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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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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新来,山鸣谷应。
  时寒小雨,一地落花。
  当空一轮暖阳和煦,映射进澄清的水流里,溪水上漂浮着细碎的光点。十里密林长在层庐山脚下,绿意繁盛,草木如织。水在山下,木生水边,是可谓清荣峻茂,相得益彰。
  此地坐落一小县,名南河城,城池四方围着数丈高的石墙,城外散落四五个村子。
  边垂村镇人烟稀渺,不过依山傍水,风景独到勉强也算得上僻静佳处。
  南河城外某处民巷里的竹架上晾晒着一条条赤红鲜嫩的腊肠,周围的空气中充盈着咸甜的香味,一群孩子躲在远处,嘴角挂着肆意流淌的口水,注视着油亮的美食垂涎欲滴。
  有个年龄稍大些的少年站在院子旁,靠着枯朽欲坠的老树,上身有里外两层旧衣,下面一条只到膝盖、漏着棉花的裤子,光着脚丫。他目不转睛,死盯着这群饿犬般的小儿。只要有人身体微动,他便轻轻咳嗽两声以警示其不要轻举妄动。
  这少年无父无母,是附近讨饭的乞儿,受人之托在此看守。
  他恶狠狠地瞅着,对面也就消停不动,痴痴望着,如此僵持,直到暮色薄近,西山晚照。
  又是许久,一个身穿红衣、年纪不大的女子自远处走近,赤脚背着农具,脚上都是泥泞结成干涸的黄土。
  那乌泱一群孩子随即散去,乞儿和那女子见面也不说话,互相点头。红衣女子从竹竿上扯下两条腊肠丢给他,他毫不迟疑,又重新挂到身边竹竿上。
  “听话。”那女子有些生气,随手扔下农具后再次摘下两根腊肠塞到他怀里。
  乞儿笑笑,挂上去一根,拿走一根。
  不过他走远,又把腊肠扔给聚在村外那群小孩,嘴里教训道:“都给我有点家教,偷东西烂手脚的晓得不?”
  可惜腊肠太香了,没一个听进去的。
  乞儿只好摇头摊手,无奈放弃朝镇子外进城的路走去。
  镇子边有一个灰衫男人,袒胸露乳坐在别人家的柴草推上,怀抱直刀,红绳裹柄,烂木作鞘,旁边来往的路人都不拿正眼瞧他。
  他爱让别人叫自己锈花刀,说是以前闯江湖时因用刀漂亮,旁人胡乱起了这么一个诨号。镇上的人也都顺他的意,却没人跟他说锈花刀与绣花枕头一样,都是不中用的意思。
  男人叫傅红叶,姓名比诨名还秀美。
  傅红叶有个兄弟是南河城人,小有名气的用剑高手,家有妻儿,可惜死在外面。据傅红叶说是某月某日,二人被设计围困,兄弟为了护他周全惨死当场。所以傅红叶手刃仇敌后到南河城,照顾那孤儿寡母。这几日春忙时节,也是傅红叶托小乞丐看管她家财物。
  可是他平日里嘴上油滑,口条子极不干净,村里没有哪个妇女未被他占过便宜。并着外面还有传闻说是他杀了自家兄弟,傅红叶这般品行不良,自然无人质疑。
  傅红叶想必是知道的,不过以他为人就是置之不理,还笑言:“老子名叫绣花刀,不得在花间才能练刀。男人之所以长嘴,就是为了和女人说话用。”
  他坐在高处看见小乞丐走近,斜着眼懒懒地喊了一声:“吃了没呢?”
  小乞丐摇头又点头,没好气地敷衍道:“吃了。”拍了拍肚皮接着说道:“一肚子的气。”
  傅红叶咧着嘴笑,眼睛眯到看不见的地步,然后重复小乞丐的话:“一肚子气?哈哈哈……可是真饱?”
  小乞丐甩了个白眼,坐到地上惆怅今晚睡在哪。
  男人抽出一只空手,从布兜里掏出一粒碎银丢给乞儿,嘴里说道:“接着。”
  “啪”的一声,小乞丐两手合什接住,随后揣进自己的内衬里,怕不稳当还用手按了两下。
  傅红叶问:“小红袄怎么说?”
  乞儿摇头道:“她没说话。”
  “估计是干活累的,”傅红叶故作惋惜,感叹道:“不容易啊,孤苦伶仃的,日子真难熬。”
  路旁一个老头冷哼一声:“猫哭耗子。”声音不大,以傅红叶的耳力依然听的清楚。
  坐在老头右手边的一个老妇频频点头,沙哑着嗓子附和:“心坏的没有窟窿眼。”
  傅红叶只啧啧咂舌,也不动怒压低了声音对乞儿说道:“这些老东西光长年纪不长见识,我跟你说,心都是有窟窿的。坏人还要多几个,因为他们还有坏心眼。”觉得自己的玩笑有趣,他还乐起来了。
  小乞丐盯着傻笑的傅红叶奇怪道:“你不烦么?”
  他蜷着腿,嘴角一挑笑着说:“烦啥?”
  “他们骂你呢?”乞儿眉头拧成麻花,实在不懂他为什么不烦?我要是这么有本事,有人骂我,我肯定一掌拍死他们,定叫他们以后再也不能欺侮人。
  “他们骂我因为他们怕我,”傅红叶手心搓手背,仍是低声道:“记住了,有人怕你是件好事。因为怕所以只敢张嘴,要是不怕的话,反而要来打你。”
  他伸出手摸了摸乞儿的脏乱如杂草的头发,一点也不嫌弃:“你说是骂你好?还是打你好?”
  “都不好。”乞儿坐在地上,手指扣着黄土龟裂的边缘,弹起一阵灰尘:“我不喜欢人家骂我,也不喜欢被人打。”
  傅红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世上哪有人自己讨骂的道理。他咳咳干笑,说道:“我刚说的话就是放屁,别当真。”
  乞儿从地上利索起身,趴在草堆腆着脸凑到傅红叶边上问道:“那您这一身用刀的本事到底什么时候传给我?我这可一直等着呢。”
  傅红叶揪出一根草杆叼在嘴里,仰头深思,缓缓沉吟:“还是那句老话,教不了。”
  “怎么就教不了,莫不是你骗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用刀高手,是个走江湖的骗子。”乞儿不屑道。
  傅红叶正襟危坐,说话时嘴里的草杆一上一下,解释道:“我是骗子?骗子天天往外送钱?你又不是个娘们,我骗你图啥?你能给我暖床不成?”
  “我能!”乞儿坚定道:“我肯定能,只要你教我我就给您暖,保证比老娘们都暖和。”
  “一边去,”傅红叶吐出含在嘴里的草杆,双手抱肩嫌弃道:“我的刀法传男不传女,你别妄想了。”
  “你大爷的瞎了狗眼,老子带把的!”
  “那就传女不传男。”
  “真不要脸。”乞儿‘呸’的啐了口唾沫,看着傅红叶无赖的模样,恨恨说道:“真的不教?”
  “真的不教。”
  乞儿听完,这下垂头丧气:“书上说我这种孤儿,总能学的一身武艺行走江湖济世救民,都是狗屁。”
  傅红叶眼见他难受心里终究不忍,便改口说:“不是不教,是教不了。”
  “怎么教不了?”
  “你天赋太高,我怕教岔了,实乃暴殄天物。”这一句,确确实实是他真心话。傅红叶第一次见这南河城的小乞儿一眼已知他根骨清明,天资卓绝,故而后来与他相交,都是难掩爱才之心。
  习武的人碰到好苗子,就像藏家见名品,有些人爱惜,甚至舍不得摸;有些妒恨,想摔得稀巴烂。
  “那武功再高也不过如此,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帝王不用,卖与识家。识家不用,行侠仗义。还有就像我似的混吃等死,也不管好赖。”傅红叶劝解道:“习武之人他不仅要吃苦,还穷。你的根骨我看过,是能上山当神仙的,比我们山下苦命鬼强多了。到时候长命百岁,啊不,长命万岁,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傅红叶翻了翻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念叨:“江湖有什么好的,等上山做了神仙,庙里摆着你的金身,天天坐着吃香火,看看到时候还记不记得什么狗屁江湖。我跟你说啊,当初也就是年纪小,屁事不懂,也没有个像我一样的人劝你的人来劝我,要不然我说不定也是那三山弟子,你信不信?”
  等他转过脸时,乞儿早就跑得没影,只原地剩个屁股蹲印。
  “就这耐性,学个屁的武。”傅红叶倒头躺下,也不管背后被柴草扎的生疼:“这李寡妇什么时候开门让我上床睡,真真是好狠的心啊,丢下我这情郎不问。”
  已经进门的老汉又是一声痛骂:“不要脸的浪汉。”
  傅红叶此番大声说话:“小老头,你老伴安在啊?”
  院子里沉默不语,墙头傅红叶爽朗大笑。
  “我于梦中失神色,可笑人间不风流。”念了一句心诀后,这无家的男人抱紧怀中直刀,闭眼睡去。
  ……
  ……
  时至子夜,小乞丐在天桥底沉沉睡去,没有多余衣物只好蜷缩着身体取暖。
  他鼻翼微颤,呼吸均匀,时不时打个舒适的饱嗝,看来是用傅红叶给的银子吃了顿饱饭。小乞丐睡熟后手依然放在怀里,死死看着自己的身家。
  月光如洗,像一层轻薄白衣铺在人间。
  被石桥遮蔽,身在暗处的乞儿周围萦绕着一圈淡淡光彩,仿佛宝珠夜明。
  若是深夜有人过桥,定然会诧异惊惶,为何这桥体两侧如同有人点灯,不断明灭。
  “有仙人体质殊异,夜放光彩,可承继日,便天下大明。”
  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蔻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
  周身的星星点点,去还来、聚复散,像风中摇曳花。
  果真稀奇的神仙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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