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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等闲闭目念一段往生咒,然后将目光落在古三圣身上,喃喃自语道:“兄弟,弟妹舍命救你,你可要好好地活下去啊!”说完游目四顾,忽见皑皑白雪尽头有个黑点,猜知是户人家,便将古三圣和田若兰背在背上,然后抱起婴孩向那儿行去。
他行到那黑点近处,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人家,而是一座破庙。他常年在外游历,餐风露宿便如家常便饭,见到破庙也不失望,反倒可以省去一番借宿的麻烦。
破庙之中不仅断了香火,就连神像也布满了裂痕,显得有些狰狞。庙顶瓦片残破,风雪从缝隙中灌进屋中,他身处其中,却不觉寒意稍减。
他刚将田若兰和古三圣放在地上,怀中婴孩就哭了起来,声音很是响亮。他作为一派之主,不仅武力超群,智谋也是一流,可素来是孑然一人,孩子哭起来他一点法子都没有,只得抱着他晃来晃去。
“古兄弟躲避追杀,必定日夜兼程,肯定顾不上给这小家伙喂奶,莫非他是饿了?”莫等闲喃喃一句,觉得颇有可能,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成就感来,可刚跑出庙门,那点成就感就被无力感取代了,“茫茫大雪之中,何处能找到你的食物呢?”
“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莫等闲还没想出法子,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兽吼。
他担心是某种群居野兽,不敢轻视,抱着婴孩窜了出去,随即向着兽吼的方向行去。
那声兽吼来自树林另一边,他穿行其中,倒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行至尽头,他发现不远处有个石穴,阵阵闷哼之声不时从中传出。
它们不出来觅食,莫等闲也懒得去招惹,正准备转头离去,一直安静的婴孩忽然哭闹起来。
“莫非这石洞之中有什么古怪不成?”说完不禁哑然失笑,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又能察觉到什么异常?
从兽吼判断,洞中的野兽应该是豹类,如果有三五个的话,他带着一个婴儿,还真难以应对,因此走得颇为小心,三五丈的距离却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他在洞口往里一望,脸上立现笑意,竟差点笑出声来,旋即用手逗逗婴孩肉嘟嘟的脸蛋,道:“难怪你不肯走,原来是找到吃的啦。”
只见洞中卧着一头黑白相间的母豹,一头小豹在它腹下吃奶,而另有两头小豹正在相互撕咬,毛色皆如白雪一般,煞是可爱。母豹嫌它俩不好好吃奶,不时地发出威胁地闷声。
“事到如今,也只好赌一把了,”莫等闲脸色复又凝重起来,“赢了,你有奶吃,输了,咱们葬身豹口,你可敢赌?”
莫等闲倒没指望他真的回答,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脚下猛然发力,旋即双足在洞壁上一点,便落到了母豹身前。
母豹大惊,当即站了起来,将三头小豹护在身后。
“定身术!”
莫等闲不等它发起攻势,便伸手点住它的穴道,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公豹在附近,这才松了口气。
三头小豹虽小,但血性十足,见母亲被定住,纷纷上前撕咬莫等闲裤腿,被他一一定住。
“小家伙,这下你可以饱餐一顿啦。”莫等闲说着,伸手解下了系在腰间的酒葫芦,“就是可惜了我的二锅头。”
“哗哗。”
莫等闲将酒倒出,正要挤奶,忽见以迅猛著称的雪豹,这时却露出了乞求的神情,眼中甚至含着泪水。
他是修道之人,深信万物有灵,郑重道:“放心吧,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孩子,将心比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孩子的。”
他挤了小半壶豹奶,忽听破庙之中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忙将四头雪豹解开穴道,然后沿着原路飞奔而去。
他本以为摩云老怪去而又返,心中不禁暗暗自责,可到了庙前一看,却并未发现摩云老怪的身影。
古三圣抱着田若兰的尸身,虎目含泪,就连莫等闲走了进来都没有发现,径自抽出藏在靴中的匕首,道:“兰妹,咱们说过生死与共,我这就来陪你!”说完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莫等闲又惊又怒,一把将他手中的匕首夺过,喝道:“古三圣,我告诉你,你现在自杀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个孬种!一个不敢为妻子报仇,不敢将孩子抚养成人的孬种!”
古三圣蓦然地转头,惨然一笑,“没了青锋刀与青锋刀法,我已与废人无异,谈何报仇?”
莫等闲一时语塞,忽听一声啼哭,便道:“可你还有儿子,他身为人子,若知有此血海深仇,岂可不报?他若未得青锋刀法真传,报仇岂不是以卵击石?”
修道之人本该劝解不劝结,可现在情况特殊,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古三圣茫然地道。
莫等闲心中一痛,道:“你先跟我回封神山,再从长计议。”
古三圣木然地点了点头,“一切听从大哥吩咐。”
莫等闲掏出炼妖壶,指着田若兰道:“急急如律令,收!”
随着咒语响起,炼妖壶口亮起一道黄色的光,将田若兰的尸身收了进去。
封神山,后山禁地。
古三圣跪在一座新坟前,呆呆地看着墓碑上的字迹,“大哥,我不能加人封神派。”
“为什么?”莫等闲不解,皱着眉头道,“兄弟觉得长老之位委屈了你?”
“不是,”古三圣摇头道,“其实,我真正的仇敌并非摩云老怪,而是魔傀宗主,若我加入封神派,势必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莫等闲道:“咱们是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古三圣整日借酒消愁,头发凌乱不堪,可思绪却比前几日清醒许多,“咱们的确是兄弟,的确应该祸福与共,可你那些师弟、徒子徒孙是无辜的,你忍心看他们受到牵连?”
莫等闲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遇到兰妹之前,我曾做过铁匠,如今也能借着这个养活自己,大哥不必为了担心。”古三圣神色无悲无喜,“这十年我决定隐姓埋名,至少云儿以后回忆,生命之中也有美好。”
这点莫等闲倒是认同,一入江湖便身不由己,比起普通人的确少了许多美好。但同时江湖又充满着魅力,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少年提剑闯荡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