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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春节一过，南方的春天就快来了。我与春天的草木一样，在这个萌动的季节里都拨节长高，只是曾祖母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太师椅上，丝毫不受春天的影响。更为糟糕的是，就是她回到老家的第一个春天，不但感受不到春天的温暖，还体会到了春天的寒意。
奶奶百般阻挠和恐吓我，不让我靠近曾祖母，我更多时间只能乖乖地站在门口，看一眼曾祖母。我记得她给我的10块钱，同样深刻地记住了奶奶知道我拿了曾祖母的钱后，把我痛打一顿的情景。我那时还小，一个七岁的小孩，不懂得血浓于水，不知道什么叫血缘关系。我只是好奇，她是我的曾祖母，我为什么不能走近曾祖母，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干枯掌心的爱抚？
我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如此靠近曾祖母，竟然是她从太师椅上摔下来，无助地躺在地上，绝望地向我求助。
可能是那天天气非常暖和，曾祖母在太师椅上睡得太香了，以致整个人摔倒在地。我永远无法忘记看到曾祖母四脚朝天的模样：平时扶手的拐杖孤零零地掉在一旁，她努力地伸手去抓，但怎么也够不着，两条腿不停地挪动，但也无济于事。没有拐杖，曾祖母怎么也站不起来。更让我揪心的是，曾祖母几乎是哭着喊出，“人去哪了，谁来扶我起来，快来。”整个正厅，都是她近乎绝望的声音。
那时，我正好在门口，不知道那来的勇气，不假思索就跑进屋里，伸出弱小的双手，抓住曾祖母仿佛只有骨头的手，希望把她拉起来。一个七岁的小孩，我怎能拉得起年迈的曾祖母。等到曾祖母绝望地松开手，我看见她满是皱纹的眼角充满浑浊的泪水，平时慈祥的脸也充满悲怆。
看到这么老的人也哭了，我也开始害怕起来，飞快跑回家，想把曾祖母摔倒的事情告诉妈妈，让她拿主意。我首先看到奶奶。“奶奶，她摔倒了，不能起来。”奶奶没有回答我，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开了。我呆呆地站在屋里，听着屋外仍然传来曾祖母嘶心的哭喊。这声声哭喊，几乎占据我整个童年，从此胆小，恐惧。。
过了一会，奶奶回来了，拿出手机打电话，听不出什么口气，“她摔在地了，你回来看看。”半小时后，在曾祖母声音一声小比一声时，我听到屋外传来摩托车的声音，赶紧来到那个可以看到正厅的窗口，看到车上下来一个比妈妈年纪大些的女人，走到厅里扶起曾祖母，用手抚摸她的额头。
我认识这个女人，每个月都要回来几天，给曾祖母做饭、洗脸、洗衣服、剪指甲……有时整天在老屋，有时吃过饭后会到其他地方串门，有时也会离开老屋，到不远的镇子里买东西。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奶奶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