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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里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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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出现后,田亦松了口气,今天在山上的遭遇实在让他意外,牵累到徐白羊,鲁真正则让他有些愧疚,以他的性子,最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只是有些时候,一些事并非能依着自己意愿。
  赵家人在中年人淡淡的吐出一个“滚”字后就灰溜溜的走了,至于那些院门外的村民也没脸继续留在这里,哪怕知道来人是一名修士想要巴结一番,可他们也不傻,知道这名修士对他们的观感不佳。
  田亦这么多年下来不说聪明,但活得肯定要比别人努力,所以很早他就知道中年修士不是奔着他而来,在答谢完徐白羊,中年人又向缓了过来的徐母致歉后,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只是走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个鲁真正。
  村里没有大夫,他虽然受的伤不是很重,但也绝不会太轻,只是对于他这样一个糙孩子来说,养几天可能就好了。
  鲁真正不说话,低着头,事情过去了,他也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虽然不知道自家二叔说的是不是气话,但他自小寄人篱下,更能体会其中滋味,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会比田亦差,二叔离去时眼里不只是失望,还有放弃。
  回到李家院子时,田亦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杂草,家徒四壁到处都是破洞,忍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以往村里那些伯父婶婶都只在院门前留步,今天却要领人上门,只是这副光景,终究有些磕碜。
  鲁真正倒是不计较,这个年纪还很小的小孩接受了现如今的处境,大大方方的跟在田亦身后,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院里的各处。
  李家院子里,除去田亦住的,其实还有好几间房。只是随着上一任主人辞世,中间又历经了千年岁月,到了田亦手中,已经是摇摇欲坠,仅拿了其中的一间用来容身,他又不会做饭,灶房就给空在了那里,里面的那口大缸,还能用来储备一些用水,加上另一间用来住人的房子和杂物间,突然发现李家在村子里也算个不小的院子了,只是过去因为田亦一人居住,太过冷清,而显得有些穷酸。
  鲁真正找了块大石头蹲了下来,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很快就接纳了这里的一切,这个不知道明天生活会怎样的孩子,其实是很乐观的。
  田亦席地坐在了鲁真正身旁,他平时不算言辞过多的人,只是不得已为了生活而迎合,看着身边的鲁真正脸上还有泪痕,眼睛红肿,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小孩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
  “谢我就算了,赵虎娃那么霸道说不定哪天就会欺负到我头上来,帮你也是帮我。我二叔那里可能真的回不去了,以后就住在你这,可以吧?”
  打记事起就没了童年的鲁真正,将世事看得通透,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田亦顿了顿,挠了挠头有些局促,但是很快就回答了一个“嗯”字。
  “那你这里可得收拾收拾,这草得拔了,这些房子总得缝补缝补吧,不然落雨咋办?还有这灶房,也得修一修,以后我们两个得做饭吃。我刚才进来看了你这个院子还挺大,后院还可以捣腾个菜园子!”
  这个刚到不久的小孩,很快就絮絮叨叨起来,也得亏他那天马行空总想上天的脑袋,安排起来有模有样。
  只是鲁真正说的,田亦何曾不是没有想过,他抬头看着天空,想着是该收拾一下了。
  田亦将要修缮房子的事和鲁真正说了后,接下来的几天里,鲁真正天天挂着笑脸,跑东跑西,将大小事都揽在了身上,包括去村里的木匠家,还有去村口蔡家。只是说到蔡家,鲁真正不免提了一嘴关于那天的事,他虽然不太关注村里的事,但多少也知道田亦和村口老蔡关系好得很,而且那天他前脚走,可看到蔡家爷孙两人走在后面,不知怎么后来没有露面,对此田亦不置可否,只让鲁真正去递了个信,大概是说一切都好,只是这几天不能帮忙放牛了。
  每日的三餐还是有不少村民送来,虽然要他们去和赵家结怨他们可能不太愿意,但要做一些其他的也不用太担心赵家记恨,况且那天事后,赵家人就很少在村里露面了。
  这其中,尤数蔡家和老刘家最为勤密,蔡家有层关系在还能理解,倒是老刘家鲁真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田亦可能知道些什么,但鲁真正问的时候,他只是回答可能是刘家人更为心地善良。
  期间,鲁真正在一次给刘家送完碗筷后,回来的有些晚,神色有些沮丧,出去的时候拿着两副碗筷,回来的时候背着个破布袋子,也不说什么,只是一个人跑去屋子里关上了半天,然后再出来时就看不出有什么了。
  从那时起,鲁真正便算真正住了下来,田亦这里没什么农活,人也没村里大人那些门道讲究,他过得很舒坦,也把自己当做了这个家的一份子,每天早早起来洗漱完后就开始在院里拔草。
  村里老吴家,吴老爷子辈分高,吴家父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劳力,人勤快不说,还有着一门手艺活,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外,生活过的也很有富余。接到田亦要修缮院子的消息,父子俩带着工具来看了一眼,之后又在各个角落量测之后,与田亦说了具体需要修缮的地方和完工时间,以及商定好工钱结算的问题,便开工了。
  田亦的伤在这几天里好了不少,小孩子虽然下手没个轻重,但总不至于将人打出个不治之伤来,况且其中的常成才,到底下了几分力气也不太知晓。
  等到那天的事过去了七天,田亦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院里的杂草也拔的差不多了。鲁真正人不大,但会做的事实在不少,他从邻家借来了锄头,将院里拔完草后剩下的大小不一的坑全给填上,又将后院里那块荒芜了很久的菜圃给锄完草,松了松土,施了些农家肥,便和田亦商量着种些什么菜来着。
  此后,迎来一场料峭春雨,爬爬村里又冷了些,人们纷纷添衣避寒,只不过这倒春寒来得快也去得快,春雨一过,村民们脱下秋裳,便开始了田间劳作。
  李家院子已经完工,不得不说吴家父子能靠这门手艺活吃饭是有道理的,整个院子里的几座屋子都进行了整修,包括屋顶的破洞和那些砖缝的填补,房梁的更换,房门窗户的加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刮风听风,下雨淋雨。
  用来放杂货的屋子给两人打扫了干净,只是发现实在宽敞的很,根本没有什么物什可放,灶屋也清理了一番,除了一口水缸,倒还有个老旧些的灶台,和两个桶,一把大扫帚,这大概算两人所有的家当了。
  做完这些,田亦就和鲁真正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看着涣然一些的小院,他觉得有些事不能光想,还得做,这院子一经打理,日后也不怕见不得人了,只是想到这,他又有些惆怅,惆怅着那小盒子里,所剩无几。
  鲁真正这些天闲暇时候不怎么出门,只是跑去山上的山洞里将他以往那些零碎玩意全给搬了下来,还郑重其事的和田亦在院子里划出一块地方来,说自己需要有自己的空间,不希望田亦干涉。但说这些的时候,他还是很没底气,毕竟自己只是个外来客,哪好意思谈条件。
  但这些田亦都答应了,他本来就是个乐得清闲的人,哪愿意去管别人做什么。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又有那件事积攒的感情,他们两个其实关系已经非常不错,大致都不会对对方有太多计较。
  鲁真正有鲁真正的飞天奇思,他也有关于外面世界的异想。
  从那天起,赵家就在村子里夹起了尾巴做人,原因不止是因为赵莽赵野二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还有那个来历不凡的修士,一直没有离开徐家。
  徐白羊从那天起也未出过院子,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想来是对那天徐母下跪一事耿耿于怀,只是徐母表现得和没事人一样让他宽心,他便更加伤心。
  寄住徐家的修士姓范,并无半点修士清高,与徐家母子直言不必太过客气,也不用太过拘束,可以的话就叫他一声范先生,之后便住了下来。对此,聪明的徐白羊知道其中深意,对范先生更是心存感激之情,他倒不担心范先生对他家有什么企图,于一个修士而言,想要什么整个爬爬村又有谁拦得住。
  只是这些天也让徐白羊大开眼界,知晓这世上还真有人可以不食三餐,不知寒暑,一闭眼就是数天不出门。
  春雨随着春风潜入夜里,悄悄的滋润着大地万物,雨水本来没有颜色,可雨水过后映入眼帘的一片绿色,这也是春天的颜色。
  鲁真正拉着田亦出了门,挨家挨户亲热的叫上了伯父婶婶,讨来了不少菜籽秧苗,之后两个人分工,一个人栽种,一个人去青水河里挑些水,顺便买些米回来,以后两个人生活总要口粮,毕竟不再是让人添一副碗筷的人情了。
  从鲁真正到来后,田亦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其实鲁真正不来,当下的光景也迟早会来。
  挑水的活给了田亦,从个头力气上来看,鲁真正也不像个能挑两桶水的人,再说他也很久没去过村头了,不知道蔡家最近怎么样,他挑着担子不多耽搁就要出门,却给鲁真正提醒道,“多加小心。”
  总是要小心些的,这段时间赵家虽然安分了不少,但能不打照面就不打照面好。
  路上行人并不多,这个时候的人们都在田间耕种,妇人们忙活完田间杂活,还得回家煮饭,更是忙碌,蔡家的两头老牛已给村民们借去耕犁,春雨过后,泥土湿润,青水河的河水都溢出了好几分,不仅能供爬爬村村民食用,便是这方圆上百亩水田以及那些小沟渠的供水都能满足。。
  河水缓缓,水波粼粼,李家男人赶着一大群鸭仔在青水河下游的一个小水潭里觅食,这样也不会影响到村民的用水,看着今年的雨水量,这个已近中年心地不错只是有些窝囊的男人想着,今年的收成应该会不错,丝毫没注意河下游已经卷起了一个不小的漩涡。
  一只人形白毛的怪物正朝着他的鸭群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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