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同存在

　　墓碑不是大门。
　　现实也不是虚幻。
　　所以墓碑不会打开，也不会有什么异常，墓碑还是墓碑。
　　牧一在上面轻叩了两下，便盘腿坐在没有署名的墓碑前面，视线盯着墓碑处，就像在等待着回复。
　　泽拉斯坐立不安，试图从牧一那里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但是看着牧一略有凝重的表情，他没有问出口。
　　泽拉斯知道此刻的牧一，就算他问，牧一也不一定会回答，就算回答了，对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泽拉斯只能把左轮紧紧握在手中，食指不安得在左轮的扳机上摩挲，这样至少能保证他在第一时间开枪。
　　泽拉斯没有碰到这种情况，牧一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甚至牧一在听到墓碑之下的声音之时，都无法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实。
　　魔道能够听到虚幻的耳语，会在耳边喃呢，那是恶魔的诱惑。
　　相对于魔道能够听到黑暗耳语，正常人中灵觉比较高的，同样能听到黑暗中的低语，那种能够窥探内心深处执念和恶念的恶魔耳语。
　　牧一没有魔法天赋，但他的灵觉异常敏锐，也许是他曾在另一个世界死亡过后转生于此的缘故。
　　为判断那是否是黑暗中的低语，牧一直接离开，他走出数百米后，那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趋近于消失，直到他返回，坐在这座墓碑之前，那细小的声音才再次进入的听觉。
　　那并不是黑暗中的耳语。
　　而是真实得来自坟墓之下。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哼着歌，唱着不知名的小曲。
　　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牧一想要确认下面的存在是否有危险，他不想在处理亡者魂灵的时候还有其他以外的情况出现，如果不能保证安全，他会选择其他的途径去获得亡者魂灵。
　　牧一叩了两下墓碑，然后那声音便消失了。
　　牧一等了少许，见没有动静，便对着墓碑直接道：“我知道你在下面，如果你不出来，我就把这里挖了。”
　　“不用指望守墓人会来，他能做的顶多给你把墓碑再次立起来。”
　　肯纳墓地中墓碑林立，牧一对着空气说话，场面有点诡异。
　　至少泽拉斯看着有点毛骨悚然。
　　“有点冷，这鬼天气怎么突然有点冷。”泽拉斯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伸手紧了紧衣服。
　　然后他想到了牧一的墓钉和马车里的情形，他的视线开始在四周扫视起来。
　　一株半人高的杂草下面，泽拉斯看到一缕白雾升起，白雾附近出现一层细密的白霜。
　　泽拉斯的瞳孔瞬间收缩，同时吼道：
　　“牧一，后面，当心后面！”
　　牧一皱着眉头，便听见身后传来泽拉斯紧张的声音，以及紧凑却散乱无比的脚步声。
　　牧一扭头，发现泽拉斯在疯狂后退，往日一直保持平静的那张脸勃然变色，安科拉尔对他所有告诫包括遇事忌讳心乱，在这一刻完全瓦解崩塌。
　　甚至泽拉斯把他手上的左轮高高举起，得益于平时安科拉尔对他严苛的训练，他的手依旧很稳，左轮的枪膛对准了牧一，准确得说，是对准了牧一身后漂浮起来的一团半透明的白色雾气。
　　泽拉斯能够接受亡者魂灵，毕竟安科拉尔给他讲过不少神秘事件起源便是源于此，只要狩魔子弹能够穿过亡者魂灵，那团纯黑的鬼东西便没什么可怕。
　　但眼前的雾气不是黑色，而是白色。
　　警署的秘密档案里都没有过这样的记载。
　　也难怪泽拉斯会如此慌乱。
　　那团白雾一出现，便缠在牧一的脚上。
　　几乎在那团白雾缠上牧一裤脚的同时，牧一已经如同一只受惊的野猫迅速后退，同时衣袖一抖，一枚狩魔子弹从他衣袖滑出，准确得落在他的手中。
　　一个扭身，牧一的拳头握住狩魔子弹，就往白雾轰去。
　　反应之快，让慌乱之中泽拉斯都依旧为之惊叹。
　　牧一携带着狩魔子弹轰进白雾之中，贯穿而过，然后重重得砸在地上。
　　砰得一声，已经被踩的非常厚实的土地都被砸出一个深深的拳印。
　　对于亡者魂灵而言，能够对其造成的伤害的不是左轮射击时子弹的速度和贯穿伤害，而是狩魔子弹本身的材质和上面刻画的法阵，只要狩魔子弹能够接触到亡者魂灵，是否射击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所以牧一从维尔老爹那里拿来的三枚子弹，其中一枚放在他的衣袖内侧特质的槽口上，方便他随时应对意外状况。
　　狩魔子弹从那团白雾穿过，那团白雾仅仅微微一荡，却没有丝毫要要溃散的迹象。
　　这个结果意味着狩魔子弹的效果并不理想。
　　这出乎了牧一的意料，一个意识体居然能豁免狩魔子弹的材质和上面针对性的法阵。
　　是这个意识体的实力强大到足以对抗狩魔子弹的力量，还是这个存在不同于意识体。
　　牧一思维急转。
　　那团白雾根本不给牧一思考的时间，趁牧一身形停滞刹那，便迅速攀升，眨眼便到了牧一大腿的地方，冰冷的触感从牧一的大腿反馈到他的大脑，几乎要把他冻僵。
　　近乎于条件反射，牧一蹬在墓碑上借力，身形拔地而起。
　　浓郁的白雾被他拉出一条抛物线，却没有被甩掉，甚至剩下的白雾滚滚而来。
　　在牧一落地的瞬间，牧一整个人已经被裹在汹涌的白雾之中。
　　泽拉斯心急如焚。
　　“牧一，听得到吗，回答我！”
　　泽拉斯举着左轮，退到牧一十丈外，将墓碑作为掩体，然后感受着四周冰冷的寒意，大声喊道。
　　他的左轮指着牧一的脑袋，如果牧一被白雾控制或者失去理智，他会毫不犹豫得扣下扳机，轰爆牧一的脑袋。
　　“离我远点。”白雾中传出牧一的声音，至少证明牧一此刻并没有生命危险。
　　“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出声。”
　　泽拉斯又往后退了数十丈，直到感受不到寒意，才止步。
　　如果泽拉斯可以看穿白雾，看到牧一，就会发现此刻牧一的眼神一片冰冷，冷的丝毫没有感情。
　　此刻的牧一完全不像牧一，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牧一。
　　他的思维一片冰冷，冷到极致，就这么冰冷得看着身上翻滚的白雾。
　　意识体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灵体，不论是亡者魂灵还是恶灵，亦或是怨灵，只要是灵体，附身与精神祸乱便如同他们的本能一般。
　　而不论是附身还是精神祸乱，都有一个前提，便是要先将肉体本身的意识或者说是灵体压下，这意味着两者之间在灵体的存在上还有一场对决。
　　眼前的白雾也是灵体，便也拥有这个本能，或者说这个能力。
　　对这种能力，牧一完全不陌生。
　　曾经那个男人带他经历过无数次。
　　很危险，非常糟糕的体验，就像在与死神博弈。
　　但是他活下来了。
　　牧一的眼被蒙上一层白，然后阖上。
　　他身体外的白雾，也开始收缩，紧紧依附住牧一。
　　然后世界开始颠倒。
　　牧一再度睁开眼，眼前是一座古老的城堡，城堡是上个世纪尖顶式的风格。
　　他身在城中，前面一扇扇交互式古老的大门打开，直通城堡内庭，通道内分叉式的挂壁烛火随着牧一的视线开始点燃，整个通道一片敞亮。
　　牧一的视线穿过通道，然后他看到一个男人坐在一把雕刻着精美玫瑰花纹的高背椅上，身前还放着一架钢琴。
　　男子的手搭在上面，悦耳的声音从这架钢琴上悠然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