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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一地黄昏 / 5. 曾祖母的房间

5. 曾祖母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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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进入过曾祖母住的房间。那是曾祖母回到老屋一个月后,接连几天,爷爷都要一日三餐端饭给曾祖母。
  有一次,我想帮忙,就高兴地跟爷爷说:“爷爷,我帮你拿筷子。”当爷爷把筷子递给我时,奶奶一个手掌就把筷子打飞了,吓得我不敢再动,也不敢再提拿筷子的事。
  我始终对曾祖母住的房间充满好奇,每次远远望着暗淡的房间,都渴望能有一天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我没见过的玩具,有没有什么会变的东西。她那么老了,一定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当我真的进去时,却失望极了。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包括姑姑的几个儿子,爷爷、奶奶、妈妈忙着招呼,没有人理我们这些小孩。
  我偷偷跟表哥说:“到我曾祖母房间看看,去吗?”想不到他们都兴奋地说:“我们都想进去。”于是,我们几个走进了一个神秘的房间。
  正厅里的曾祖母依然是雕像般坐着,双眼紧闭,丝毫察觉不出我们已经从她身边走过,轻轻地闪进房间。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随时做好跑出去的准备,生怕房间里会突然出现一个怪物。狭小的窗户被两块污迹斑斑的窗帘遮住,房间光线很差,偶尔漏进来的阳光落在杂乱堆着衣物的长凳上,一张矮小的床上有一张棉被,一个油乎乎的枕头,那一定是曾祖母睡的床了。表哥大胆地拿过来看看,又立即放下,他说味道太难闻了。
  我从进来的一刻起,就被一股近乎发霉的味道难受死了。我看见睡床的另一侧,有一张椅子,令我奇怪的是,椅子中间是空的,下面还有一个小桶,桶上有盖子。我走过去拿开盖子,一股尿的味道扑鼻而来,十分难闻,吓得我赶紧盖上。我和表哥一起寻找,除了一些破旧的衣服,和放在一张小桌子上面的药物外,我想象中的玩具一个都没有。我相当失落,对曾祖母生发出一丝厌恶。
  就在这时,我听见从正厅传来“哒哒”的声音。。
  我听到过,这是曾祖母走路时拐杖发出的声音。一会儿,满头白发的曾祖母进屋了!我第一个跑出去,小表哥则没有我幸运,他被曾祖母拦下来。我在门口害怕地看着,不知所措。我想小表哥当时也一定吓坏了。只见曾祖母一手拄紧拐杖,另一只手吃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来,对小表哥说:“弟仔,拿去买糖吃。”原来曾祖母错把小表哥当成她的曾孙子,要给钱我买东西!我一下子感到非常幸福,这个给我幸福的老人,刚刚才讨厌她没有一个玩具。
  很多以后,曾祖母吃力掏钱这个动作,仍然不时优美地闪现在我眼前,连同我对曾祖母的思念,不曾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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