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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牧一睁开眼睛，已经是九点多，刺眼的光线从七色玻璃穿透进来，然后爬到他的眼皮子上。
普莱斯学院没有真正的上课一说，对于任何课程，他们都可以选择参加或者离开，极度自由。
那些贵族习惯把这种方式称之为贵族式教育。
对于普莱斯学院里就学的贵族子弟而言，他们唯一的任务只是学习怎么做好一个贵族，然后确保家族能够平稳得延续下去。
牧一很庆幸自己是普莱斯学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贵族，那样便意味着他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将这个世界庞杂却又无需了解的知识全部灌进自己的脑子。
他需要知道的，只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走向，以及超乎寻常的力量存在。
他感兴趣的只有这个。
牧一穿衣起床，然后在盥洗室外停留了三秒，确认艾丽娅并没有在里面，才推门进了盥洗室。
等牧一洗漱完毕，艾丽娅还半敞着房门在睡觉，散乱的零件从客厅一直拖到她的房间，半成品的零式就卡在她的房门处。
艾丽娅的床正对着房门，可以看到一堆凌乱的衣服胡乱得丢在地上，修长的大腿酥软得垂在地上。
艾丽娅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睡觉习惯——不穿衣服，然后喜欢踢被子。
所以，有很多事情真的不是牧一可以控制的。
比如现在，牧一能做的只有当做没有看见。
牧一将昨晚忘记给艾丽娅作为赔罪的八音盒放在桌子上，然后留下了一张小小的便条压在下面，告诉她今晚回来或许会很迟，记得留门，然后他便离开了公寓。
等牧一在麦莎的面包房买了一根葱油面包和一瓶新鲜的牛奶，然后在东九街的站牌爬上蒸汽机车时，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牧一的目的地不是普莱斯学院，而是凤凰街的黑凤凰咖啡吧，他跟泽拉斯约好在那里碰面，然后去肯纳墓地转转，寻找亡者魂灵。
等牧一抵达咖啡吧，从维尔老爹那里拿来的那个古朴的怀表时针已经指在Ⅺ的位置。
此刻，凤凰街区。
泽拉斯的心情非常糟糕。
泽拉斯原本没有喝咖啡的打算，他不喜欢咖啡的那种味道，哪怕是产自科莱恩山脉那以醇厚闻名的罗布斯塔种咖啡，在他的嘴里能够品出的味道也只有苦味。
他宁可来一杯最劣质的红酒，也不想喝哪怕最昂贵的咖啡。
只是，此刻这咖啡的味道，就跟他的心情一样，苦涩，糟糕！
八点半，泽拉斯准时得在黑凤凰咖啡吧门口等牧一，牧一没到。
十分钟后，他走到报亭用一枚子币购买了一份报纸，然后坐在咖啡吧外免费提供的椅子上用报纸遮住了自己脸，他把报纸的所有版面阅读完，牧一依旧没到。
于是泽拉斯又重新看了一遍报纸。
再二十分钟后，泽拉斯在凤凰街尽头依旧没有看到牧一，于是泽拉斯把报纸揉成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此刻，泽拉斯感觉自己很傻，因为黑凤凰咖啡吧的那个短发少女服务员看他像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于是泽拉斯更加感觉自己像一个傻子。
他打开银链怀表，时间已经九点半，牧一已经迟到整整一个小时，甚至到现在依旧没有要到场的痕迹。
泽拉斯感觉自己准时到场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除此之外，泽拉斯也认为自己穿着正装同样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凤凰街是下街区，也就是贵族口中的下等街区，或者说平民区，泽拉斯坐在这里像是一个异类。
那种路人不寻常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甚至有些别有想法的人像在看肥羊一样看着他，还暗中留下了人在不起眼的角落盯梢。
泽拉斯可是安防总署安科拉尔的儿子，从小接受这方面的训练，论追踪盯梢就算是警察局的老手也不一定能胜得过他。
泽拉斯拉了一下帽檐，然后起身往附近一条偏僻的胡同走去，附近有五个人随着泽拉斯的动作缓缓起身，前前后后进入了那条偏僻的胡同。
黑凤凰咖啡吧的黑发少女服务员站在咖啡吧门口，看着泽拉斯悠闲得进入那条胡同，她歪着脑袋看了眼。
黑发少女认识这个人，跟牧一一起来过。
所以她在考虑，要不要跟上去。
至少确保这个人不会丢掉性命。
就在黑发少女犹豫之际，咖啡吧里传来黑老用小铁棍敲击铜铃的声音，这是顾客需要服务的意思，黑发少女毫不犹豫转身进了咖啡吧。
她不想被黑老骂一顿。
数分钟后，泽拉斯整理了一下衣衫，舒爽得从偏僻的胡同走出。
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了报纸，自然也没有兴致再去买一份，所以泽拉斯进了黑凤凰咖啡吧，这是他第二次进入这个咖啡吧，然后他点了一杯咖啡，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等牧一。
等到时针超过十一点，泽拉斯都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身开袖简单服装的牧一才从凤凰街一头出现。
牧一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
泽拉斯看了一眼怀表，然后安静得喝着咖啡。
一顿发泄之后，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牧一走进黑凤凰咖啡吧，在黑老头的吧台递出一枚银币，然后递出一张写了一行字的小纸条，附在一身黑色正装的黑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随后，牧一取来一杯无糖咖啡，径自坐在泽拉斯的对面，两人很默契得没有提迟到的事情。
牧一不想提。
泽拉斯也认为没有再提的必要。
牧一和泽拉斯相对而坐。
牧一喝着咖啡，看着泽拉斯问道：“有消息吗？”
消息，自然是指尼斯的先祖——安道尔的消息。
泽拉斯双手环着咖啡，直入主题：“我在黑市买到一个消息，安道尔除了他固有的财产以外，曾在马费德那里还有座农场。”
“马费德农场所有者登记时用的是他的一个女佣的名字，一个与他毫无关系女佣。”
“这非常不合理，你知道，作为一个有名望的贵族，绝对不会允许私有财产挂在一个外人名下，这是一个贵族的天性，也是劣根性，除非安道尔想隐瞒什么。”
“我认为马费德农场应该存在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但是消息的准确性我无法确定，我也没有办法用我父亲名义派人去搜查，你知道我父亲的嗅觉很灵敏，魔道这件事，一旦被我父亲知道，哪怕我是他最喜欢的小儿子，也依旧会被送进监狱，我们都得玩完。”
泽拉斯双手环着杯子，下意识得转动起来：“我们应该亲自去一趟。”
牧一听过马费德农场，知道它在东郊，已经脱离主城的范围，如果考虑来去的时间，至少需要三天，这还是建立在拥有私人蒸汽机车的情况下。
如果是用马车或者帝国线路固定运行的蒸汽机车，那需要更长的时间。
马车的速度太慢，而蒸汽机车则是没有直达东郊马费德农场的专列，出城之后需要借助其他交通工具，不论是哪个选择，预计单程的时间恐怕都需要三天。
一来一回最少消耗的时间也是六天。
牧一和泽拉斯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至少在下次神秘学会聚会之前，他们不可能去马费德农场。
而且去一趟马费德农场的费用，对牧一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牧一皱着眉头想到。
泽拉斯像是知道牧一的困惑，继续道：“东郊的领地属于弗劳尔·达勒伯爵的领土，弗劳尔·达勒伯爵的妻子是我的姑姑，一星期之后就是她的生日，我可以以拜访和庆贺的名义去东郊，这样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过时间上只能在下次聚会之后。”
“很不错的提议。”牧一点头道。
这样一来，交通和时间上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至于去马费德农场，完全可以用郊游来解释。
“马费德农场的农场主知道安道尔的事情吗，或者有发现安道尔留下的痕迹吗。”
泽拉斯摇头道：“安道尔对这件事很保密，那个女佣留下的后代，也就是现在马费德农场的农场主，对此毫不知情，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安道尔这个名字，贩卖这个消息的人自称是安道尔的马车夫的后裔。”
牧一梳理着泽拉斯提供的消息，同时想象着作为魔道力量拥有者该有的动作与想法：“马费德农场附近有奇怪的事情发生过吗，如果安道尔曾经在那里有过实验，作为一个魔道，必然会留下不寻常的痕迹，甚至那个不寻常会持续很久，他的魔道路径是魂灵，而路径的名字是魔道力量所属的最直接体现，这必然跟灵魂有关，如果附近有灵异事件发生，那安道尔必然有东西留下。”
泽拉斯闻言，转着咖啡杯的手骤然一停，然后想到了一件事，他的父亲安科拉尔曾在用餐之时，讲到过东郊一起非常诡异的案件，极可能与魂灵有关。
牧一看到泽拉斯突然顿住的动作，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恐怕真的存在。
泽拉斯点了点头，面色有点凝重：“东郊那边每年都有人神秘消失，就在马费德农场十公里之内，我父亲和弗劳尔·达勒伯爵都试图找到原因，但直到今天这个案件依旧还在警察局的神秘档案里，不曾被解决。”
神秘消失。
这极有可能是安道尔遗留下来的痕迹引起的事件，也符合魔道存在的现象，牧一想到。。
泽拉斯的消息可信度很高。
但这也意味着另一件事，如果他和泽拉斯要去寻找安道尔的痕迹，必然会面对这些不可测的事情，面对充满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