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定会见见弟妹

　　丰昌十八年，岁在辛丑，孟冬之时。
　　是日，北风呼啸山野，飞花飘落屋舍，道陵城银装素裹。深秋之眉间雨，也悄然化成了孟冬之丝上霜。
　　在那寒风裹挟着残雪的街面，有捂着手、跺着脚叫卖“热包子”的吆喝之人；有戴着笠、挑着担行色匆匆的谋生之人；也有衣着华丽的富贵公子，摇摇晃晃的从烟花之地含笑而出。
　　赵稷从学宫出来踏雪，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颇有感怀。
　　人世间的贫贱富贵，怎一个“命”字了得？宿命既是上苍安排，便自有其用意。
　　它想让你体验“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的穷苦交迫，就不会让你享受“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的富贵奢华。
　　它想让你感受北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广阔，就不会让你领略南方“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秀美。
　　它想让你目睹西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雪景，就不会让你欣赏东南“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的雨色。
　　故而，宿命之好坏，不可一言以蔽之。在这万丈红尘中，既有鱼跃龙门之人，也有一落千丈之辈，有得必有失。
　　思及至此，赵稷也只能借赵孟尝的话感慨一句：人有贫贱富贵，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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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稷回到学宫后，因对玄水诀有所感悟的他便立即盘膝坐在黑色石头旁修炼了气来。
　　雪遇热化水，水遇寒化冰。雪与冰皆是水之形最为常见的两种形态。
　　水之意，有寒有热。其寒如冰雪，然冰之寒意较雪更冷。
　　水之形，可化万物。化雪为柔，化冰为刚。
　　水之力，有强有弱。其强弱如雪，飘雪落身知其弱，雪山崩塌知其强；其强弱如冰，轻触而不伤身，重砸而动骨。
　　故，水之形柔，其力不一定弱；水之形刚，其力不一定强。万物之形皆有其强弱，至于如何体现其强弱之处在于世人如何运用。
　　赵稷修炼玄水诀已有两年左右，对玄水诀的奥妙之处也有了不浅的领悟。
　　对他来说，玄水诀并不只是一本简单的修炼功法，而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宝库，从其中学到的知识让他受益匪浅。
　　故而，赵稷每每在茶余饭后，睡觉之前都会细细感悟其中蕴含的道理。
　　再加上他时常坐在吸取日月精华的黑色石头旁打坐修炼，玄水诀修炼起来更是如鱼得水，心中常有明悟。
　　如今，赵稷虽不是很清楚自己修炼到了出尘境的哪一阶段，但这些日他在瀑布底下修炼时却发现自己洁白如玉的身体不再发生变化了。
　　继而，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修炼到了出尘境圆满，激动兴奋的他又再一次扑进了日复一日的修炼当中。可是一连月余时间过去了，他还是迟迟没能突破。
　　在这般出力却不见收获的情形下，赵稷猜想可能是自己对玄水诀的领悟还不到位，也可能是出尘境的这最后一道坎儿需要心境有所成。
　　于是，他开始回想自己修炼玄水诀时的过程，以及反省自己对玄水诀的领悟。
　　在回想修炼过程时，他发现自己对玄水诀出尘境的描述——激流炼身，洗经伐髓，肌骨如玉中的“激流”有所偏见。“激流”不仅仅有飞流直下的瀑布，而且还有如河水般在地面湍急的水流。
　　他此前在学宫后山修炼所用的那条瀑布只是因从高而下、水势猛，在空间层次上形成的激流；并不是因水流快、水量大，在平面层次上形成的激流。
　　即，前者是高度上的激流，后者是速度上的激流。
　　而在反省对玄水诀的领悟时，赵稷发现自己从初学玄水诀到而今这个境界用的时间似乎太短了，仅仅只用了两年的时间。
　　因此，他不禁在心中自问：玄水诀洋洋洒洒的有一千字左右，能有这般好修炼吗？况且，其中的许多字我都不认识，一些所讲的内容也还未理解透彻。就拿以下两段来说，我只是望文生义罢了。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之间，由此可知不言之教、无为之益也。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于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则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科后进，善待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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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朱正熙的心情很是愉悦，他时而望着天际发呆，时而自言自语，傻笑不已。
　　杨浩因受不住他的反常举动，便向李修远询问缘故。
　　“朱正熙，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像是这个有……”杨浩说着便指了指自己的头，其意不言而喻。
　　李修远瞥了一眼趴在床上，上下晃动着退的朱正熙，悄声跟杨浩说道：“他这是春心荡漾，别理他。”
　　杨浩一听，立马好奇心上涌，“哦？这是怎么回事？”
　　“前两天我跟他去东市游玩时，碰见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他登时一见钟情，犯了花痴。”李修远无奈一笑。
　　杨浩追问，“那他有没有跟那姑娘搭话？”
　　李修远望着朱正熙鄙夷道：“搭话？他也得有那个胆量。他见那姑娘旁跟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同伴，便顿时蔫了。说是有点害羞，不好意思。”
　　“你说，就他那如同铁一般的脸皮，还会害羞？还会不好意思？想想我都替他害臊。”
　　杨浩忍不住笑出声，“哈哈，他还蛮有趣的。”
　　这时，赵稷刚好从外面归来。他见杨浩笑的十分开心，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在聊什么？怎么如此高兴。”
　　待到赵稷近身后，李修远又跟他说了一遍朱正熙的糗事。
　　赵稷听后微微一笑，“能把朱正熙迷得神魂颠倒，这姑娘定然是个大美人。”
　　“你这话说得不错，那姑娘确实是个美女。她的眼像杏子一般灵性十足，脸肉嘟嘟的像个婴儿，笑起来也很甜，只是身子有点矮。”李修远对那姑娘的印象似乎很好，赞赏起来毫不吝啬。
　　听说是个美人后，杨浩笑道：“难怪，原来还真是个大美女。”
　　李修远跟朱正熙可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自然对其的禀性十分了解，他打了个哈欠，躺到床上说道：“要不然，那家伙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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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五六日，课后时常见首不见尾的朱正熙，忽然，昂首挺胸，笑容满面的回来了。
　　正在住处闲聊的赵稷四人，见到他眉飞色舞的模样，都很是惊讶。
　　李修远立时跳下床，走过去摸了摸朱正熙的额头，转头向赵稷等人说道：“有点烫，莫非疯了不成？”
　　就在这时，他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到了地面上。
　　众人看去，只见朱正熙向左甩了下头，又理了理额间的碎发，温和一笑，“她说明晚要见一下你们，还望兄弟们赏脸则个。”。
　　“好！我们一定去！”李修远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立马高声呼道。
　　杨浩看了眼赵稷，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杨浩朗声回道：“我们定会去见见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