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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心故我在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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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昊觉得自己的婚姻走到悬崖边,纵身一跃,便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此刻,他正躺在自家床上,向右侧卧着。夜微凉,月光穿过窗帘撒下一道孤白。郑昊无法入眠,思虑万千,耳中传来白色墙壁上那口挂钟叮咚蹦跳的旋律。房厅鱼缸,氧气机嗡嗡鸣叫,鱼儿大睁着眼睛,吐着气泡。他知道,身旁,同床共枕的老婆,此刻也没睡着。
  许娜此时正仰面朝天,看着床头上方那张巨大的结婚照。那时,两人正值青春年少,揣着未来的憧憬,执着和信念。那时他们什么都不怕,似乎什么也难不倒他们,脸上始终带着灿烂的微笑,那笑容好像两朵盛开的牡丹花。那朵白牡丹,一袭婚纱数米,铺展在出生不久,发着新绿的草芽上。那朵黑牡丹,一袭合体利落的西服,点缀上一点红星。他正牵着她的手,默默含情地注视着她。她正一脸娇羞地低垂着眼,粉嫩的脸颊真惹人怜惜。虽然拍摄婚纱照那天气温很高,天气很热,摄影师赶着进度,对他们指手画脚,可那天却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在心里,在梦里,直至记忆的碎片。
  两人又吵架了,这是一个月里的第三次,这一次比前两次来的凶,来的猛,走到几乎无法复原的地步。
  时间追溯几个小时之前。郑昊找到领导,希望能够回去工作。领导告诉他,回去不是不可能,需要写一份详细深刻的检讨,并且经领导班子投票同意才可以,郑昊重重地握住领导的手,握了好久,从领导微微咧着的嘴角和手上那道红红的痕迹可以看出,领导此时一定很疼。
  此时的郑昊正处于人生的转折点上,一失足便成千古恨。他不能再走错了,这个机会太过于难得。
  他接到一个电话,是老婆许娜打来的,电话那头的气氛渲染到了这边,将郑昊周围的空气冻成了冰。
  许娜跟郑昊大吵了一架。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儿子,他们最为疼惜的爱怜的儿子,放学后竟然走失了。许娜找了好久,依旧无法找到。她将心底那片沉积的,谋划已久的话,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那些话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划向郑昊的心田,将这个满心欢喜的人儿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也想知道儿子去了哪儿,也想抓住一个人质问,儿子究竟去了哪里。他甚至怀疑老婆和自己,是两个精神病医院里的疯子,用只有两人才能懂的话语在进行交流。或许话语过于犀利,以至于成了一把双刃剑刺向郑昊的同时,也伤了许娜自己。
  许娜痛苦地哀嚎,伤心欲绝地流泪,嗓音好似一只母兽,一只失去幼崽的母兽。整整持续了五分钟,郑昊却觉得好似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这期间,郑昊打了一辆计程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学校,两人在车上的对话毫无保留地入了司机师傅的耳,以至于好几次司机忍着强烈的反感,狠狠地踩了油门,车子也跟着发出阵阵低吼,为司机打抱不平。
  “如果儿子被人贩子拐走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郑昊,你知道吗,我也绝不会原谅你,因为你不是一个好父亲!”
  女人就是这样,郑昊在想,明明犯错的是她,却在毫无羞耻地质问他,这是什么道理?
  两人在街上询问过路的人。有没有看到穿着黄色衣服,蓝色裤子,背着蓝色书包的,一个四岁的孩子。
  推着婴儿车的母亲说没见过,拎着菜的阿姨说没见过,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说没见过,修理自行车的老爷子说没见过,带着墨镜的小年轻说没见过,开着宝马的男人说没见过。
  这对父母将所有希望全都压在路人身上,他们多么希望某一个人说见过那孩子,他就在学校门口,翘首期盼着他的父母啊。
  两个人再一次爆发一阵激烈地争吵,这一次他们弱性威胁着对方,如果孩子找不到了,那么干脆离婚算了,这种婚姻不要也罢。他们都在用话语伤害着对方,以使自己得到精神上些许的满足,以至于短暂地忘记失去孩子的痛苦。
  郑昊干脆拨打了报警电话,根据穿着打扮,详细描述了一番,民警说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不予立案,这让郑昊大为恼火,不过回过头来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假如在这期间自己找到人了,不是耽误了警力吗。
  许娜给老人打了电话,痛哭了一阵,听得那边的安慰之声频频传来,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得到些许的松弛。
  他们一路喊,一路问,一路寻找。不知道喊了几千句,还是几万句,问了多少个路人,寻找了多少个地方,就在太阳即将落山之时,从一位领着孩子的妇女口中得知。他们的儿子应该是在一个花园里,因为妇女刚刚领孩子从那里来。。
  郑昊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玩沙子玩的这么高兴,以至于忘了时间,忘了妈妈,爸爸。他和老婆赶到公园的时候,看到儿子正一脸高兴地和其他两个小朋友玩着沙子,他们将水倒在沙子里,堆成了一个碉堡,他好像听见了碉堡里,弹壳飞出枪膛的声音,掉落地面的声音,打到沙丘的声音。沙丘那边有数百士兵,成扇子行展开,对碉堡进行着攻击,这是一轮殊死的搏斗,胜者为王败者贼,士兵们倒下了一拨又一拨,后面的踩着前面的尸体前进。在许娜看来那些士兵无非是一些石头子,碉堡也只是胡乱堆叠的一个土包,可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玩的不亦乐乎,这倒使得郑昊许娜两人心中的雾霾得意驱散,阳光照进了心田,在那里生根发芽。
  许娜喊了两声,或许是因为太着急了,反正让谁也会这么做的。她喊了两声便走过去揪住儿子的衣服,抡起巴掌就打,打在儿子的小屁股蛋上,嘎嘎脆,脆生生地响,这让郑昊想起了夏天到来之时去瓜摊买瓜。生还是熟都要拍一拍,拍一拍才能知道瓜是生的,还是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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