也就把她带上了。不过见到这幅场景，还是忍不住朝她埋汰几句以维护师道尊严……如果有的话。
银子不满地皱了皱小巧琼鼻：“师父！您这副模样的年纪比王妈还要大些，怎么会叫她王妈呢？所以您这副模样果然是假的！”
墨尊扶住额头，哑然无语。当时在芽子村三言两语就把她拐来当徒弟时，他还以为这丫头很好对付呢，没想到居然这么难缠。
只是在进城时为了谨慎起见，墨尊给自己和银子做了些易容伪装，然后就被她怀疑他的真实容貌怀疑了一路，现在更是从他动作言语里寻找各种破绽，让他防不胜防。
不过也好，这可是个训练潜伏水准的好机会。就在跟银子斗智的这几个时辰里，墨尊觉着自己的暗谍水平都已经该毕业了。
“师父。”一只手抱着被染成黑色的金子，另一只手扯了扯墨尊的衣袖，银子看着他的眸子认真说道：
“师父，我不是对您瞒着我有意见。但是您说了不会带我走，那如果您离开了，我至少要知道您长什么样子，至少要知道去哪里找您呀！”
“而且……”，银子往墨尊身上蹭了蹭，高挑的她得要微微蹲着才能用脑袋蹭到墨尊的肩膀，“我想跟您呆久一些，您以后要是走了，我会想您的。”
墨尊默然。对于重视传承的术者来说，学生往往与亲人无异，更何况还是自家这个又乖巧又养眼的漂亮徒弟？若非他的情况实在特殊，他也不想与银子分开。
银子抬头继续说道：“师父，您以后真的不考虑带我一起走啊？就算……给您儿子当媳妇儿也行呀！”
听闻此言，墨尊失笑，他也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粘自己。随即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么好的姑娘，哪里舍得便宜别人？我可得把你留给自个儿才行！”
“师父耍流氓！”银子龇牙咧嘴，嘴角的小虎牙闪闪发光。
墨尊赶忙抵住她的脑袋说道：“不闹了不闹了，我要去忙正事儿了。”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几枚碎银子递给银子：“你自个儿在城里逛逛，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别省着，师父有钱！”
现在他可不是跑进卓家混吃混喝的落魄书生，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家徒弟不是？
嗯？钱哪来的？
笑话！修行者还怕没钱？
“嗯！”银子乖巧应道：“师父您一定要早点来找我啊！”
“嗯。”墨尊指了指她掌背上的蓝色印记，只要印记还在，不论银子在哪里墨尊都能找到她，“还有，你把金子抱好了。城里人多，丢了可不好找。”
“记住啦！”这是银子的回应。
“喵！”这是金子的回应。
墨尊转身离去，依照着白十六给他的情报，在少安城里绕了一圈，然后进了一家酒楼里。
新年期间的酒楼生意不算火热，他一进店就有小二来招待：“客官来点什么？”。
“满园春。”
这是一种酒，也是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