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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表被弹入法阵，直接撞击在一块歪歪扭扭的墓碑上，继而发出一声清脆得碰撞声，翻滚着得跌落在地上。
伴随着那声撞击声，还有扎尼丝急切的呼喊声。
“不！”
扎尼丝顺势往前一扑，试图抓住怀表，只是他的反应速度和身体的强度并不足以让他完成这个动作，他只能痛苦和不甘得看着自己的怀表被丢入那群阴森的魂灵之中。
牧一看着痛心疾首的扎尼丝，没有丝毫同情：“这是惩罚，不过它并没有消失，也没有损坏，它就在里面，如果你现在进去，你就能取回你珍爱的怀表，当然，如果你能帮我挖一个半米深的洞，再把这小东西放进去，我保证你的怀表会再度挂在你的脖子上。”
扎尼丝愤怒得看着牧一，低声吼道：“你就是个恶魔！”
“如果我没有能力反抗，也许我已经死在某个角落，因为指使你的人，也因为你，所以你没有资格说，我认为这是报应。”牧一看着愤怒无比的扎尼丝，轻声说道：“你没有选择。”
扎尼丝低下头颅，眼神中有犹豫和挣扎，然后那丝犹豫变成了疯狂和野蛮，此刻的他，就像没有回头路的亡命之徒。
很不错的眼神……牧一心中暗道。
扎尼丝深深的看了眼牧一，像是明白了自己的结局，然后他接过牧一手中的纳灵瓶，提起铁铲一声不响踏进了法阵之中。
泽拉斯回味着扎尼丝的眼神，看向牧一提议道：“我认为他留在肯纳墓地是最好的选择，他的眼神很不友好，就像一个疯子仇恨着疯人院一样。”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让扎尼丝死在这里。
牧一有点惊讶得看向泽拉斯，他一直认为安防总署的子嗣会将帝国的法律放在很前面的位置，视之为荣耀，而不是将法律踩在脚下，哪怕泽拉斯走向黑暗，也一样如此。
对于安防总署的职责而言，法律便如同信徒对信奉的神明一样，是无可替代的信仰，耳濡目染的泽拉斯也应该如此。
“我以为你会劝我放了他，而不是劝我让他消失，至少不会说得那么直接。”
泽拉斯瞥了一下嘴：“我见过很多肮脏的事情，有很多事情法律解决不了，世界有光有暗，法律只适合在阳光下，而不是黑暗之中，而且，法律并不是束缚贵族的东西，不然贵族都该上绞刑架。”
“我并没有那么迂腐。”
不愧是安防总署安科拉尔的儿子，流着正统贵族的血液，难怪会对普莱斯帝国完全禁止的魔道感兴趣，很不错的觉悟……牧一重新审视了一下泽拉斯。
这才统治着普莱斯帝国的实权阶级的贵族。
“我有左轮，扎尼丝的死没人会知道，也没人会在意，他的死会像臭水沟里死去的老鼠，悄无声息。”
牧一摇了摇头，否定了泽拉斯的提议：“扎尼丝还有活着的理由。”
如果扎尼丝要死，也需要死在阿尔子爵的手上。
看着扎尼丝穿过重重魂灵，摇摇摆摆捡起怀表放在口袋里，泽拉斯突然开口问道：“是伊利斯？”
牧一和扎尼丝的谈话并没有避着泽拉斯，泽拉斯从两人的话里很轻易得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有人想借混混扎尼丝的手废了牧一。
泽拉斯问的是谁动的手。
“是阿尔子爵。”
泽拉斯闻言沉默不语，思考了好一会才歉然道：“抱歉，这件事上我帮不了忙。”
阿尔子爵的父亲是勒斯·德里克伯爵，按照普莱斯帝国的子嗣降位继承制，阿尔从出生便是子爵的爵位，而身为安防总署的安科拉尔负责普莱斯都城的安全，论权利比子爵只高不低，然而在爵位上他只是最低等阶的男爵。
普莱斯帝国对贵族爵位的等阶有近乎变态的拥护，如果安科拉尔敢对阿尔子爵动手，安防总署的位置不用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便会换个人选。
甚至安科拉尔那时候都不一定会是个活人。
泽拉斯无法动用他的父亲的力量，至少不能用在阿尔子爵身上。
这一点，牧一也心知肚明。
“帮我留意一下阿尔子爵的动向，收集下他的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经常去的地方，不需要对他动手。”牧一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越快越好。”
“我明天给派人拿给你。”泽拉斯点头应道，牧一的这个要求并没有涉及到阿尔子爵的安全，所以不难。
然后泽拉斯看着法阵中不断穿梭来回的魂灵，面色忍不住有点惊悸，他知道牧一肯定动过手脚，但是涉及到牧一秘密的事情，泽拉斯很聪明得没有去问，也不会去问。
“现在，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泽拉斯准备好了左轮，里面装满了市面上最昂贵的狩魔子弹，每一枚都价值一个金币，昂贵到足以买下牧一手中的左轮和子弹全套之后还有很多富余。
泽拉斯不确定肯纳墓地是否存在亡者魂灵，但他清楚亡者魂灵这种异物存在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为此他甚至做好了一场惨烈战斗的心理准备。
只是眼下的情况，似乎并不用他动手。
看着魂灵中间正在奋力挖掘的扎尼丝，泽拉斯甚至不清楚牧一埋下纳灵瓶的原因。
“什么都不需要，三天后午时，我们再来这里。”牧一摇头，看着扎尼丝将纳灵瓶埋进土里，填平，做完这一切，他便从墓碑上一跃而下：“今晚就到这里，三天后记得带上左轮，以及铲子。”
“铲子？”
“是的，铲子。”
泽拉斯看着扎尼丝，似乎明白了牧一的意思。
……
牧一抬头看了眼夜空正中的残月，然后打开古朴的怀表看了下时间，时针已经快要到十的位置。
数分钟后，扎尼丝从法阵中走出，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双唇发紫，如果没有铁铲支撑，恐怕他随时都会栽倒。
这是被魂灵汲取了生机，如果没有意外，扎尼丝在之后会大病一场，虚弱得连地都下不了，除非有能让扎尼丝恢复生机的手段。
牧一站在扎尼丝面前，他的视线落在扎尼丝的脸上，然后移到扎尼丝的手上，继而落在了那只手紧紧握着的怀表上。
最后，牧一的视线再度落在了扎尼丝的脸上，与扎尼丝带着恐惧和愤怒以及无力的眼神对视：“我要那个名字。”
扎尼丝嘴唇在颤抖，手里紧紧捏着怀表，两边的天平在疯狂摆动，他知道牧一的意思，如果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他的怀表便保不住。
最终扎尼丝的神色垮了下来，狼狈得吐出四个字：“阿尔子爵。”
牧一点了点头，不再说一句话，直接带着泽拉斯便离开了。
他知道这件事是阿尔子爵指使的，要扎尼丝亲口说出这个答案，无非是要在扎尼丝心中种下一颗他与阿尔子爵割裂的种子，扎尼丝说出那个名字，便意味着扎尼丝的背信弃义。
有一，便有二，然后会有三。
……
“那块怀表里面是什么！”在离开肯纳墓地的路上，泽拉斯忍不住好奇得问道，扎尼丝对那块怀表表现出来的执着近乎疯狂。
这种疯狂让他克服了恐惧，甚至与自己的生命并驾齐驱。。
“一个少女，也许是他最后存在的意义。”牧一想了想道，其实，扎尼丝珍藏的怀表里只有一张照片，一个拥有金黄色头发和灿烂笑容的少女照片。
笑容像阳光，是扎尼丝最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