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是一个冬天

　　因为先天营养不足的原因，老九出生只有3斤多，头比鹅蛋大不了多少，稀稀疏疏的几根黄头发，皮肤黝黑，因为瘦小，两只眼睛越发显得大。老九出生半年多的时间里，家里一粒粮食都没有，老九妈东家借，西家凑弄回点小米，自己也舍不得吃。那是用来养活这个孩子的。那段日子老九妈是吃了半袋子发了绿的土豆挺过来的。营养不够，自然也没什么奶水，老九妈就把小米碾碎，做成糊状喂养这个孩子。这段时间里老九爹虽然没打媳妇，但对家里的一切仍是不闻不问。自己每月发的工资，还不够自己在外边请客喝酒的。通常是先在会计那借出钱来吃喝，到发工资的日子会计直接扣下还了欠款，剩下的没多久又花完了，接着借，就这样周而复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仿佛家里的老婆、孩子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老九妈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当家里没有男人罢了。好在孩子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每天逗孩子玩儿，给孩子讲自己的故事，只为自己的心事有人能够倾听。。
　　又是一个冬天，这年的冬天出奇的冷，家里门窗四处通风，又没有什么取暖设施，近靠着火炕的温度维持一点点热度，老九感冒了。起初老九妈并没十分在意，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娇贵，别人家的孩子感冒也是吃点药就好了，可能是因为老九的体质弱的缘故，三四天一直咳，并且高烧不退，再后来已经烧的抽搐了，妈妈这才感觉到严重。她跟老九爹说“孩子病了，赶紧送医院吧！”老九爹说“那就赶紧送吧！还等啥！”可是—”老九妈停顿了一下“别磨叽，赶紧去”。送医院是需要钱的，家里那有钱！老九妈想和自己的男人说，赶紧去凑钱，可她知道，这些事根本指望不上这个男人，于是自己东家借，西家凑，凑了20多块钱，抱着老九跑到了镇上的卫生所。大夫一查，急性肺炎。“怎么现在才送来？孩子不要了？”医生责问道。“得住院昂”。安排这输上液，已经快天黑了。老九妈坐在儿子身边，疲惫的靠在那，一边休息，一边想着住完费该怎么着落。这是老九爹闯了进来，一进来看见老九妈就吗。“啥时候了，还不回去做饭，我以为你死在外边儿了呢！”老九妈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她跟这个人连吵架的心情都没有。老九爹还要说什么，大夫走了过来，“你是孩子的爹啊！孩子病了你不知道啊！命都要没了，你还有心情吃饭？你这爹是怎么当的？……”。一顿抢白，老九爹这才看了看床上输着液的儿子，“要紧吗？”“肺炎，得住院”老九妈这才开口说了句话。“回去借点钱吧！我带的这点钱不够住院的”老九妈说。老九爹一阵沉默。老九妈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这个人什么事也指望不上，白说。这天，老九爹在医院的楼道里坐在了闷闷的抽了半宿的烟。老九妈也看到了他对这个儿子仅有的一点感情流露，当然，仅仅是牵挂而已，实际的问题还得自己解决。她无奈的对他说“明天去大姐家借吧！”第二天老九爹去老九大姨家去借钱，大姨怕他半路拿着钱又去喝酒，所以自己亲自把钱送到了医院。
　　老九在医院住了10多天才出院，这期间老九爹倒是每天往医院跑，这也让老九妈心里有了些许的欣慰，即使这个男人对自己再不好，好在对这个孩子还是在乎的。这天，老九妈打了一斤白酒，等老九爹下班回来坐在桌前，老九妈语重心长的说“今天我也喝点，咱俩谈谈心”老九爹满不在乎的说“喝酒就喝酒，有**啥谈的”，老九妈给他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上。“咱俩结婚也两年多了，日子过得怎么样你也知道，这不是长法呀！咱们得往好了过啊！”“咋往好了过？抢银行？”“就和别人家的两口子似的呗，你上班挣钱，我上小队干活，伺候孩子照顾这家，你也少喝点酒，每个月工资攒下点，哪怕一个月存上5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十年就是六百啊，有钱了再盖个大房子，日子不是一点点就好了吗”“嗯，行”老九爹答应了一声。“你也不能喝醉了就打我了，谁家两口子打架往死了打呀！再就是不要别人一挑唆回家就大老婆，谁和你亲啊，谁能和你过一辈子，你有什么事不还得自己媳妇向着你”老九妈说。”“我是喝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是故意的”老九爹解释说。“我就不信，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今天我也喝醉一回，我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儿”老九妈边说边喝了口酒。喝进嘴里才发现，这东西是多么的难喝，她不明白，男人们怎么能喜欢喝这个东西，酒含在嘴里好一会，实在是难以下咽。最终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这一下，从喉咙到胃里，火辣辣的烧的慌。老九爹白了她一眼，拿起自己的酒杯，滋儿喽一口下去了半杯。老九妈是真想试试喝醉了的感觉，于是端起了酒杯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这口下去就觉得就觉得天旋地转，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直往上顶。老九爹挖苦道“没长着那个肚子就别逞强，你以为谁都能享受的了”。既委屈又难受，本想借着酒和自己的男人说几句心里话，结果他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心，不知不觉眼泪又掉了下来……。天很冷、心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