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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白护院步伐匆忙的赶往府邸大门，一边走着，一边心中忧愁起来，思量着一会儿再见那人该怎么说怎么做。
就在刚才，他分明见到，商海浮沉几十年都不曾有什么惊变的老爷子，流露出来极为罕见的激动。显然门外自称近亲的年轻人，和程家的关系不浅。
回想起刚才自己两人对那年轻人的态度，倒不能全怨那个莽夫，自己何尝没有轻视之意。虽说程老爷子宅心仁厚，但也是不禁害怕。做下人的，哪能仗着主子脾气好就坏了规矩。
心中小九九萦绕，难免的眼里看不见了路。
走得快，当一个人从游廊一侧的月亮门出来的时候，白面护院躲闪不及，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那人一个踉跄，倒退两步扶住墙才站稳。回头就是破口大骂:“吴运你他妈瞎了？！还敢撞我，你要是急着投胎，我可以送你一程。”
“少爷息怒，是我不长眼，我该死。”被叫做吴运的护院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手心里已经是渗出满满的汗水。
眼前这人叫程雪，是程老爷子的长房嫡孙。虽然还不是程家的家主，但他的架子可一直是以家主自居。而且此人从小娇纵放肆，蛮横跋扈，对待下人就像对待畜生，一时不喜就要打杀，颇为狠辣。
所以对于全府上下的仆人来说，程雪才是那个最让他们惧怕的人。
吴运战战兢兢的祈求宽恕，把老爷子交代的请人进来全然忘到了脑后。
程雪虽然暴虐狠毒，但在这样的大宅门里长起来，还不算是个草包。很快察觉到这个该死的下人，是从爷爷的书房方向过来了。
没有想着弄死他，先压下怒火，上前重重踹了吴运一脚，然后坐到了游廊围栏上。程雪也是一名天资不错的修士，六转初境，一脚就让吴运断了一根肋骨，嘴角鲜血流出。
吴运被踢翻出去，又赶紧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你是从我爷爷那儿来？”
“是。”
“干什么去了？”
“起先门口来了一位年轻公子，自称是老爷的近亲，还带着信物。小的见他十分笃定，不敢盲目判断，就马上把信物拿去给老爷看。”
“什么信物？”
“一只竹马。”
“竹马？”程雪左手两指轻敲大腿，沉默了一会儿。“我爷爷怎么说？”
“老爷……老爷让我把那位公子请进来。”
“这样啊。”程雪脸色如常，可眼底却闪过不可察的阴郁。“那你快去吧，不然耽搁了我爷爷的客人，你就真的该死了。”
“是。”吴运如获大赦，来不及管肋骨折断的剧痛，小跑着奔向了府宅大门。
门外，叶轩老神在在的靠着门柱，也不理会那名黑壮大汉凶恶的目光。
直到杂乱的脚步声近，黑壮大汉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吴运回来了。在他想来，吴运带回消息后，这个穿着一般的年轻人，一定是被他俩胖揍哄走的下场。他似乎已经能听到这个人求饶哀嚎的声音。
“咋样？”听着人到身后，黑壮护院回头询问。可看到嘴角带血脸色惨白，捂着肋下的同伴，立马愣了。“你，你这是咋回事？”
吴运没有给他解释，而是深吸了口气，压住疼痛，恭敬的对着靠在一旁的叶轩鞠了一躬，道:“老爷有请。”
黑壮护院瞪着大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喏喏了半晌，躬身不语，退到了一旁。
叶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踏过门槛，也不要求带路，往里走去。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视线范围内，黑壮护院才凑到吴运身边，低声询问:“到底咋回事啊，你这是咋弄的，还有那个小子，到底是啥人呢？”
吴运疼得厉害，呼吸都牵动伤口嘴角溢血，皱着眉摇了摇头。“府里要不太平了。”喘了口气，“你先盯着，我去一趟医馆。”
说完缓缓挪动离开，只留下黑壮大汉一人呆立无语。
这边叶轩一人深入后宅，按着小时候的记忆摸索到了花园中的霞微湖。
孟春时节，湖畔柳木青翠，百花争艳。一阵风吹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偶尔飞鸟掠过，绽起一朵水花，引来一片颤动。
这是叶轩幼时唯一一次来程府最喜欢的地方，有北地难得一见的别致风韵。那时，还在世的王妃带着他绕湖游玩，从晨曦到余晖，往往是一整天。
正看的入神，身后来了人。
“轩儿哥？”
叶轩闻言回头，看到一名着金底银丝绘珍珠公子衫的年前男子，面白如玉，双目流彩，头上一只发簪斜插着，松散却别具风流。
“你是？”
“真的是你啊轩儿哥。”那人好似很喜悦的模样，走上前来就是一个熊抱。
见叶轩一脸不明所以，那人这才自我介绍。“我呀，程雪，小时候大姨带你来，是我陪你去城里玩儿的。”
“程雪？”叶轩又细细打量了一阵，这才看出几分小时候那个人的样子。“长大了啊。”
“你不也是吗？”程雪笑的灿烂，“在这站着干嘛？走，我带你去找我爷爷。”
“嗯。”
两个年纪相仿，一主一客的年轻男子并肩走向程家主的书房。
只不过程雪没有注意到，叶轩转身时，朝一个角落做了个手势。那个方向，风又平静下来。
府宅够大，即便是以王妃母族的身份，看起来也有不少逾越了官民规矩的地方。换做其他州府，估计早就被抓了把柄，少不了是一场灾祸。可在这以商为荣的青州几千里土地上，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儿。
相比起府里其他院落房屋，程家主所居住的那出别院，就显得格局小了许多，装饰也很是简单。看不出豪奢气象。
书房在别院东南，此时双门紧闭。程老爷子摒退了周围，独自一人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望着平放在桌案中央的竹马，不知在想着什么。
“爷爷，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还没到正厅，程雪远远的就喊了出来。对他这极不符合嫡孙稳重做派的行为，叶轩倒没放在心上。
程老爷子眉头微蹙，抬头时，已经很好的隐藏了起来。脸上只有浅浅的笑意。
“亏得你还亲自去接你轩哥，有心了。”
“应该的，我跟轩哥小时候就玩儿的好，这么久不见了，他远道而来，做弟弟当然要亲自迎接。”
他说这话时，叶轩在旁暗自留心，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好像真的是真心话。
“哎？轩哥，你这次来，怎么没有带着威风的骑兵护卫啊？”
“回家探亲，用不着那么大阵仗。”叶轩笑了笑:“带人多了还麻烦。”
程老爷子打断了小兄弟俩，对着自己的嫡孙程雪说道:“行了，你去吧，我跟你轩哥单独聊聊家常。”
“哎。”
程雪答应的利索，给叶轩留下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出去带上了门。
叶轩心中轻笑，这个表弟还是小时候那样，虽然学会了伪装，但刚才那一个对视，他分明看出了三分排斥和两分怨毒。
并非传闻中腹中草莽的北海王世子和青州大富豪程家主，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提及程雪的小心思。
屋里的气氛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冷了几分。
“叶长天这些年？”
“身体不错，除了我这个儿子让他挺操心。”
程老爷子抬起松松的眼皮，看向叶轩。“你比他强。”
叶轩笑着，不表现什么态度。
“这次来做什么？”
“就是来看看您。”
“就是看看？”
“嗯。”
沉默
良久后
“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