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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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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你说过天仙配,你也曾听得那戏里所说,虽有夸张,但却是事实。”只听高人叹息道:“一念心动处,天道必有回响,你随我修行多时,岂会不知?”
  “莫非你愿意那结局,发生在你身上?小小年纪,整日胡思乱想!”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你知不知道,那牛郎的孩子都好几岁了?”
  自己嘟着嘴回应,露出了楚楚可怜的姿态。终是不肯死心,眼前的情郎,风姿如柳,待自己是真好,既然入了这戏,如何舍得?
  于是又摆出了柔情,轻轻地说道:“哥哥,你这么大的本事,注意一点,一旦苗头不对,你与我说来,我定然不再纠缠于你的。”
  “这诱惑当真这么大?让你什么也不顾了?”
  “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们只要快活过,就比那平淡的一生要强!”
  当时的自己一脸向往,什么生前身后事,俱都忘记干干净净,眼前的才最重要,自己竟然如此不矜持。
  “你我相伴,欢娱嫌夜短,比那独自一人好。”
  见他还是没有顺从的意思,自己依旧是不依不饶,内心当真是向往:“要不是你和我爹爹说,我十八岁之前绝不能出嫁,我又怎会对你如此纠缠?”
  在梦中,面对自己如此言语,高人一言不发,面色平静,如那古井不波。
  “你可知道那独守空闺之苦?”自己再次逼问,高人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在如今梦中的自己看来,这高人的神色不对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哥哥,这青春若是过去了,你叫奴家何处去找少年啊?”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神色的异常,只是一步步的紧逼,一门心思想要他妥协。
  “你既然这么关爱我,又为何如此对我?”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自己的眼泪早就不受控制了。
  “唉。”高人一声叹息。
  在自己的步步紧逼下,他终于无话可说,只是嘴角动了动,只是无奈的叹气。
  “哥哥,小妹独守空闺,如那炎夏守火炉,真是个度日如年,你也忍心?”
  见他只是叹气,听完自己言语后,亦是无动于衷,心中不禁万分恼怒,忍不住气呼呼的道:“什么鬼道士,我见过这么多人,还不知道你?”
  当时的木婉莹涨红了脸,见柳丹青无话可说,咬了咬牙又说道:“你分明喜爱我,身边也没有其他女人,你搂我抱我,坏了我清誉,现在却是这种态度,为什么?”
  当时的自己声音嘶吼,几乎是用尽了气力,高人看在眼里,错愕半晌,终究是无可奈何。
  或许是见自己生气,也或许是怜惜。
  他终是忍捺不住,也是心疼,无奈顺从。
  看他那眼神,似乎是下了那天大的决心。
  但怎地当时的自己,心中是如此的慌乱?
  当时不知,但现在看来,是预料到了结局。
  他说是他故意中断戏词,如今既然下定决心,那就把那戏唱完罢,戏里戏外,就当作是一人。
  又和他依着戏词,唱那落幕的高潮。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如痴如醉?如今想来,亦是不后悔。
  似那等顽石般的粗人,怎抱得我这羊脂玉体?
  当时的自己,娇滴滴,万般风情,比那曲中的杜小姐,可是丝毫都不差,只有他能于我相配。
  而他,也放下了一切顾忌,亦是投入其中。
  如痴如醉,敢说那台上戏子,也比他不得。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
  “此一场,温情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果然良辰美景,那小红也识趣,早不见人影。
  好温情,纵使你百般推脱,也抵不过我这千般盛情,你又如何岂肯做那木头人?
  如此真好,情愿由此醉,永留在这戏里。
  只是可恨,那温情不过片刻,他的手还没感觉到自己身子的那温柔,劫数便已降临。
  何曾想,真的应了他那话?
  天上陡然风云聚起,雷光涌动,惊天动地也。
  天谴难逃,看来,天仙配七仙女,毕竟为天帝之女,果然与众不同。
  董永原是沾亲带故,天帝本是爱屋及乌,方才有那无数日月的温存。而他没这关系,天罚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天雷一击之下。
  他竟飞灰湮灭。
  果然,天地皆不仁。
  万物刍狗之情,又有何堪也。
  “如今神魂虚弱,还是被这梦惊醒,哎,这跨不过的梦魇,躲不过的纠缠。”木婉莹叹气道。
  看着窗外爬起的金乌神鸟,此时已渐渐的驱散了凌晨的凉爽,幸好,这军中教坊选地不错。
  这地方风水甚好,青龙位当正,除非天气与地气交感极度不顺,否则阴阳流转之下,这凉风总是不会断的,况且又有树阴,还可以睡上一觉。
  该来的,不该来的,抗拒不了,管他作甚?
  还是去梦中,那里是唯一的净土,也好安心。
  自古以来,梨园就不是少女涉足之地,而这军中的教坊,则更是虎狼之地,也逃脱不得。
  好在军中练兵,不似那梨园,朝朝暮暮都是风花雪月。都说红颜祸水,但到底是谁的祸?
  本就是难有的闲暇,但如今只能睡去,实在心身疲惫,此身再也不堪。只能颠倒日月,别人的颠鸾倒凤间,自己早身陷于梦,这浑浊世间,再也不肯醒来,就剩那行尸走肉的躯壳,任人揉捻。
  半明半昧,半睡半醒。
  过往的场景,都在脑中汇聚,慢慢的竟然另成世界,仿佛回到了当年。
  亲妈早逝,年长七岁的后妈不甚待见,虽然父爱如山,但终究填补不了,一份儿女情长的心。
  眼见情郎飞灰去,情愿与之化蝶飞。
  这份念头,曾难以挥去。只是年岁尚幼,这份情谊,连滋味也未尽知,如此了断,未免不值。
  人生跌宕起伏,谁敢说,以后再无心动郎?
  他也留下了些东西,自己勤加修炼,也是对他的一份思念。
  时间是良药,渐渐地,寄情于琴棋书画。
  那诗说:铜镜立青鸾,胭脂拂紫绵。不知为何有这天赋,琴棋书画,竟然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终是清净女儿家,曾经的痴情,渐落于心底。
  自此而后,也不失往日灵动,依然本性如常。
  只是春分花蕾,墙内花开墙外香,如何肯独守空闱?
  每日里,尽是捉坎填离,琴棋书画。
  修身养性,抿着龙井,清香淡雅的味里,实在阻止不了暗怨惆怅的寂寥,也曾幻想:“几时能如牡丹亭中的那人儿,有份思念的情,哪怕只是梦里的缱绻,纵使虚无缥缈,也是好的……”
  曾听隔壁妹儿语,西湖之上,苏提之旁,总少不了,偷出深闺,一段私情,自己也极其向往。
  戏里面总说:“任他有霸王般英雄,绿罗裙下,也少不了一段风流,少不了一曲千古绝唱。”
  牡丹亭的本子,藏在枕头底下,只有夜深人静,映着月光,方敢看看,还是芳心乱撞。
  平日里,连一本霸王别姬,也不敢多看。翠生生,出落得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
  “曲中的杜小姐,比我还富丽,却也如我一般孤寂。”
  虽然曾经历过,奈何那时节懵懂,未曾体会真意,如今更是向往。
  每每孤寂无聊时,总是一个人。独自游园,步步现娇容,醉扶而归。
  “可恨,你没留下任何痕迹,除了你的名字。”
  “那杜小姐家的园中,有梅,有柳,也有个书生,铁骨似梅,丰姿如柳。”
  自家后院的花丛,并没有牡丹,也更没有那牡丹亭,那场景如何连梦中也没出现过。
  “我的意中人,是翩翩公子,玉树临风,踏云而来,乘风而去。只是,现在我怎忘了他面容?”
  甚至梦中,连模糊的影子,也没有。
  不知,是梦见后忘了,还是,还来不及梦。
  又或许,梦还没来得及做,就化于无形了。
  荣华花间露,富贵草上霜,果然如此。自古盛衰无常,只是那满园花草,如今不知归属谁家。
  父亲说,自己的名字是高人所取。
  高人说,姓乃水木清华之意,名乃婉兮清扬,晶莹剔透之意。
  自己是父亲绕膝承欢的娇女,父亲虽然年岁大了,但平日里,依旧能见到那让人安稳的背影。
  自己是家里的福星,出生就有高人祈福,自此家人福禄全。
  但也是家人的灾星,竟然引来妖僧魔爪。
  不知何故,一夕之间,满城风雨,都知道木家有位奇女,琴棋书画样样精,武艺道法诸般会。
  古来便有训戒,只是自己不曾留意,空读了这许多书,却忘了一句话:人行险道,莫问前程。
  原本也怪不得谁,长寿之道,本就是逆人性而为,人性即是天道。长寿修仙,乃是逆天,自有劫数,避免不了。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人把这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只在一夕之间,厄运就以降临。
  有妖僧看上了自己的修为,想要当作炉鼎而占据,说白了就是男女采补双修,自己怎会同意?
  仗着武艺道法,免不了一场恶斗。
  只是,力微难负重,自己反抗只是枉然。
  但又怎甘心:“我这羊脂玉体,岂是你这和尚抱得?你有能耐,但我命在我手,你能奈我何?”
  但终究是无奈,当妖僧把家人拉到一处,威胁自己之时,自己的坚持,忽然就泄了气。
  当时的自己,默默无言,似乎只能认命。
  但世间又有哪个女子,甘心如此的选择?
  心中盼着有奇迹发生,盼着意中人还活着,盼着意中人踏云而来,能化解危难。
  世人都说:言轻莫劝人。
  但内心总怀有侥幸,就算最差的结果,也是最好的坏,奈何讨价还价,依然无济于事。
  “还记得,后妈临死前,恐惧的眼神中,透出不甘,不甘命运的安排,不甘被自己拖累。”
  “还记得,她最后的话,根本就是诅咒,世间所有能用言语描述的诅咒,几乎都涵盖其中。”
  而后来的遭遇,也似乎验证了后妈的诅咒。
  自己被妖僧囚禁了,成了妖僧的修炼之物。
  那是终生难忘的场景,也是最不敢回忆的。
  哪怕是如今,只是梦里再次经历,虽没了任何的害怕,但满腔的怒气依旧,只是深藏在心底。
  但表面上却平静无比,似乎认命。
  都说佛门广大,确实不假。
  原以为他只是个野和尚,没想到,却是一个真正的真和尚。他住的寺庙,论规模,论富丽,怕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几处。殿阁层层相连,五步一阁,十步一楼,连绵起伏,当真是人间少有的极乐真净土。
  晨钟暮鼓,矗立在高楼,整个寺院,给人一种奢华之感。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天下名山僧占多,果然是好景色。
  “这样庄严的寺庙,也不知道呆多长时间了,似乎很长,也似乎就几天,不记得了。”
  在那半睡半醒之间,自己的声音,就仿佛是呓语,喃喃而发,平静而不带有任何情绪。
  “寺院很大,但也很安静。除却初一十五,几乎寺门紧闭,竟然不许人来上香火!偌大个寺院的吃饭开销,完全不是靠香火。人太多,光靠初一十五的香火,如何能够?绝对还有其他收入。”
  在梦里都能看到,那里的和尚,一个个都戴着帽子,耳朵上挂着金环。那金子迎着日光,竟然如此耀眼。和尚们穿着草鞋,手里拿着木鱼,与别处的和尚有非常明显的区别,但初一十五,为何这么好的香火?
  莫非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有个小和尚,端着个蓝田玉的盘子,盘子里放着三个杯子,每个杯子竟然都是上好玉器,还镶嵌着金丝。那杯里泡的,也不知是什么名茶,发出的淡淡清香,给人一种桂花树下休憩的感觉。
  “够奢侈!一个明显的问题,寺里就这点香火钱,那来的这些宝贝?”
  古语说的不错:恶人庙里找,果然不假。
  和尚庙不交税,那些做了亏心事想求佛祖保佑的贪官恶商,又舍得花钱买平安。
  原来当和尚这么好,怪不得,自大汉到如今,那么多次灭佛,看来真是这帮和尚们吃的太肥了,佛门才是最大的地主。
  “不交税,不服兵役,于国于公,没有任何益处,那对于我来说,却是个机会。”
  这的确是个机会,木婉莹最后也得了这机会。先前那寺庙给官府整顿,就是她的脱身之计。
  因在寺里呆了许久,渐渐地,她也就知道了情况,这庙中财富之巨,那佛像影藏在铜漆底下的真金,若是全部刮下来,就算保守估计,于大名府而言,也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政收入。
  婉莹早在老家时,就听说朝廷交予契丹的岁币甚多,又因为宋江、方腊两人的起义,导致各地财政税赋的紧张,因此心中就有估计,这北京大名府的财政,恐怕也是一般的捉襟见肘。
  况且这天下,就算是那太平盛世,虽然看上去繁华,但在那最底层,总有那挣扎的人。
  她家原来也贫穷,虽然后来富裕,但家里的佃农,依然是衣食短缺,甚至很多人,连那农具等生活用品都不齐全。于是就有几分笃定,这大名府辖下,也不缺少那穷苦人。
  “若非如此,那山野之地,地广人稀,如何不能养活自己?那宋江,方腊,如何能起义?”
  如今中原内乱,北方契丹虎视眈眈,军费定然紧缺,而为了统治,惠民政策也绝对不能少,这寺里面,光这世尊身上的金,都是一笔不少的财政。
  如今中原混乱,这北境虽然暂时安稳,但那些做官的,如何能忍这寺庙还有镀金佛的存在?
  这尊佛表面上看去时铜漆,但如何瞒得过我?
  分明是欲盖弥彰。
  更何况,方腊起义,乃是假借佛陀之名,行叛乱之事,如今这寺庙中,多有铁器金属,官府如何放心?
  这寺中铁器,一定会收缴,最好收取后融做一炉,打造成农耕铁器,免费赠予百姓,那岂不是最好的惠民?
  光这两点,若是能解决,便是绝大的政绩,如此,就只需一封书信,事情或许就成了。
  “需好生计较一番,定要周密,只要我不露出破绽,那和尚绝对不知是我所为。”
  “高人曾说,自己生来不凡,普通人算不出自己行踪。”
  只是,如今的问题,这写信的纸笔从何而来?这封信又如何送到官员手中?
  既然心中有了事,便开始思考起解决的办法。
  正因为思考,也就注意起边上的人和事。
  渐渐地,木婉莹终于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人书生打扮,多次观察之下,木婉莹已经确定,那人不止是书生,更是这大名府里的官员,而且官职似乎还挺高,他经常来寺中看风景,而且每每来时,都要念上那阿房宫赋中的句子。
  木婉莹也看出来了,这寺庙的风景,的确配得上阿房宫赋。那官员每次都只是凭嘴空吟,便计上心来:“不如就做那寒门的求学者,求他一篇阿房宫赋的上篇,这不就有纸了吗?”
  “有了上篇,再求下篇,也是个机会。物伤其类,看他这样子,也是寒门出生,想来是会帮自己的。”
  至于那笔墨,到也不需麻烦,这里有一种草,草汁是红色的,就权当说是笔吧,也好配得上这寒门的身份。等到把上篇交予他时,表面上只说,要他看看自己学得如何,能不能凭此求得下篇。
  “如此,我的信件,不就送出去了?”
  “但我要如何做,才能接触到他呢?”
  原来木婉莹被囚禁,根本就接触不到外人。
  “这里的和尚虽然盯得紧,但一个个都是色中饿鬼,若是找其中的和尚帮忙,或许可行,最好能找个不识字的。”
  木婉莹暗中观察,终于发现了两个和尚。
  这寺里都是假和尚,那两个和尚也与木婉莹风流过,一番风流过后,自然就知道了根底。
  这是两个来自穷人家的小和尚,他们不喜欢佛经,只喜欢习武,正好目不识丁,更没什么心机和见识。
  那两个小和尚,为那妖僧亲传,充当这寺里的打手,他们自幼习武,已颇有成就。况且他们又因为年少,精气充盈,心浮气躁,刚好下手。
  “自己只需使出几分颜色,便不怕他们说漏嘴。”
  “他们寻求发泄,我寻求自身的滋补,反正此身早已不堪,不若破罐子破摔。”
  “就来这一场美人计,或许就能逃脱这苦海牢笼,反正我在这寺里,为那妖僧驱使,这种事情做的也多,并不差这一两次,就算是主动魅惑,也无所谓了,两个小和尚,不难搞定的。”
  这一切思量已定,那就准备行动,虽然不可能有那完美的计策,但不赌一赌,心中怎么甘心?
  可怜我这羊脂玉体,怎能不报这血海深仇?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如果成了,自己就得救了,便能报仇,如果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已经深深的掉落尘埃,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被踩入地底,也只不过是,提前离开这浑浊的世间而已,没什么好留恋的。
  当然,能成功最好,毕竟是自己想要的。
  暗暗算计,终于找到机会,落子天元。
  首子便落天元位,果然是兵行险招。
  刹那间风起云涌,整个大名府的信徒,全都沸腾了,一时间,到处都是些得利者的千恩万谢。
  幸好一切都在计划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然而,纵使计策成功,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这魔掌,前来接管她们的,竟然是军中的教坊司!
  一切都徒劳无功,要问她的处境有何改变,不过是虎口与狼窝,依旧如往常,为人奴役,甚至连那最狠的奴役主,都没变过,还是那妖僧。
  那妖僧出入军营,竟然如无人之境,自己又只是个及其卑微的蝼蚁,没有人会在意的。就算是那落凡,自己拿不出那捉贼见赃的证据,他也帮不了自己,终究是逃不了的。
  如今自己修为尽废,又是在这军营之中,一双玉臂千人枕,纵使挤出时间修炼,也弥补不了那半点朱唇万客尝所带来的创伤,更别谈修炼有成,逃脱升天了,不知得到何年何月,何其难也。
  触来莫与竞,事过心清凉。
  但这重重叠叠的伤痛过往,如何能当它没有发生过?
  揭过不了,最是难忘。
  还记得,那大雄宝殿后面,自己就像是那古洞深山,刚刚修为有成的狐仙,凭着一身魅惑的本事与僧人缠绵。也不知道是那妖僧的术法所致,还是自己天生有这风骨,那妖娆的风情,连自己都有几分害怕。
  但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只能用这娇弱似水的身躯承受。苦也好,甜也罢,都只能承受。
  既然别无选择,那就选择做那牵线的木偶,演绎出世间最真挚、最不堪入目的风流大戏吧。
  绿罗裙,已非风景。
  红粉腮边,流者两行清泪。
  至而今,似乎泪痕已干,并不再流。
  “世事明如镜,前程暗似漆。既已如此,那我为何还有一丝向往呢?”黄昏灰暗的房中,一张被褥脏乱的床,床上有一具——刚刚醒来的尸体。
  那半明半昧之间的言语,究竟是向谁诉说?
  再次醒来时,日落已到黄昏,劳累一天的太阳已疲惫不堪。
  房中黑暗渐渐崛起,就如那千载尘封的恶魔,终于等到了佛光消散,它又可在这世间为所欲为,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永恒的黑暗,总有它消磨不掉的印记。世间都说邪不胜正,但试问这天下人,正又何曾灭过邪?人性的深处,总是善恶伴生的。
  太极动而生阳,动极复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
  果然应了这一句话,眼睛所视,这房中的最黑暗之地,像是突然间被掩盖了一层黑幕,变得极其黑暗起来。
  静极复动,动而生阳。
  在这看起来显得极其遥远的黑暗之中,竟然若有如无的,亮起了一束光华。
  似乎玉兔奔走,提前带来了月光,那束温柔如嫦娥仙子的光华,似乎通向了无穷远处。
  似乎是幻觉,那光华越来越明亮,迷迷糊糊,那清晨出现过的人影,此时再次冒了出来。
  那人影似乎在对着诉说些什么,但自己就是听不清楚。。
  只是陡然的安心了许多,似乎那人影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赎,莫名其妙的,心中竟然向往起来。
  只是还有疑惑:“那一线光明的人影,究竟是谁?会在什么时候露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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