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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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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剑客背后寒光乍现,冷冽凌厉的刀气瞬息而至。
  他左脚横移右脚一转,让过直刀,身形向外掠去,傅红叶手中直刀挥落,将前半截阵笠齐齐削断,露出其真实面貌。
  额前一缕碎发如雪,整个人肤色斑白,甚至比林间月光还要皎洁几分。
  “找死!”口中话音未落,手中已经拔剑,剑气以剑客为心,一圈又一圈地炸开,掀起地上的繁多尘嚣。他头顶阵笠也被剑气吹散,露出如瀑的苍苍白发。
  傅红叶一击不中,立刻脱身远离。
  不明洞出生的修士未至化元境不得下山门,在暗无天日的洞府中闭关不出,故每多白发者。所以下山常遮盖面目,以为巧妙,实际上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黑衣阵笠,这身行头放在人群里同样扎眼。
  白发剑客随手扔出剑鞘,砸断一株数人怀抱粗细的古树,傅红叶看的是心惊肉跳,眼皮乱颤。
  打不过啊这是!心里正喊苦,对面剑客一脚踢地,凭空袭来。
  傅红叶安定心神,全力对敌。
  长剑直刺,直刀横挡,刀剑相对时一声嘹亮轰鸣,傅红叶吃不住力,被击退数丈,脚底踉跄不稳,更是直接摔倒在地。
  傅红叶身上疼痛,手臂震得发麻,嘴里哎呦不迭,心想道后悔是来不及了看看怎么逃命吧。
  他抬眼看时,白发剑客已然不见踪影。
  “走了这是?”傅红叶爬将起来扶着酸痛的腰肢,左右观望不敢有一丝大意。
  自己不过是个无名之辈,不明洞的目的是山下的桃花山庄之人,与自己何干,走了也对,别在这耽搁时间。傅红叶好厚的面皮,竟全然忘记自己背后出刀的事实。
  傅红叶正要收刀,半空中忽然落下一道剑气,他倒地一滚,将就避开。
  完了完了,摊上祸事。傅红叶龇牙咧嘴,暗暗苦恼。
  ……
  ……
  草庐中,孟琛身体愈发危重,面色凝重,咳嗽不住,玉仆锦奴二人在左右搀扶。
  小乞丐看着这主仆三人,眼神可怜,身体不敢有所动作,心里却始终算计着怎么逃命。傅红叶那根绣花针是靠不住了,自己又没什么本事,不知道这些人逮住自己到底作甚。
  只要不要我这小命,要啥给啥就是。
  孟琛平稳呼吸后,轻轻推开玉仆锦奴,打量着瘫软在地的小乞丐。他走到近处弯腰,想要看清那颗赤红烙印。
  小乞丐见他过来,双手扶地身体往后退,结果被孟琛一把按住肩膀。
  “想死还是想活?”孟琛平静问道。
  谁脑子有病不想活命?小乞丐乖乖回道:“要活,能活就行。”
  孟琛对他点头后缓慢直起身子,闭上眼睛思索半晌,眉头紧锁沉声说道:“想活命,不难。”
  他捂住嘴咳了两声,接着闭眼说道:“你叫什么我不管,日后你要姓孟。”
  除却孟琛以外,屋内三人俱是一惊。小乞丐是惊讶孟琛这荒唐的话头,玉仆锦奴则是知晓了主人的意图,为孟琛的计算感到惊讶。
  小乞丐拼命点头:“我以后就姓孟了,亲娘来问都不改。”
  孟琛不论他现在如何讨好,继续说道:“你要同我立誓,日后桃花山庄也要姓孟。”
  “桃花山庄?”乞儿只以为这是个藏酒筑窖的庄子。
  “少主不可!”“万万不可!”玉仆锦奴哪里愿意,一时心急劝诫。
  孟琛冲他们摆手,“不如此,为之奈何?”
  “杀了他!”玉仆指着小乞丐说道,那边锦奴就要动手。
  孟琛呵斥道:“住口!”
  他眼神愤恨,怒其不争:“杀了他又能如何?没有劫掠大阵,孟家气运如何落到我身上?”
  锦奴跪地,拱手说道:“那便屠尽村镇!”
  只要附近村庄活人死绝,这份气运便只能落到孟琛一人之手。
  玉仆一并跪下,火上浇油:“属下请死!”
  锦奴附和:“锦奴请死”
  小乞丐心内惊恐,眼神呆滞嘴巴微微张大,看样子自己和村子里的人都要死了。
  “啪”“啪”
  清脆两声耳光,孟琛使足了气力重重打在二人脸上。
  “你们这等污秽歪念,与那暗中害我桃花山庄的小人有何区别?既是如此,我孟家凭什么独得桃花山福地?”
  “桃花山庄落到今日地步,岂不是无谓仁慈所致?”
  “大胆!你……”孟琛一时哑口,失声忘语。他眼眶湿润,滚出两行清泪,哽咽道:“若是不满,杀了我孟琛,这份大礼就让你二人自己分了罢。”
  “属下万死!”玉仆锦奴都是以头抢地,不敢言语。
  小乞丐是迷迷瞪瞪,心里迟疑不定:我这又能活了?
  孟琛长出一口气,泪眼朦胧坐到乞儿对面,说话时语气和蔼:“你叫什么?”
  小乞丐见他眼神清澈,心里明了对方要是动手杀人,也不用演戏给自己看,如实相告:“我是个乞丐从小没了爹妈,无名无姓。”
  孟琛未曾料到这些,眼神悲悯叹息:“日子,一定很苦吧?”
  “向来如此,我也不知道苦不苦。”
  “倒也没错。既然无名无姓,不妨让孟琛替你取个名字。”
  小乞丐点点头。
  “孟琛家中这辈字知,我有个别名叫孟知白。书上说知白守黑,是教人明白是非,恪守道理,不与世俗为伍。”说完特地停顿片刻,显然是教训身后二仆。他喘一口气,接着说:“孟琛自幼顽劣,天资愚钝本不堪大任,奈何如今家道中落,形势逼人。你天生道骨,今日看来运气也不错。与其让我这不知哪天就死了的薄命鬼拿这份机缘,不如让给你。我一看你这资质,只能自愧不如。”
  孟琛淡淡笑了笑,不知是自嘲还是真的心悦。
  “我读书不多,随便挑了个简单字眼,就叫孟知安吧。”
  小乞丐哪敢有议论,只点头。
  “我不杀你,是我觉得这么选不对。可作为孟家后人,桃花山庄少主我不敢笃定你日后一定可以替我孟家夺回桃花山,说不定今夜你我都要死在不明洞手里。更遑论他日你若违背诺言,我孟琛自是愧对祖宗,对你却无可奈何。”
  “但作为孟琛,读过书,得了圣贤教诲,绝不行下作之事。假使我孟家今日亡,那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杀一人而活,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孟琛说了许多终于后继无力,身子渐渐绵软,缓缓咽下一口气。
  他神情恍惚,说话却掷地有声:“我桃花山孟家,就是死也要死得干干净净!”
  小乞丐大字不识,听的是一半糊涂一半明白,可那孟琛慷慨陈词时,胸中正气浩然,他也真真确确地领悟到了。
  “走吧。”孟琛冲他说道。
  得了名字的小乞丐从冰凉的地面爬起,心里默念几遍‘孟知安’,还是为难道:“我不识字的。”
  孟琛摇头苦笑:“是我疏忽。”
  随手撕下袖袍上一块麻布,指尖运气写下“孟知安”三字。小乞丐接过来,深鞠一躬。心里仍是惧疑参半,谨慎小心试探走出一步,见都不阻拦,才跑出去。
  孟琛坐在地上,心力交瘁。
  “拦住不明洞的剑客。”
  玉仆,锦奴点头,飞掠出门。
  ……
  ……
  白发剑客隐匿身形,一道道剑气却不断劈来。
  罡风正啸,林间树木被震动的摇摆不定,有树干被拦腰折断,一时间绿叶纷飞,簌簌作响。
  傅红叶仰头直视夜空,月光下成片的树叶雨水般落下,在漆黑深邃的阴暗里如同挥舞的蝶翅。书上所述,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景色上佳,氛围凄惨。
  这春日,实在诡异。
  ,不等红,对我不吉利啊,傅红叶如此想到。
  仍寻不到那位不明洞白发剑客的踪迹,心里正急迫,耳边忽然有飞剑刺破空气的犀利哨音,不过这声响却是四面八方都有,全然无法分辨方位。
  傅红叶护身罡气一击即溃,真气紊乱身形不稳,“噗嗤”一声,利剑穿过胸膛带出一片血雾,白发剑客站在他身后,影子被月光拉的极长,像一条铺在山间的小路。
  傅红叶一手撑刀,单膝跪地,胸口与嘴角的鲜血淋漓,湿透了衣襟。
  “他娘,这死的冤啊。”他低头看着贯穿身体的剑刃,心里取笑自己道。
  傅红叶眼前似乎有一只手高高举着,那小手冻得通红,捏着一块咬过的肉,晃来晃去,让他心烦。
  他在心里独自诀别:“小家伙,快跑吧,走的远些,活的久点。”
  果然,我傅红叶就是做不了英雄啊。
  手中的直刀滑落,在山林间叮当作响。嘈杂消逝后,窄细刀身上一束月光映射出他那惨白的面容,戚戚历历,冷冷清清。
  白发用力抽回长剑,失去支撑的傅红叶向前扑倒,摔在那滩血泊之中,赤红的血液从他的身底溢出流淌到远处。他的呼吸逐渐没有声音,眼神失去了光彩,身体愈发冰冷,亦如当年死在他手底的那些人一般。
  怀里那块肉干滚落到远处,傅红叶闭上了眼。
  白发手腕翻转使出一朵剑花,甩净刀刃上的血迹,呢喃一句:“精明了半辈子,怎么最后傻得要当个好人。”
  混江湖的心软,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他说留傅红叶一命都是假话,带他上不明洞更是妄言,这村镇里的所有人都得死。孟家气运,只有他一人能拿!!
  趁着月光,白发剑客仗剑飞速下山。
  傅红叶僵硬的尸体四周是几棵破折的树木,有最后一片似轻舟渡江,在空中摇曳下沉,不偏不倚,贴在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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