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次见面再说

　　中州，炎黄道。
　　一老一少在黑夜中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辉煌宫殿群，心中不胜唏嘘。
　　自大夏二十三代帝王以来，王室衰微，君权旁落。居庙堂之辈不忧其民，处江湖之徒不忧其君。帝王就像被悬挂在宫殿的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供不臣之心者观赏评判，而王室和心怀忠义之辈，只能看着无限江山无限愁。
　　曾经繁荣昌盛、歌舞升平的强大帝国，如今却是江河日下、百废不举。
　　那华丽的外表下被时局滋养了一颗腐朽的心，这如何让人不欷吁？
　　身穿锦衣的少年，束发之年却深锁着眉头，连说口话都需要谨慎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喉咙处像是长了一根刺般，声音沙哑无力。
　　“走吧！”
　　……
　　寂静无声的夜半时分，中州刺史府中却响起了一阵急步声。
　　一个被黑夜笼罩的人影，三下两步来到一间造型气派的房外，敲了敲门窗，便静声等着里面之人的问话。
　　少顷，便从房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何事？”
　　那人听后恭敬的回道：“大人，六皇子带着一位老仆出宫了。”
　　“哦？居然是六皇子，这就有趣了。派人跟着他，有事随时来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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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后，皇城各州眼线的八百里急报已被其上司转达到了州府之中。
　　有的会聚幕僚相商，有的下令密切注视，也有的不屑一顾。
　　而此时的凉州牧就是后者，他一边与心腹把酒言欢，一边欣赏着伶人们动人的舞姿。
　　当听到府中下人的禀报后，他淡淡的回了一句，“庶子不足为道。”
　　在他眼中，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任何敌人在凉州铁骑面前，都只不过是螳臂当车，何况是一个不受器重、毫无根基的六皇子？
　　而今天下诸侯割据，正是他建一番不朽功业之时，与其关注一个庶子还不如多操练一些兵马来得实在。
　　打天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实力和审时度势。纵观大夏十三州，除了冀州之外还有谁能跟他凉州相抗？细数天下有才之士，凉州有的是运筹帷幄、出谋划策之辈。
　　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时机到了，别说一个六皇子就算是高祖复活也休想让他堂堂坐拥五十万强兵良将的凉州之主皱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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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道陵学宫之中人影交错，或两两并肩，或三五交谈，或成群结队。
　　赵稷看着面前口若悬河的李修远啼笑皆非，再看了眼时不时认真回应的朱正熙更是摇头苦笑不已。
　　只见这时李修远故作沉思地说道：“你们说古人所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不是怕女子有了见识给自己惹麻烦？”
　　“嗯，估计是这个意思。老祖宗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们一旦有了才学那便更加猜不透她们的心思了。今天说去了婆家，明日说去了大姨家，后天又说去了表哥家，哄得你天花乱坠。等到孩子出生，都不知道该让他叫什么。”朱正熙一本正经的把李修远往偏里带。
　　“嗯，所言有理，难怪你管你家隔壁老王叫爹。”李修远恍然大悟，拍着朱正熙的肩膀很是深以为然。
　　“你他奶奶的，那是我干爹。”朱正熙闻言，直接给了口不择言的李修远一脚。
　　李修远笑呵呵的拍去身上的灰尘，而后转移话题道：“诶，你们看那炊烟升起的地方，好像是郭教习的住处，咱们去凑饭如何？”
　　“郭教习肯定是备好了酒肉，在房门等着我们来。”某人回道。
　　“嗯，说不定郭教习他媳妇也在。看到我们到来，定会笑呵呵的欢迎。”
　　“我想也是，郭教习他媳妇见到我们来定会起身操起扫帚扫榻相迎。”
　　“她为什么要操起扫帚啊？”
　　“因为我看到了我们到郭教习他住处后的场景。”
　　“哦？那是怎样的情景？”
　　“我隐隐看见，当我们进郭教习他住处后，他媳妇大惊一跳，而后拿起扫帚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朱正熙看了眼李修远，猛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而后跳起来故作惊讶地喊道：“哎哟我勒个娘咧，好大一只黑耗子。”
　　赵稷等人看了眼脸色黝黑，一身黑衣的李修远，不禁笑出了声来。
　　李修远注意到赵稷等人的目光，再看到已是跑远的朱正熙才如梦初醒。
　　他尴尬一笑后，直接飞一般向某人追去，看那架势似乎要把某人生吞活剥。
　　赵稷看到那俩远去的身影打闹一会儿后，又在一边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心中很是羡慕。
　　他看了眼身旁的杨浩和韩文正，不禁在心中低语，但愿我们五个人也如同那俩活宝一般建立起深厚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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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黄昏时刻。
　　赵稷悠悠然来到了学宫后山，在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向那瀑布走去时。
　　在一旁野花丛生的树林边，再次见到了那魂牵梦绕的身影。
　　女子今日也是一件白色纱裙，只是其上绣着的花与初见之时所穿的有所不同。
　　初见时，绣着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而今日，绣着的却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牡丹。
　　她轻手摘取一朵紫色的牵牛花，放置鼻前嗅了嗅，而后嫣然一笑将其插在了鬓角。
　　赵稷眼见女子欲要离去，急忙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姑娘可是道陵学宫之人？”
　　听到声音的女子转过身微微瞧了一眼赵稷，便又转身迈开了轻灵的步伐。
　　赵稷见状尴尬不已，心有不甘的他追上前去，再次出声道：“半月之前，我刚进红谷县时在路边看到了你；十日之前，在道陵城东市的晚上我又一次见到了你；而今日，在这里我再次见到了你。姑娘，既然我们这般有缘，何不彼此认识一下？”
　　女子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一袭青衣，面容俊朗的少年，微微启唇说道：“你是谁？”
　　本以为女子不会理睬的赵稷，听到她如莺语般的声音后，立马高兴的回道：“在下赵稷。”
　　“哦。”女子轻轻回了一声后，绕过挡在面前的赵稷缓步离去。
　　方才心中犹如旺火般情绪高涨的赵稷，见此情形一下子像是被浇了盆冷水般，精神顿时蔫了下去。
　　他望着女子的背影大声喊道：“你叫什么？”。
　　女子停下身，见到少年那期盼的神情，似是不想太过不近人情。她微微一笑，丢下一句“下次见面再说”后便像一只小鹿般时而驻足观赏、时而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赵稷看着那女子欢快地模样，嘴角噙着甜甜的笑意，像是说梦话般喃喃自语，“下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