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见钟情

　　此时，远处江月情和黑衣男子的战斗也已然结束了。
　　江月情最终还是不敌黑衣男子，被一记封影横扫打飞在一旁。
　　只见江月情半跪在平地上，双手拄着剑，艰难地撑起自己娇小的身躯，身上满是伤痕与血渍，嘴角流出的鲜血早已干涸，令人不禁打心底生起一股怜惜之情。
　　“呸...”
　　“死到临头还要浪费我时间！不识好歹！！！”
　　黑衣男子吐出一口血水，忿恨地说道。
　　诚然，黑衣男子也被江月情刺中了几剑，但都不是要害部位，并不致命。
　　江月情深知自己已无力再战，眼前的现实是那么地残酷，残酷得令人悲伤。
　　那细长的睫羽上挂着几滴珠水，眨了几回，终于还是晃悠悠地跌落下来。
　　“嗒...”
　　泪水顺着江月情的脸颊，缓缓地滴落在地上。
　　“父亲，母亲...”
　　“原谅女儿不孝！”
　　江月情无比清楚自己被生擒后会遭到怎样的折磨，于是准备用手中的剑结束自己的生命，心里更是感到无比愧对父母。
　　“噗哧...”
　　异变突起！！！
　　“咳...”
　　“咳..咳...”
　　黑衣男子突然摔倒在地上，开始大口地吐起血来，脸色更是一片不正常的通红色，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黑衣男子痛苦地低吼着：“我的功法！怎么会现在反噬？怎么可能！？”
　　“今天不是满月！不是满月！！！”
　　接着黑衣男子艰难地抬起头，发现天上的弯月，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变成了满月。
　　黑衣男子顿时脸色大变，如同看到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这...不可能的！假的！”
　　“...假的！！！”
　　黑衣男子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脸上的慌张更是无法隐瞒，不可置信地吼着：“不可能是满月的！假的！！！都是假的！”
　　江月情同时也抬头看向天空，随后一脸震惊，发现残月真的变成了满月。
　　“就是现在！！！”
　　来不及做任何思考，江月情握着剑，催动着那诡异的身法，瞬间冲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仿佛像丢了魂一样，根本没有发现江月情的动作，依旧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死！”
　　一瞬间，江月情就来到了黑衣男子跟前，用尽自己最后的真气，挥剑刺向黑衣男子。
　　“樱花...葬！”
　　虽然隔着老远，但是季远方也能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力。
　　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直刺，没有参杂哪怕一丝的多余与华丽。
　　而黑衣男子此时才反应过来，慌乱中匆忙挥枪抵御。
　　但为时已晚，再加上功法遭到巨大的反噬，速度上更是慢了一大截，根本拦不下这一记必杀的剑招。
　　“哧...”
　　江月情越过黑衣男子，保持着出招时的姿势。
　　“嗒...嗒...嗒...”
　　剑尖上的鲜血缓慢的滴落在地上。
　　黑衣男子应声倒地，脖子上裂出一道一寸来深的伤口，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死不瞑目。
　　江月情也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转头确认黑衣男子已经没有气息后，立马从腰间取出一枚丹药，吃了下去，开始打坐调息。
　　一刻钟后，江月情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稍微好了一点，拄着剑站起来。
　　“是他...？”
　　“是他救了我吗？”
　　江月情此刻才回想起季远方跟她说的最后那一句话。
　　“你想办法拖延他一刻钟...”
　　只是江月除了不敢置信之外，更是万分不解季远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咦，他人呢？”
　　江月情向四周望去，并没有发现季远方的身影。
　　随即闭上双眼，用灵识感应了一番，找到了季远方所在的位置。
　　江月情提着剑走了过去，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季远方。
　　......
　　季远方自从施展了爷爷的小破书上的禁术后，就感到自己身体充斥着无尽的乏力，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瘫坐在原地。
　　“还好...”
　　“这禁术，没白用...”
　　这时看到江月情平安无事地过来，季远方猜测江月情应该是赢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谢。”
　　江月情远远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季远方，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轻声道谢。
　　季远方静静地看着江月情，刹那间觉得时间与空间都静止了，又仿佛连江月情腮上的两个酒窝也在笑，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的完美，一时间有些出神，竟忘记了回应。
　　“咳...咳...”
　　胸口锥心般的疼痛，把季远方拉回了现实，忍不住咳了起来，还伴随着不少鲜血吐出。
　　江月情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妙，快步走了上去。
　　“嘶...”
　　江月情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景象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季远方身前的白布在满月形成后，上面的字符就诡异地自动消散不见了，跟刚拿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是，季远方的嘴角和胸口的衣服上沾满的鲜血，证明了这不是在变魔术。
　　身前及两旁的草地上，被鲜血染红得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江月情发誓自己从未见过，一个人的鲜血能染红那么大一片草地。
　　捂着嘴巴，一脸的担心和害怕，赶忙跑过去扶住季远方的胳膊。
　　“你没事吧？”
　　江月情一脸关心，急切地问道，说着掏出一粒丹药塞进季远方的嘴巴。
　　季远方吃下丹药，顿时感觉到自己体内生出一股股暖流，温暖这全身，身体也稍微好了一些。
　　“没事...”
　　“只是快死了而已。”
　　季远方看着江月情紧张着关心自己的神情，顿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如春风般温暖，微笑着说道，仿佛生死毫不重要一般。
　　......
　　季远方没有撒谎，也没有在开玩笑。
　　学医已经有两三年的季远方，而且还是在季公神医的指导下，深知自己受到的禁术反噬有多深，有多严重。
　　季远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气息正在急速地衰竭，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消耗殆尽。
　　而刚刚吃下的丹药，也仅仅只能缓解一些伤势，远远不足以救下自己的性命。
　　用季公老爷子说过的话就是：“找副好棺材，准备埋了吧。”
　　“你刚才是用了某个秘术招来满月，而导致的反噬，对吗？”
　　江月情继续急切地问着。
　　“嗯。”
　　季远方满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甚至觉得连点个头都无比吃力。
　　江月情慌忙着一把抓住季远方的手腕，灵识仔细观察着，发现季远方的生命力正以不知名的方式快速地流逝着...
　　“唉...有必要这样吗？”
　　“...值得吗？”
　　江月情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深深地看了季远方一眼，叹了口气轻声道。
　　“有啊。”
　　季远方笑了起来，轻声回答道：“我觉得挺值得的。”
　　“哪里值了？”
　　江月情感到心里莫名地一颤。
　　“哪里都值。”
　　季远方看着江月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
　　江月情顿了一会儿，又问道。
　　季远方缓缓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轻轻的说道：“如果我说...”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你信不信？”
　　这一番话，深深地触动了江月情许久未动的心弦，连带着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看来我之前说得没错...”
　　“你...还真是个呆子啊！”
　　江月情也笑了，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
　　“你笑起来，明明这么好看。”
　　季远方看着江月情的笑容，又发现了她脸颊的泪水，伸出右手轻轻地擦掉，微笑地说着：“以后，就不要哭了吧。”
　　刚说完，季远方身体的无力感又更深了，右手已然缓缓地垂下，身子再也支持不住，慢慢地倒了下去。
　　江月情一把抱住季远方，轻轻地低下头，眼泪再次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能被自己喜欢的人所拥抱，应该是最浪漫的事情了吧。”
　　季远方躺在江月情的怀里，感受到一阵阵温暖，与幸福，只是心里默默想着，没再说话。
　　江月情就这样抱着季远方，任由泪水湿了脸颊，浸透了肩上的衣衫，也默不作声。
　　两人就这样，持续了半刻钟，短短的半刻钟。
　　......
　　“好累啊。”
　　季远方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像是有千万斤重一般，抬不起来，率先打破沉默。
　　“先别睡，好吗？”
　　“再陪我说说话吧！”
　　江月情突然感到心里一阵刀割般的难受，擦干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着。
　　“好，听你的。”
　　季远方再次强撑着打起最后的精神。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江月情擦了擦脸颊两旁的泪痕，强勉着笑容说道：“我叫江月情，你呢？”
　　“月光柔情更似水，好名字。”
　　季远方微微扬起嘴角，即使毫无血色的脸颊，笑起来也依旧那么阳光。
　　“季远方。”
　　季远方就连说话都觉得十分吃力，只好简短地陈述着。
　　“远方...”
　　江月情低声喃喃着。
　　“我死后，你能把我葬在季家村吗？”
　　“那是我的家乡，包袱里有地图。”
　　季远方看了一眼旁边的包袱，向江月情请求道。
　　“嗯！”
　　“换作是我的话，我也愿意葬在那里。”
　　江月情用力地点了点头，答应道。
　　然而，季远方并没有发现江月情这一句话的真正含义。
　　“别跟村里人说，葬在附近就行，别刻碑。”
　　“嗯！我不会跟他们说的。”
　　“以后要好好地活下去，照顾好自己。”
　　“嗯！换作你是我的话，你也会好好地活下去的吧！？”
　　“当然！”
　　“一言为定！”
　　......
　　“你能不能...”
　　“再笑一次呀...？”
　　良久，季远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硬撑下去了，问了江月情最后一句。
　　江月情笑了，她的笑容就像是盛开在脸上的一束红山茶，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清新而又动人。
　　只是透露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悲伤，怎么也无法抹去。
　　季远方想要伸出右手去摸，然而手只抬起了一半便无力再上去。
　　江月情一把抓住季远方的右手，放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颊上。
　　“能遇见你...”
　　“真好！”
　　季远方也笑了，刚说完，眼皮就不受控制地闭了下来。
　　......
　　“远方...”
　　月光下，江月情闭上双眼，低下头，深深地吻在季远方苍白色的嘴唇上。。
　　这一吻，持续了半刻钟，依旧短短的半刻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