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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心故我在 / 第六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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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阳光穿过玻璃蜂飞蝶舞地照在洁白的被单上,灿烂闪耀中一片浓浓的消毒水气息。窗外房檐边不知何时来了一只小麻雀,叽喳叽喳叫个不停,吸引了两日里憋闷在几米见方豆腐块样医务室地我全部的兴趣,我轻轻地掀开被子,慢慢爬起来,叽喳叽喳它还在叫着,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小麻雀探头探脑地向屋里看了看,我赶紧趴在地上生怕吓跑它,四五秒后,它继续欢快地叫了起来,我轻轻地爬起来,半蹲着尽量掩藏着自己,趴在窗台边,我看到了那只小麻雀。与其他羽毛靓丽的鸟类比起来真不算好看,棕灰相间的羽毛,小脑袋拇指样大,脖子转来转去如跳动的弹簧,它背靠着窗户,大概是飞累了站那儿歇歇脚。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在我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后给了我一种莫大地心灵安慰,以至于沉浸在它地叫声中无法自拔。
  轰隆一声巨响,医务室的房门突然打开,呼啦啦进来了几个人,皮鞋踩的地面砰砰响,小麻雀拍打着翅膀慌忙逃命,我也被这突然地声音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转过头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康健还是那副瘦弱的样子,芝麻粒大的眼睛下一张大嘴永远带着灿烂的笑容,玉米粒样的牙齿总是无声地勾引着我的肠胃,他似乎对医务室里的一切都有着巨大的好奇心,一进屋就环视整个屋子,左看看右瞧瞧,小到一枚药片一根塑料管,大到一张白被单一块白窗帘,当他停止勘测时会目视前方并准确复述出所看到的一切。说左侧药柜的第一个抽屉上着锁,第二个抽屉里有一盒止痛药,白色小药片,有大概五到七片。说有一盒纸巾,有两个用过的卫生棉夹在抽屉缝隙里。在第二个抽屉底部,第三个抽屉上面,不知被哪个孙子沾上了一块口香糖,从色泽和硬度判断应该有个把月了。说在我的床板下,不知又被哪个孙子用钢笔写了一行字,说当你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你一定也躺在床下的地板上,地面凉的刺骨,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你探索地脚步,你一定也是一个跟我一样无聊至极地人!
  郝大力和丁爽两人合力按住了喋喋不休地康健,然后冲我露出灿烂地微笑,带着一股狗尾巴草摇曳地气质。
  ——在这住着习惯吗?
  ——不是我们不想来看你,你不知道外面那护士有多难缠,说死说活不让我们进来,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为这,老康母上大人的美容院要多忙活个把月喽。
  ——给你说个好消息
  ——啥好消息?你最近跟谁结仇了?
  ——没人?当我们傻子?我们啥都知道!你说这姓阮的真是个东西,说好输的人钻裆,他竟然溜了,他说的话是放屁吗?
  ——跟我们有关系!他欺负我兄弟,就是欺负我!他以为中文系没人了吗?
  ——你说还能把他怎么样?趁着天黑,他独自走在小路的时候,拿个黑口袋套他头上,抡圆了狠揍呗。康健打了五拳,我多踹了两脚,郝大力用大屁股狠坐了下。
  ——你不能怨我们,我们也是为你好。
  2
  一场大规模斗殴如期而至。
  日头黄水晶样高高挂在天上,蓝色缎面样的天空中偶尔飘过丝丝缕缕的云彩,金灿灿的阳光刮着地面上棉被样厚密地杨树叶发出嚓嚓地声响。
  校园边密集地杨树下,数十双火热地眼睛注视着彼此,如木雕泥塑般长长久久地矗立在那,目光在空中对撞时发出噼噼啪啪地脆响,擦出绿色地火花。
  阮健南领着十几个体育系大一大二生,人高马大体格健硕,牛犊子样发达地胸肌和大腿刺激着我的神经。这边人数稍占优势,我的额头用纱布缠了一圈,脸颊贴了块膏药。康健的眼睛红彤彤如枸杞样瞪着,鼻息如火车样呼哧之声此起彼伏。郝大力挺着胸脯,吸着肚子,双手握拳,面目狰狞。丁爽是个经常打架的主,为了耍帅找根草棍叼在嘴里,外套用右手披在肩头,活脱脱港台电影的产物。李双新添了副眼镜,黑色镜框高档材质,据说瞒着家里用两个月的饭钱买的,为此瞒着我们吃了大半月的馒头咸菜,看着面黄肌瘦如民国时期的大烟鬼。其余高的高瘦的瘦,都是些系里精挑细选出的精英。
  树上的几十只麻雀如哑巴样,又如呆子样静静地立在枝头。一只黑猫趴在墙头,眼睛青中带绿,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一股困意,它舒舒服服地打个哈欠,却如号声在林子里吹响。麻雀们拍打着翅膀陡然飞向天空。
  双方眼神里的凶气猛然暴涨,吼声响彻树林,恍若狼嚎又如狮吼,一场焦灼地战斗打响了!
  一个大一生自诩聪明鬼、滑头精,直接冲向盯了许久的李双,他或许会嘲笑打架带个病鬼,或许想捡个大便宜,与李双近在咫尺的时候嘴角竟然邪魅地一翘。
  李双看着虽像个痨病鬼,实则力大无穷,车轴汉子一个。
  大山里长大的李双有两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娃。暑假去他家玩,砍柴、挑水、放牛、喂猪、种地,对于李双平常如吃饭样的活计,到了我们哥几个手里却跟要命似的。
  郝大力拎个斧子戏谑地问知道是谁斧劈桃山救母么?问知道是谁斧劈老君堂么?说别打了,也就随口问问。他往手掌心吐口唾沫,两手一擦,有模有样地拿起斧子用力向后一挥,却听半空里一声惨叫。问咋了。答抻着了。砍了几根柴火就瘫倒在地如死狗样。踢他说起来继续啊,他呜呜叫两声继续装死。丁爽跟我一人拎着一个水桶,走到村头的老井边,那井十多米深,探头下去能看到水面反射的影子,外面热的人汗流浃背恨不能找块阴凉处歇着,井水却冰凉清爽,走回去的路上,丁爽差点没累岔气,我也歇了好几次,到家后兴奋地倒进水缸,两个桶的水却只能装半缸,李双笑笑说他每天要拎着两个水桶反复走上六七回呢,我问干啥要那么多水啊,说吃饭洗衣都要用啊,说村子到河边要走好远,吃喝都要用村头的老井。吃晚饭时听说还没喂猪,康健便跳着高喊着要去,进到猪圈长长久久,就看见康健骑着头大猪冲出了猪圈,那猪嗷嗷直叫,康健哇哇大哭,尘土飞扬,一人一猪奔跑在乡间的小路上,在夕阳中尽情地挥洒着汗水。
  树林里击打之声、谩骂之声、奔跑之声、翻滚之声如水泥样混浆浆搅做一团,尘土飞扬好似浪涛上下翻滚。麻雀拍打翅膀飞走了,路过的喜鹊飞得比平日更高了。墙角边晒太阳的黑猫早不见了踪影。
  拳头与脸颊猛烈地碰撞,口水飞溅,牙齿松活,牙龈出血,踉跄地后退直至摔倒在地。机灵鬼出色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金灯闪烁,头昏脑胀,四肢酸痛,无法起身,只可惜没有裁判给他打分,不然这套动作会得到可观的成绩。
  康健想如上次那样骑在对方脖子上,控制住一人。他凭借身高优势,成功地吸引了来自身高两米的巨人地注意,两人站一起如马与鼠样,那人单手抓住康健衣领,将人拎起像拎只鸡样轻松惬意。康健哇哇大叫,两脚在空中乱踢,一声嘹亮鸡鸣响彻云霄,那人五官挪移,手指颤抖,双腿夹紧,冷汗直流。得到自由地康健灵光乍现,他游走于裤裆之下,醉心于采花抚柳。偌大一条巨汉一时间竟抓不住耗子似乱钻的磨人小妖精。
  郝大力与身穿红色长衫,身材气质相仿的人,就那么长久地矗立着,扇一巴掌,喊句骂娘的话,然后瞪着血红的眼伸着脖子等着。对方也是扇一巴掌,骂句难听的话,然后瞪着驴眼等着。你一巴掌,骂一句。我一巴掌,骂一句。你一巴掌,骂一句。我一巴掌,骂一句。两人的脸憋涨的如灯笼样红彤彤,可是谁也不服谁,身边人来人往,眼里只有彼此。
  人群里不时飞过一个石子打在一人的头上,那人就哎呀一声,用手摸摸,手上就有一片血迹。心里想着定是丁爽那孙子干的,循着轨迹看去,就真的看到是他了。他随身带了个塑料袋,里面装满大小不一的石头,他边扔边跑,不时在地上抓起一把土撒向敌人,被他戏耍的体育生不擅长跑步,即使能够追上,又被撒一脸灰,虽气极,恨不能活剥了,然有力无处撒的却将拳头狠狠砸向一颗老树,树身哗啦啦一阵颤抖,委屈地落下几滴眼泪。有处于优势的体育生见丁爽跑向自己,又见自己的队友灰头土脸像一个几天没洗脸的街乞,便冷不防伸腿去绊。然丁爽自上次一战,越发懂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余光见那人看着自己,手里的石头就扔了出去。那人腿还没伸,胸前就挨了一下,愣神之际,尘土雾蒙蒙一片扑面而至,咳嗽之时,却见一只沙包样大的拳头穿过尘沙与脸颊近在咫尺。
  头上的纱布时刻提醒着我曾经的记忆,那个惨痛的经历,像狗一样被踩着脑袋听着耳边的嘲笑。那个男人同样记恨着我,恨不能吃了我,我知道世界就是这样,不知何时何地也许就会得罪一个陌生人。
  我知道身手跟阮健南相比差了太多,然而既来之则安之,被打过一次就知道那种疼痛感,想说不过如此而已,当真正对阵的时候,心里更加无所畏惧。
  他仿佛是一头饿急的狮子,我更像是一只奔跑的羚羊。但当我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时,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只极其自大的狮子,他不屑于躲闪和防守,也许他认为那是妇人的方式,这时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记着儿时曾经和父亲一起观看电视机里播放的拳击比赛,那场比赛的内容仿佛上个世纪的老照片,模糊而又陌生,唯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父亲对我说的那件事。
  下巴是头部一个比较脆弱的地方,用尽全力打在脸上的一拳也许会很疼但却很难将人击倒,但同样的一拳打在下巴上会使小脑受到重创,人体很难再保持平衡,也就是拳台上常说的一拳击倒。
  一丝阳光穿过层层树枝织成的网,灿烂地照射在我的头顶,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铁拳,胃中翻江倒海火辣辣地痛,拳头却拼劲全力地瞄准那个惦记已久地部位。仿佛火星撞上地球,恍惚中听见一声骨头碎裂地脆响。他踉踉跄跄倒退了三四米,嗓子眼里如小鸡样一声哼唧,人就直挺挺躺倒在地。
  他疯狂地嘶吼了两嗓,声若洪钟,想要爬起来,却好像被人用铁链栓住了脖子,他愣了两秒,再次尝试,依然如故。
  太阳无力地挂在天边,苟延残喘地释放这最后的一点余晖。
  烟雾弥漫地树林里逐渐恢复平静,不再有人打出一拳或者踢出一脚,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聊着学校里哪个女生奶大腰窄,哪个女生腚大臀肥,哪个院系的老师上课死板、说话声音小、写字看不清,哪个食堂的阿姨给的菜多。没有人再提为什么来打架,似乎都忘记了因为什么打的架。
  男生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单纯,打着打着敌人就变成了朋友。
  阮健南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兄弟!要对她好点!不然我可不放过你。
  我说,放心吧我会对她好的,再说真打起来我也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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