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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罗族 三 ·重回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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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光太坤门】
  在妖门内,昼期靠日晷计日,光影绕上一圈,为半日功,两圈为一日功,夜期靠天星计日,东伏星明灭一次为一日功,具体的时辰与凡间无异。在大型妖镇之地,便会设有观时台,监有时运官,负责计时,差人传更。妖门有三大祖祭日,分别是三月一,青皇祖祭日,六月十五,邬皇祖祭日,九月九,翼皇祖祭日,且翼皇祖祭日为交替日,届时,不但门外清妖可以着升妖道,还可以博取功名,贤德者,加官进爵,拜为上卿,皆有可能。其中分三年一小箓,得者,伯主侯门及弟,十年一大箓,得者,新朝恩科及弟。所谓,小箓小成,大箓大成。
  太坤门下,是妖门内最大的妖镇——清妖镇,现任的镇司为妖门十大权臣之一的摩牙,是铁血翼羽大都督,是翼皇的心腹之臣。今年的交替日适逢小箓日,妖界的权贵们,差遣自家的管家府丁们,早早来到清妖镇,做好接应门客的准备。在妖界,豢养门客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传言西凉的雀伯公好养门客,小箓日从不缺席,府上已容有三千余奇人异士。在众族中,来接应的声势也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但也有近百年不曾发出一张绿保牌的蓝伯公,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距离日月互换,昼夜将替仅余数时辰。清妖镇上门户紧闭,街道上只闻得秋风瑟瑟,各个路口皆有守兵持戈以待,一派肃杀之景。季王和狼面花不敢在路上多走动,近身入到一家客栈里。
  客栈里坐满了各路人色,都是来接应的,其中嚷嚷声最大的,是大堂正中间一桌,桌上摆满好酒好菜,为首的是一个全身横肉,短鼻大耳的山猪精,腰间别着绿保牌。手拿着冒着油滋的腿肉,吭哧作响,边吃边吹嘘着:
  “这西凉之主的雀伯公,不得了啊,就和人间的那个谁,孟什么来着,孟……孟尝君,对!都是这一号的人!”不忘竖起大拇指,冲着四周环举一圈。然后吧唧一口酒,接着说道:
  “招贤纳士,爱才惜才,我老猪是何等的人啊,哪般服过别人,但我就服这雀伯公,他老人家打第一眼瞧着我,就说我老猪啊!是个耐能人!没过多久就让人送到了这个。”山猪精左手满是油腻,在敞亮的肚子上揩了揩,再从腰间拿出绿保牌,以示众人,十分得意。
  “自打入了妖门,进了雀伯府,我的乖乖,高手高手,高高手,哪都是!每天好酒好肉,那个美呀。我老猪如今过这么好,但想起在历凡时,还有几个跟着自己弟兄,还在人间那鸟地方受罪,我就心里苦闷啊我。”山猪精放下了啃完一半的腿肉,连叹几口气,咕噜咕噜喝下一大碗酒。
  “猪兄弟莫哀,这次不就来迎自家弟兄的嘛。”坐在山猪精左手边的仆从,人也倒是机灵,笑脸迎迎地将酒满上。
  “说那时啊,我老猪本来不好意思,没成想,刚开口,雀伯公人老人家就夸我重情重义啊,今个,就是我老猪最喜的日子,等着我的兄弟们升道上来!”山猪精又来了精神,大吃特吃,满嘴油光,热情洋溢,周围的人听到这么一出主仆情深,爱屋及乌的故事,不少打心里羡慕的,都附和着夸雀伯公的好,夸他的好。
  “来来来,咱们碰个杯,庆祝这个好日子!我们有个好主公!”山猪提意敬个酒,大家纷纷举杯。
  “两位客官吃喝点什么?”一个小二过来,勤快地擦拭桌子。
  “不知店里有些什么,需要何物交付?银两吗?”狼面花试问。
  “我看两位是新进妖门的吧。”小二瞥见季王腰间的绿保牌,所以略带一些高傲的姿态说道:
  “这不似人间,细软是无用处的,在妖门的吃穿用度得靠续灵结算,续灵是什么知道吗?”小二瞧出来是两个穷人,偏着脑袋偏打量着,把毛巾放到桌上,双手撑着桌边。
  “向小兄弟讨教了。”季王制住要动怒的狼面花,十分和气地与小二对话。
  “这续灵是你所猎的灵元,多数都是妖门外的没有得道的野妖。”说这句话时,小二朝季王与狼面花他们努努嘴,特意轻蔑了一眼,企图吓着他们。
  “我当是什么好东西,这妖门内也是肮脏之地。”狼面花眼神凌着杀气。
  “哎哟,哪有这般埋汰,这都是买卖嘛。除了妖元,还有人元,道元,也可以结算。”说到后面一句时,小二向前倾身,小声地说。
  “那我若付十个人元,可以吃着哪些?”季王盘算着。
  “十个人元,不多也不少,一道上乘米肉,一碟茴香豆,一碟朽腐,一盅哨子酒。”小二熟练地报着菜名。
  “何为米肉?”季王听不明白。
  “咳,这也不知?人食五谷,岂非米肉?低等米肉是普罗大众的寻常肉,肥腻又不筋道,只有这上乘米肉,是成化之人,或修为之道的精肉,肉质爽口,鲜美至绝!”小二收回了身子,把毛巾搭回了肩上,要求季王先交付人元。
  季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交出了人元,都是已经在上庄吃过的孩童,一下拿出十个来,季王明显感觉修为出现亏空感,一股气血由丹田涌出至嗓子眼,被季王生生压了下去。
  “哟,瞧不出来,你真有这么多人元,但这上乘米肉,也非说有就有的,今个你们能吃着也算是走了大运。”小二小心地收好人元。
  “这米肉太他娘的香,不够吃,小二,再上一大盆来!”山猪精一边邀酒,一边冲季王那桌旁的小二那边喊话,小二应了声,忙不迭失地去办。
  “不值当啊季王,为了吃个人肉,你掏空十个人元,现在你感觉还好吗?”狼面花觉得甚亏,心里有些担忧季王。
  “我没多大碍,来之则安之,看人家那桌吃的多欢,我们就当尝尝鲜。”季王一只手按着胸,稍稍缓过劲来,故做轻松地安抚狼面花。
  没过多久,季王这桌与山猪精那桌一同上菜。狼面花为季王斟好酒,准备开吃时,一个人过来端走了季王这桌的米肉,狼面花大拍桌子,呵道:
  “放下!如此蛮横,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二被惊动了,连忙赶了过来。先起身问了山猪精那桌的伍管事:
  “伍爷,哪里不周,您多担待。”亲躬言卑,令狼面花大为反胃。
  “我这位猪兄,要的是一大盆,你只上了这一道?可是让那桌分了去了?”伍管事责怪起来。
  “这……哎哟,您瞧我这驴脑袋,被十个人元冲昏了脑袋,伍爷您见谅,店里今剩的上乘米肉,就这两道了,都搁这了,大家好生享用。”
  见着小二没有答理自己,狼面花火冒三丈,噌一下站起来,把凳椅踢开,三步并作两步,想要夺走属于自己的菜,右手直接被山猪一把抓住,挣脱不得。
  “这是我们花了价钱买,凭什么让你们说拿走就拿走!”狼面花十分生气。
  “你知道我们伍爷是谁吗?”山猪精恶恶瞪了狼面花一眼。
  “我管你们是什么臭丘屁,我们的就是我们的!”狼面花使劲想要夺走,山猪精更是加大了力量,只见狼面花有右手腕被捏得铁青,似乎再加大一下力量,就能折断狼面花的手。
  狼面花疼痛难耐,欲要释放迷香。季王看出狼面花的举动。一个箭步上前,挥打一下,山猪精的手被打开,屁股下的座凳开裂,人险些栽倒,手臂上被着打的地方发红发烫,又疼又麻。雀府仆从纷纷立身而起,手按刀柄,面露凶煞。季王不慌不忙,代狼面花赔礼道:
  “我兄弟,少不更事,多有得罪,这道米肉算我季某献于大家酒礼。”
  “在这盟妖楼里,无人不识我伍叙海,上乘米肉都先供应了我,还有剩的话,才轮到你们拾牙慧,见你如此懂事,这事就不予计较了,小二,换一道米肉给他们桌。”伍管事也不想闹大,提点提点,就作算了,示意众人坐下。
  季王拉回愤愤不平的狼面花,坐回座位上,嘁声、轻蔑声时而传来,季王望着狼面花的眼睛,两人对视,默不吭声,任凭体内逆气窜流,鼻翼微张,嘴角沉沉,皆因刚刚动气所致。同时接受着一时间的冷嘲热讽。小二也是一个欺负人的主,给季王一桌上来一道冷弃的米肉,往桌上一放,不打招便走开了。
  子时将近,天色作暗,昼夜交替之象,初有端倪。黑白汇际,突然乍作,电闪雷鸣,引得众人纷纷出了客栈,去到门外观望,好奇发生了什么。伍管事见多识广,大为惊讶地说道:
  “怪哉怪哉,莫非是境外有尊者飞升!这可是千年不遇的异相呀。”伍管事解释这是飞升劫,境外之妖,不着箓者,得大乘之法,晋升上元,才会有如此异相。
  “好家伙,天下妖罗不该都进你们雀伯府吗?这还能有遗珠在外?伍爷您办事不力呀。”正在说话的是庄侯府上的门客,也是本次庄府的接应官,紫青郁兰两面针——范世许。
  “范公子,你就不要埋汰我伍爷了,瞧这雷轰得吓人,这个飞升的玩意,得比我老猪强上不少。”山猪精看得心慌慌。
  “你这猪,还真抬举自己,上元者才有这飞升境界。你才几两能耐。”范世许的口舌甚毒,但山猪精不敢还嘴,谁都知道,这范公子用毒至极,不是好惹的主。
  “在座的各位伯公王侯的管事官们,这个境外尊者已经出现了,咱们都是替主效力,吃这碗干饭的,谁能将其纳到府上,就算谁有本事,到时候谁也别眼红,要是谁都没这本事,四年后大箓日,让境外尊者上到庙堂,我们呀,都领板子吧。”伍叙海的话无假,妖门内党派林立,各个都心怀鬼胎,府中蓄锐,才会有了管事官这一职位。
  境外的这位飞升之客,能招则招,不能招之,就要除之,这是伍爷话里暗藏的意思,与诸位管事官心里想的也达成一致。可招降一个上元修为的清妖,千年道行,估摸早是一方霸主,说不定还有堆满山头的小喽啰,一些底子薄的侯府就不准备蹚这趟浑水,早早生了退意。
  西凉雀伯府的伍管事,黑背蜈蚣;北兖英伯府的钱管事,金钱豹;东吴尧伯府的常管事,天蚕;镇西函谷大将军府的属将牛将军,独眼泰山,常胜大将军的五属将,五猴灵怪,石猿怪,通臂怪,金毛怪,猕耳怪,狨猴怪都在暗自较劲,蠢蠢欲动。季侯府、路侯府、阳侯府都在看庄侯府范管事的眼色。
  远处观时台唱和道:
  “子时已过,太坤进贤。”于竹简上记:辛卯之替,天觉异相。
  此时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威武将军,一手牵缰绳,一手拿着点箓榜,身后随从士兵数百人,径直走向校场。
  大家则都赶往太坤门,一时间,里里外外,人头攒动,负责点牌查令的守官们,人数较往日增加一倍,但也忙不过来,加上又是夜期,点上十二盏天灯,也看不清这人人过验的绿保牌是否有问题。
  其中想要浑水摸鱼,蒙混过去的不在少数,不仅有季王和狼面花这种,还有一些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千金们,也想趁机溜出去。翼皇世子慕海带着小妹慕思,让她女扮男装,扮成随从。
  起初毫无秩序,闯出去不少人。一个无令牌的妖精也想闯出去,当场直接被当值守将塔达黑木一刀斩杀,收了妖元。塔达黑木立在抬阶上,一排武卒手持长戟相待,大家不敢再往前挤。
  塔达黑木清清嗓子,声音磁厚宏亮,命令道:
  “要出的,一律从左右侧门出,主门留进箓者。一律严查令牌!”
  底下唏嘘声一片。“完了完了,遇到塔达将军当值了……”“这个老黑脸不好惹……”“算了,排队吧排队吧……”
  季王感到不安,手里攥着绿保牌,眼看就要到自己过审了,狼面花察觉到季王的不自然,从季王身后走到前边,途中轻轻拍了拍了季王的紧张的手,小声道:“无事无事。”
  慕思看到查这么严,好几个想蒙混的人,都被逮了起来,抓起慕海的衣袖左右摇摆,想说算了,不想出去了。慕海就不用怕,还有别的办法。
  查到狼面花时,查令官接过绿保牌看了一眼,上面绣着内老是蓝伯公,于是放行,接着到季王时,也是如此。季王不带迟顿,赶紧出了门,一跃之下,来到了人间的晋中之地。
  轮到慕海时,慕海递出翼羽中令将腰牌,守官接过后,神色疑惑,怎么又是蓝伯公?不小心嘀咕出来。
  “蓝伯公?什么蓝伯公?这是中令将!”慕海指指牌上的字。经一吓,守官清醒过来,再一看,确实是翼羽中令将,看到慕海二字,便知眼前的这位是当朝世子,立刻恭敬奉上腰牌。
  慕海指了指慕容,对守官说:“这是我贴身随从。”守官望了望世子身后的人,一身随从打扮,模样俊秀,十分腼腆,眼光在地下扫来扫去,估摸是从没出过妖门。守官看着塔达将军督查中门的过境,并没留意这边的情况,于是做了主张,对慕海说:
  “妖门之外,望世子与小公子多加保重。”
  慕海被人点破世子的身份,欲要说什么,想想作罢,便带慕思出去了妖门,他的心思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界西南滇池的鹤颜宫,鹤族二公主殿下鹤佳之正在翘首以盼慕海他们的到来。
  从晋中到难山,遥遥千里,纵使御行,也需三日之功,何况季王如今发虚,露出吃力的神情。狼面花叫停季王,嘴角带着笑意,言道:
  “季王,你看,我为你带出来了什么?”狼面花张开右手掌心,十个人元灵活顿现,季王起初很是惊讶,指着这人元问狼面花何处而来。
  “还能打哪来,那个尖腮的小二亲自退给我们的。”狼面花使个乐,看看季王信与不信。
  “呵呵,休要哄我,这跑堂的哪有吃进去还吐出来的道理。莫不是你使了障眼法。”季王猜是狼面花的功力见长,但这决不是迷毒那般简单的事。
  “哈哈哈,说来也是奇怪,近几日莫名觉得心头燥热,一阵一阵的,好似体内有气在窜流,我想是血灵芝炼化的丹元又起了作用,让我体内的真气大幅增进。恰巧在酒栈里,大家一窝蜂跑出去,我咽不下气,去找小二理论,想要退还十个人元续灵,本想谋害他,没想到中了迷香的小二,居然主动交出十个人元续灵来,这时我才知,我的迷香有了致幻的效果。”狼面花把人元来龙去脉都向季王说了一遍。
  “所以在过关的时候,你把那守官也迷惑住了,他才没瞧这绿保牌的问题来。”季王拿出绿保牌看看,随后便扔弃一旁。狼面花有血灵芝的助力,现在算是有半个强元期的修为了。
  “正是在递牌的时候,释放了一点迷香。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怕的。”狼面花拿不准剂量,若是引起在场的警觉,那个黑脸守将怎敌的过去。
  “走这一遭妖门,太不值当了。”季王长长吁叹。
  “季王,你快快把这人元运回体内吧,我们早日赶回难山要紧。”狼面花运功,把十个人元推至季王面前,季王双手承接,一招归化,将人元尽纳体内,随即长了精神,感觉好了很多。
  【琅琊郡】
  进到徐州琅琊郡的境地,大小城邑到处都张贴着“募道除妖”的告示。原来在过去的十日内,琅琊郡走失了数十名孩童,多处人家儿女遭难,被山精野怪掳了去,于是争相求告官府。在不断追查之下,才知这一切皆为难山妖匪所为。当初负责监妖的东山道门子弟,一行五人,皆惨死狼穴虎口。此事造成高密郡全境轰动,高密郡守遣派地方校尉征讨,结果吃了败仗,更是一时间,人人自危,惶惶度日。
  “如此来看,弟兄们还在难山!劫掠孩童,莫不是做人元酒,思来想去,也只有千鲟先生会做这等事出来。”狼面花喜不自禁,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族人尚在。
  “一定是了,进琅门是先生最愿达成的事,估摸在我们走后,他便开始了。”季王懂得千鲟的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千鲟从不对妖门抱有想法。
  “我们身上带着妖气,尽量还是不要从城镇而走,以免招惹道人。”季王小心谨慎,绕开了人族密集的地方,一路奔途,星夜时,直至难山。
  【难山】
  “季王回来了!季王回来了!……”有的人举着火把前去接近,一些告信的人欢欢喜喜进了寨堂,告诉其他兄弟。千鲟本在饮茶,听到季王回来的事,先是惊愕,连忙放下茶,从头把交椅上起身,整理衣冠,将一盒物,藏于袖中,然后大步流星出门奉迎。
  “季王和花兄弟,终于回来了。”千鲟好似有苦难言,握住季王与狼面花的手。
  “我听兄弟们都说了些,当初应该听先生你的,辛苦先生了。”季王开始认识到自己之前的错误,但看着族人都在,心里的自责少了许多。
  “走走走,我们进堂厅再说。”千鲟把季王迎进大堂,大堂正央放置了一张石板,设了十把交椅,当头朝北,是红木虎头雕纹椅,东边四把,西边五把。季王被迎坐到头把交椅上,千鲟自己揖身后,坐到右侧的头把交椅上。
  上前听座的有剑狼、象人、双头鹰,槐树精、山石猿、白鹿、花豹,面东之处,当头空了一把交椅,虽然狼面花见还有许多兄弟围在四周,或站或倚,或坐或卧,自己昂首挺胸,径直走过去坐下。
  看来季王不在的日子里,千鲟颇有建制的法子,这么快就排好了号。季王放眼望去,能坐上号的,都是强中能手,个个粗壮魁梧,凶神恶煞。但心中不免滋生些想法,毕竟是由先生组建而成,不知道是效忠自己,还是效忠先生了。
  千鲟把那晚的事,还原给季王听。
  原来,季王与狼面花进去妖门后,千鲟就带着族人与难山的金世主等人分离了。因为在千鲟的洞察之下,发现金世主并没有青世公所要的东西,他只不过是想借此哄骗,让蓝伯公得诏,将虎王遗子带走,然后自己率部另谋他路。揭穿金世主利用季王的目的后,两派人大打出手,闹得不欢而散。
  走出难山的千鲟等人,并没有走远,只是暂留在难山下的一处尚且容身的岩洞里,却在洞发现藏有一鼎废弃的熔炉。千鲟与众人合谋,在等待季王回来的同时,趁机完成琅山老祖的条件,第一步就是炼化人元。
  千鲟将全族四百三十五人,分成驻部与外部,老槐和山石猿领驻部一百三十五人。外部分六纵,每纵五十人,剑狼、象人、双头鹰,白鹿、花豹、飞卢各领一纵,一纵之下,设十伍,五人为一伍。每日出去两纵人马,傍时而出,子时而归。
  每日收获少说也有数十孩童,千鲟**淬元,输至炉中,心念化诀,顿生丹火,着两名亲兵日夜扑扇,风由南进,三日之功,即可化水。揭炉时,香气四溢,只得一碗,众人作酒分食。
  在场的人都明白,已被炼化的人元无法再从体内提出,每一滴都会溶进个人的修为。但这种古法炼元,一来是与人族竖敌,会遭受道门法家的毒惩。二来是加重自己的妖欲魔念,往后几乎没有晋升仙道的可能。
  千鲟借此揭开自己曾经的经历。早年间,在先罗地域沦陷之前,自行孤身一人,踏入茫茫世道。
  那时人界是:时局动荡,九州崩裂,群雄逐鹿中原;风云交错,三界之中,清妖横出于世;冥罗阴司,十层司狱,判官难断阴阳寿;天道昭昭,唯四海内,开宗立派渡生人;
  话说,千鲟做为一条上古白鲟。在没有修得真元之前,肉身不能离开水源。忽一日,不慎教一名渔夫打捞,放到集市叫卖。攘攘之市,被一名樵夫察到千鲟不同凡鱼,生得极为漂亮,由于身上无半分钱两,便以今日所担之柴与渔夫交换,这才使得千鲟脱身。
  樵夫带着鱼来到薄山草堂,正遇草堂的老先生在布经授学,于是停驻门外观听。千鲟原本安谧,奈何此时扑腾不止,搅得桶里的水溅落一地。老先生察觉到门外有动静,扭头望去,只看一个拙夫蹲在水桶旁,神情尴尬,想要让鱼儿静下来。一条灵体通白,鳍生暗彩,须髯奕奕的中华鲟,吸引了老先生的目光。立刻停止讲课,走到门外,轻唤樵夫。这时樵夫才注意到老先生站到自己面前,手上湿漉,在身上擦擦,起身后惺惺道歉,不该叨扰了讲堂。老先生指了指这鱼儿问樵夫是否愿意卖。樵夫不好拒绝,老先生令童子取二吊钱,以高于市场的价格交付樵夫,樵夫欣欣然受之。
  童子不解,问师傅为何要高价买此鱼,可是能补虚益气,值当药材?老先生轻捻杂白的胡须,对徒儿讲道:“此鲟不同凡物,天生逆鳞,有成龙之相。”童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老先生虽居深山,但对世间了如指掌,每日闲暇时,诵经读书,精通谋略,常有大家邀之坐坛布讲。过了许多年,忽一日,秦王吏卒三顾草堂,而老先生亦不出山。老先生自觉有祸缠身,提前将千鲟放回溪涧,临走时特意嘱道:
  “你本有灵,座下听经多年,望你修性成其大造化,去吧。”
  至此后,千鲟意外修得人身,出落成玉面书生模样,奈何世道险恶,真者不真,善者不善。再回到薄山草堂时,只剩残垣断壁,千鲟拜别故地,世上也找寻不到薄山先生。机缘巧合之下,结识雀伯府的伍管事,又得到享有孟尝君美誉的雀伯公的赏识,受箓符,自此进入妖门。
  入府后,发现雀伯公判若两人,府上门客虽然千余人,但分三六九等,任务多为潜入阳间集灵攒元,刺杀探报,为雀伯公谋造化。千鲟本有灵体之征,不愿为作恶之事,奈何孤身势落,一碗人元化水,破了千鲟的灵体,此生无缘晋仙。再后来,一直在府中备受冷落,箓符没收,家丁府奴亦敢欺负。千鲟终下狠心,弑他人夺其箓符,脱困妖门,行野于世。
  说完身世,千鲟眉眼低垂,仿佛仍郁气未出,心酸之事,皆浮脑海。季王闻之长叹,是世间造化弄人。老槐看准时辰,令人取出人元化水,装行在酒坛里,先为千鲟斟上一碗,又为季王斟上一碗,余下的事交由小的去做。
  千鲟端起人元酒,脸上一扫阴霾,转身朝向季王说道:
  “我千鲟自出草堂,多为潦倒,行世多艰。直到遇到季王你,遇到自己的族人,我此生中的最大幸事,我才有真正的归属感,昔日你拜我为先生,今日我拜你为大哥,为结义兄弟,从此生死同命,富贵同途。”
  看到千鲟如此言词恳切,有情有义,季王不便推脱,举起酒碗,邀约在场所有人见证,今后季王与千鲟,亲如手足,生死兄弟,千鲟之言即季王之令。
  众人欢饮畅聊,好似结开了心结,千鲟不紧不慢从袖中取出一宝盒献给季王。打开的一瞬间,一颗熠熠生辉的金元升了出来。季王端详此丹,恐有千年的修为,欲问千鲟何来。千鲟笑而不语,只是道:
  “季王且服用。”
  不明就理有季王,抄起双手左右运功,将金元服下。一时间,气色满容,双拳有力,一股子气似要穿喉而出,季王双肩一抖,张开血盆大口,稍稍一吼,强大气流掀翻佳肴,连石桌都摇晃起来,吓破对面的门扇。堂前堂后的人紧捂着耳朵,只盼季王快收了神通。
  季王收功后,精神大增,而周围人的耳畔仍在嗡嗡作响,一时半会难以消解。千鲟首贺季王,炼就狮吼神功。
  待大家好些,千鲟才道出这金元乃金世主的内丹。原来金世主并没有死于庄青之手,而是死于千鲟之手。
  话说那晚,妖门洞开时,千鲟也带着驻部的百十号弟兄前去接应,还未进寨,就听到一片喊杀声,千鲟摸近一看,妖门的青武士与虎门余部杀成一片,以为季王会身陷其中,老槐与山石猿打算前去支援。但被千鲟按住,因为混战之中不见季王和狼面花身影,恐季王还在门内,山石猿提意进闯进妖门,担心季王遭遇不测。仍然被千鲟制止,青武士是何等精锐之师,做为以前到过妖门的人,千鲟心底十分清楚。
  千鲟按兵不动,窥视动静,不消一个时辰,虎门余部二百来号人皆倒在血泊之中,金世主满口是血,舞着方杖招架,被庄青一杆霸王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善儿躲在金世主背后,嚎啕大哭。
  “当年妖女使计逃脱,消失于世,虎王只是杀了她身边的从使,煅成骨珠。却被小人污蔑成私吞圣灵元,遭受青世公猜忌。若没有青世公的默许,邬世公的点头,函谷老贼怎敢挟报私仇,杀我主公!当年抄家时,你也在场,虎门上下翻个遍,有找出来什么吗!为什么不就此收手?非要赶尽杀绝,我带着世子在人间躲藏,既要防道门发难,又要防妖门暗箭,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晶子。我不得矣呀,不得矣出此下策啊。”金世主咳血不止,大气粗喘,只乞求庄青放过年幼的世子。
  “你骗了世公,仅此一条便是死罪。在境外,没有你,这个娃娃是活不下去的,让我送上你们一程,好去地下与虎王团聚。”庄青口气十分冷漠,杀气凌人。一柄长枪缓缓上抬,抵在金世主喉下。
  “住手!”一个身影从妖门飞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庄青面前,言词严厉地说道:
  “你不能杀他,他是前朝十二御官之首,你要是杀了他,这道结界子门也将不复存在,这个责,你担得起吗?”蓝伯公一剑挑开庄青的长枪,扶起金世主,将善儿带到身边。
  “我得了诏令,前来接养虎威王的私子。”蓝伯公目视庄青,无分退让之意。
  “如果没有拿回圣灵元,我必须要做掉所有人。”庄青仿佛只行命令之事,不可融通。
  “那你是不是连本伯公也要做掉!”蓝伯公非常生气。
  “在下不敢,但他们不能活着。”庄青的话语依旧没有温度。
  “老朽知道,不就是怕活人嘴里漏风吗?善儿从出生就被带到人世,至今不过五岁,从不知妖门之事,只要你放过善儿,让蓝伯公接走抚养。还有为我送信的两位兄弟,什么都不知道啊,如他们还活着,就让他们出来,如果死了,就把尸首带出来,我好归还其族人安葬,其后我再以死谢罪,以安世公之心。”
  “好,我答应你。那两个没有死,但我不能放他们出来,妖女圣灵元的秘密要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这是屠夫庄青,唯一的仁慈。
  蓝伯公无可奈何,让金世主最后再看看善儿,再对善称施法,让其昏睡,金世主满眼含着泪水,对蓝伯公跪拜,以示还恩。青武士集队返回妖门,子时一过,妖门霎时间不见了。
  天空乌云遮蔽,忽起大风,教人睁不开眼,金世主哈哈大笑,忽喜忽悲,不一会儿雷鸣闪作,淅淅沥沥。金世主仰面长哭,不时伴着咳喘,稍作身子,凭最后一掌之力,自毁天灵,化作一尊金蟾骇骨。只见一颗金丹从中飞出,教千鲟拦截,倾刻间雨势加大,大雨磅礴而来。大家不得不进入寨中躲雨。
  虎门余部血染难山,此地的五名东山子弟,以为是千鲟等人杀了难山的妖灵,兴师问罪而来,与千鲟等人打得不可开交,但五人难敌众妖,此时千鲟、剑狼、象人、双头鹰,白鹿、花豹、飞卢等人增进不少功力,最后以死掉二十余人的代价,生擒了这五人。千鲟二话不说,直接开炉炼元。虽说这五名道人作为东山道门空字辈弟子,资历尚浅,还未修成道元,但仅凭这一半的道元修为,敌得过进补十个人元的功力。
  千鲟的做法越来越猖狂,纵使是白天,也派出手足四处掠夺孩童,不知不觉中,竟吃了数百孩童。高密郡守派了郡尉征讨,此时的先罗族个个凶残暴戾,嗜血成性,三千的人族兵马成了难山的食粮。人族官吏告求各地,征能人异士,降伏难山妖匪,而这些都是季王与狼面花到了青州后所亲眼看见的。
  青州两大教派之一的清乐教,多活跃于青州东南部。如今发生这么大的妖患,百姓们眼看求官无用,纷纷求告清乐教派。大掌门杜笙见不妖孽横行,当场号令青州各地愿意出战的农家弟子于青城待命,自己亲点五名得力弟子赶赴难山。东山道门的老君正在闭关修炼,尚未期满。玄字辈十八弟子与空字辈十三弟子在闻讯难山五位同门师兄弟被残忍杀害的消息,立即奔赴师门,请老君出山。
  【青城】
  五日之内,青城集聚上百号清乐教派的农家子弟,当地县令亲自迎接大掌门杜笙的到来。相互寒喧后,杜笙与农家子弟们打上照面,先问道:
  “今日能自告奋勇来到这里的农家子弟,应该都是有点硬功夫的吧,凑热闹的就尽早回去陪媳妇,带孩子。这伙妖匪几百号呐,到时候还没开打,人家就显个真身,吓得屁滚尿流,就太损我清乐派的名声啦。”
  杜笙的一番话逗乐了全场的人。继而嘿嘿道:
  “只要熟练降妖的三十六术,无论手里拿得是刀枪棍棒,还是个木头栓子,给我朝准它的命门打,就像杀猪屠狗那样,拿出那个劲来,每一个人都给我干翻一只妖,怕它个熊啊。”杜笙边说边笔划,两手拿着剑舞舞叨叨,现场气氛十分欢快,大家完全没有了紧张感。
  “大家今天吃个饱饭,晚上睡个好觉,明天早点清完妖,咱们就早点回家!”杜笙信心十足,大手一挥,众人就地解散,这群林妖何足挂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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