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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由来剑埋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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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从此以后,先祖再也没见过这一家人。虽然先祖后来也娶妻生了孩子,但也是很久之后,才终于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后人,只是他说出密密后不久,便失去了踪迹。可同样在先祖失踪后不久,外界竟突然传来西域魔教教主暴毙身亡的消息,过了月余,夙家便也收到了先祖的骨灰,来人虽未透露姓名,但料想应该就是应前辈了。可是应前辈虽然送还了先祖的骨灰,却也没有告诉众人先祖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过这件事虽已无法追索,但先祖的后人确知其身亡的消息后,为了弥补先祖曾经的遗憾,便也开始苦苦寻找律前辈的后人,如此过了一代又一代,不知历经了多少艰难,我们也终于还是将其找到了。”说道这里,夙菡眼中忽然满怀怜爱,望向了夙芷萱。
  夙芷萱本已听得入了迷,突然看到哥哥的眼神,恍然一惊,道:“啊?难道……我……我就是……律前辈的后人?”
  夙菡点了点头,道:“爹娘找到你时,你的母亲已经嫁给了一位商人,虽然衣食无忧,却过得并不快乐,也很早便去世了。只留下你这么一个女儿,而你的亲生爹爹经常在外走动,几乎没有时间照顾你,爹娘有鉴于此,便向他说明了原由,决心带你到夙家抚养。你的亲生爹爹被爹娘的诚意所感动,于是答允了下来。但他绝不是不要你了,只是那时你还小,爹娘希望你能生活的无忧无虑,便不急着告诉你这些,而这,也是他们暂不打算教你武功的原因。不过等你长大了若想回到原来的家中,爹娘仍然会送你回去的……但哥哥只希望你,能够留下来。”
  夙芷萱小口微张,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梦胥抬头望天,不由颔首道:“嗯,先是西域魔教教主死了,然后又是你的祖先身故了,的确颇为巧合啊。要说魔教教主必也武功高强,怎会死得不明不白,定是被你的先祖干掉的!”夙菡道:“看来梦兄弟与我想的一样。按说事无凭证,夙家不该专居其功,可我们每个家人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也无不认为是先祖所为。”梦胥道:“那不就结了,有道是英雄所见略同呀!”
  夏麑双眼斜睨,道:“你何时竟又成了英雄了?”梦胥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么?”夙芷萱忽道:“你有什么本事,说大话的本事么?”说完看了看夙菡,道,“哥……”话刚出口,却又停了下来。
  夙菡道:“妹妹怎么了?”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点点头道,“哥哥……永远都还是你的哥哥,除非是妹妹你果然不想认我了。”夙芷萱忙道:“当然不会,哥……哥哥。”夙菡应道:“嗯。”两人会心一笑。
  梦胥一怔,也跟着笑道:“这就是了嘛!兄妹之间哪有解不开的结呢,夏兄你说对罢?”夏麑颔首道:“哦。”
  “嗯啊!”旁边忽然有人插口道,“这位小兄弟说的真好,一家人嘛,理该是和和睦睦才对哪!”
  众人豁然一惊,循声一瞧,只见一个人影不知何时攀在了水阁边的栏杆上,双足悬空,眼神发怔,似乎也是听夙菡的故事听得入迷了。
  梦胥瘪了瘪嘴,道:“你是谁啊?趴在那里做什么?”来人蓦然回神,连忙赔礼道:“哦,抱歉抱歉,在下姓鄀,双名淮峫。方才就在下边小船上休息,无意中听到了这位小兄弟的讲话,结果一不留神就听完了,也是你讲得太引人入胜了,十分对不住啊!”梦胥道:“嚯,看你这么诚实,我就大方一点,不与你计较啦。”柴允陵白眼一翻,道:“人家这话好像不是对你说的罢?”
  夙菡见来人言谈大方,风度不俗,便道:“没关系,先生若不介意,何妨过来同饮一杯?”鄀淮峫道:“那倒不必了,我也只是偶经此地,就不打扰你们了。”想了一想,又道,“对了,小妹妹,我送你一件礼物防身罢。”说着便翻进阁子,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到夙芷萱面前。
  夙芷萱接了过来,拔出一看,刃锋光洁莹润,清芒凛冽,显然锋利无比。夙菡忙道:“这太贵重了,先生与我们初次见面,还是……”鄀淮峫摆了摆手,道:“没什么,这本来也是别人输给我的,就当借花献佛了。”说着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接过夙芷萱手上的匕首,顺势轻轻一划,顿将本就极细的发丝竟又剖成了两半,足见匕首之锋锐,但更引人赞叹的,却是此人精湛的手法。鄀淮峫演示完毕,又将匕首送回夙芷萱手里。
  夙芷萱十分喜欢,连忙谢过。鄀淮峫道:“好了,故事也听了,东西也送了,那我走了。”夙菡道:“先生……”然而不及说完,鄀淮峫已经踏着栏杆,纵身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胥叫道:“喂,你的船不要啦!”耳听得鄀淮峫的声音答道:“那不是我的船!”梦胥撇撇嘴道:“不是你的,难不成还是我的?”走到栏杆旁一瞧,不由“呀”的一声,叫道,“还真是我的!”
  夙芷萱呵的一声,不禁冷笑出声。梦胥转过身来,刚要开口,忽见夏麑不知何时竟蹲在地上,手里攥着那两根剖成半片的发丝,正凝神观察,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梦胥蹙了蹙眉,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若喜欢这些把戏,我再给你表演百八十次也没问题啊!”夏麑不由双眼放光,道:“好啊,那你现在就演一个给我看看罢!”
  梦胥一愕,道:“这时候看什么看,你当我是耍猴的啊?先吃饭罢,听了半天的故事,菜都要凉了。”众人重新归座,教小二又添了些热汤,开开心心地饱餐了一顿。
  五人酒足饭饱,夙菡替妹妹付了账,梦胥说道:“正好我的船也找回来了,咱们一道坐船去游湖罢?”夙芷萱道:“凭你那小破船未必载得下我们五个人呢!我今天决定陪着哥哥,你们自己去玩罢。”梦胥道:“嘁,好罢好罢,那你俩走罢,只要夏兄留下陪我就行了。”兄妹两人当即告辞。
  柴允陵道:“对了,我差点忘了,夏兄既然平安无事,是否随我……”梦胥道:“怎么,连你也想把我的人带走么?”柴允陵道:“欸?我只是……”忽闻外间小二的声音说道:“诶,几位官爷来做什么?这里已经有客人了。”便听对方喝道:“少废话,我们是来找人的,速速让开!”
  梦胥嘴角一勾,道:“呵,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夏兄,我们走!”说着便扣住夏麑的腰带,拉着他跳入了阁子外的小船中。随即抬腿在石堤边一蹬,小船便离岸而去,竟把柴允陵和官兵们皆都抛在了脑后。
  夏麑奇道:“你怎么把柴兄一个人丢在了那里?”梦胥道:“谁让他要打扰我们的好事呢?何况这小子呆头呆脑的,官兵们也没理由把他怎样。”夏麑道:“你不能这么说柴兄!”梦胥道:“我没有说他,我是在夸他呢!”夏麑道:“哦,那好罢。”
  小船随波逐流,不多时已荡入一片水泽之中,四周薄雾绵绵,静谧幽杳,仅闻船头水声哗哗,拨开片片浮萍,映照出天际的云彩,偶有锦鲤伴随左右,轻袅朦胧,如在幻梦之间,令人迷醉其中。
  梦胥干脆就躺在船头,望着天空云来雁去,忍不住长吸一口气来,又吐出道:“啊,江南如水,水色江南,似这样安静的时光,果然也很好啊!”说着伸了个懒腰,耳听得夏麑没有出声,道,“怎么了,夏兄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夏麑道:“啊?我……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梦胥道:“怎么会呢?只要是你心里想的,都可以说呀?”
  夏麑看了看他,道:“嗯,唔,梦兄的人生里,始终都是这么快乐的么?”梦胥一怔,道:“对啊,若我自己不快乐,难道要别人来替我快乐么?你有心事啊?”
  夏麑摇摇头道:“嗯,也不算是的,该怎么说呢,这些日子以来,我但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这世间于我,究竟只是一场虚梦,无有来去。”梦胥眉毛微挑,道:“先前我听别人叫你少主,以为你们这些王孙公子都活得很自在呢,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夏麑道:“梦兄也曾这样么?”梦胥道:“有啊,昨晚不就是么?”夏麑道:“为什么呀?”梦胥道:“因为我在想月姑娘啊。”夏麑脸上一红,当即住了口。
  梦胥盯着天空,叹道:“唉,人生匆匆,原就是一时来,一时去。只不过来去之后,有的人不沾一物,有的人名传千古。唯不知你,又究是想做那一种呢?”
  夏麑道:“啊……”一时竟答不出来。
  梦胥微微一笑,道:“所以说啊,这世上呀,有些事看似简单,实则并非是那么好答的;而有些事看似复杂,答案却偏偏又很简单。就如这水中的倒影,你所以看不清它,不过是有人拨乱了涟漪,而藏起了本来的映像。”
  夏麑矍然一惊,望着他的眼睛,道:“似乎我也已经,忘了很多事了。那本来的我,又是什么样的呢?”梦胥道:“你言心中空落,那你本来追求的又是什么?莫要讲说没有。若你始终不曾渴望,又岂会觉得失落,可见你在等待着什么呢?”夏麑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仿佛那个答案已经很近了,可缓过神来时,竟依旧遥不可及。
  梦胥只静静地看着他。夏麑摇了摇头,缓缓垂下了脑袋,道:“我还是没能想到,若我心里果然就不存纤物,梦兄会否觉得可笑呢?”梦胥摇首道:“不会呀,若是那样,我不也就看到最本来的你了?”夏麑豁然抬头,道:“真……真的么?好奇怪,我今天怎么了,竟然会和梦兄说这样的话。”梦胥淡淡一笑,道:“这不奇怪呀,因为你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已经把我当朋友了罢。你一定又想问为什么,答案无它——只因我的心里,恰也同君之所想。”
  夏麑蓦然一颤,心中无由感怀,忽然一团秋风卷入湖面,吹散了满塘飘萍,带来默默清幽,与淡淡秋凉。夏麑心中虽依旧迷惘,可人生何尝不似一场梦境,倏然之间,竟莫名觉得此际纵便乘风而去,倒也不啻为一湾归塘,尽管抛撒了幻思,但将眼前所目拾入心田,轻轻掩下世俗的烟岚:
  “浮沤易灭道零沦,青萍遣散聊观身。
  锦梦华章非吾愿,江天一邈是乾坤。”
  清吟之音散入水天,唯见小船乘波而下,无问远近,任由周遭光景,静静流过眼前,直到风收云住,日落夕沉,方才缓缓停住。
  夏麑望着天边的金辉,叹道:“这样的景色,不知下次再见,又将是何时了?”纵言如此,可即便解下脑中所想,但内心总有什么东西,始终未能卸去,让人久久不能放怀。梦胥道:“此间景色虽美,但还稍显不足。你若真的喜欢这样的景色,我可以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看看。”夏麑好奇道:“哦,是哪里呀?”梦胥道:“嗯,此乃天机,我暂时就不告诉你了。船里还有些吃的,你今晚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自然就到了。”夏麑奇道:“诶,我们不上岸了么?”梦胥道:“上什么岸!还是说你不想去了?”夏麑点点头道:“好罢,我听你的。”
  而那另一边柴允陵半天找不着夏麑,只得先回客栈向李朔思和乔未晞禀明了情况。李朔思听完皱了皱眉,道:“那个野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怎么总喜欢毫无缘由地带走麑儿呢!”柴允陵道:“这个……晚生也实在不知,还请先生见谅!”李朔思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扭头看了看乔未晞,见她只顾坐在那里清点是日采办之物,似乎对这边的事竟毫不关心,不由说道,“未晞,你究竟在做什么呀?麑儿这么久都没回来,你难道不关心么?”
  乔未晞头不也抬头,只管看着清单,说道:“怎么了?人家又没有把麑儿怎样,哥哥何必在那儿干操心呢?”李朔思道:“话虽如此,可昨晚就夜不归宿了,不免教人担心哪!唉,本来预拟好的行程,却被这些突然冒出的家伙一个一个,接二连三地打乱,好好的计划也要落空了。”乔未晞奇道:“嗯,哥哥莫非还有什么别的盘算?”
  李朔思忙道:“没有。”却怎会将自己正私下琢磨着如何感诱并收养夏麑的谋划告诉她来,只道,“我只是在焦心麑儿的安危而已,究竟他不在跟前我总不放心。”乔未晞倒不疑有他,想了想,道:“唔,也不尽然,我看那姓梦的小子倒挺有本事的,若换作别人还未必能躲得开巡城院的视线呢。麑儿呆在他那儿,或许比呆在哥哥身边更安全。”李朔思不解道:“未晞此话何意?”乔未晞道:“好啦,总之哥哥先别管这些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李朔思奇道:“什么事啊?”
  乔未晞道:“哥哥不会以为,自己能安然无恙的杵在这里发牢骚,真的是自己驭下有方罢?”李朔思道:“诶,什么意思?”乔未晞又道:“还有我们乘坐的那艘船,哥哥不会也以为是白雇的罢?那可都是要收礼的。”李朔思心下一惊,道:“啊?难道说……”目光瞟向一旁的货品。乔未晞道:“不错,这些权当是那艘船的租金了。而如今我的这份也算是点清了,可哥哥的那份还没着落呢!”
  李朔思道:“啊,连我也要给么?需要多少礼金啊?”乔未晞道:“人家可不稀罕这些,不过别人想要的也已经在纸上写好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宣州产的宣纸,而且要哥哥亲自去买。”李朔思道:“若说宣纸,我宫里不也有么?直接送与他一箱便是。”乔未晞道:“哥哥还不明白么?别人想看的乃是你的诚意,所以这事还需要你亲自走一趟。”
  李朔思道:“可我若一走,麑儿回来不就见不着我了?”乔未晞道:“麑儿这边自有小妹照应,哥哥你在不在都无所谓的。马车我都备好了,快去罢。”李朔思转头一瞧,果见随侍官已经守在了门外,执礼说道:“请老爷登车。”
  李朔思若有所思,道:“未晞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要设法支开我罢?”乔未晞噗嗤一笑,道:“哥哥想到哪里去了,小妹若欲支开你,还会被你看出来么?好了不说了,你就走嘛。”李朔思道:“哦,不是就好。可天都这么晚了,我现在才出发是不是有点……”乔未晞道:“所以我才要哥哥早点动身,以免错过了宿头啊。你还磨磨蹭蹭做什么呀?”李朔思道:“是这样啊?那我走了。”然而不知怎地,竟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依旧被轻视了,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出了门去。
  乔未晞打发走李朔思后,又将柴允陵叫到跟前,道:“我同先生一样,也拟要离开一阵。这有个地址,待麑儿回来,你可转与他知晓。”于是提笔写下了一个地名。柴允陵接过之后,说道:“我明白了。”见无它事,也就先告辞而去。
  其时天上余辉尚存,柴允陵便想着再去探探夏麑的下落,刚经过城门附近时,忽然看见卫褣宣的身影,只见他正带着一列仪仗,为对面不知哪来的官员送行,对方身后也跟着一排从骑,队列严整,显然均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柴允陵正犹豫一会要不要去再跟卫褣宣问问消息,卫褣宣已然看到了他,不由说道:“前面是柴公子么?”柴允陵见他先已开口,只好上前见礼,道:“卫公子。”卫褣宣还礼,道:“柴公子为何独自在此?”柴允陵道:“这……说来就有些话长了。”
  对面的官员道:“公子既然有新的客人,那外使便先告辞了。承蒙公子今日的款待,我等感激之至。”卫褣宣道:“哪里,董先生既然还要去面见家父,我也不好多留先生,他日有缘,再当登门造访,恭聆教诲。”对面官员道:“公子过谦了,告辞。”卫褣宣道:“请。”那官员转身正要登车,却见身旁同来的一位少年并未随自己而动,不禁奇道:“令狐公子,怎么了,你不走么?”
  只见那少年摆了摆手,面色深沉,突然走到柴允陵面前,说道:“这位公子十分面善,你也姓柴?”柴允陵道:“是啊,有什么问题么?”心想姓柴的人多了去了,干嘛盯着我来。少年又道:“敢问公子名讳?”柴允陵一怔,虽觉他问得有些突兀,但见这人英武挺拔,气度倒还不差,也便答道:“客气,我叫柴允陵。”少年点了点头,脸上不动声色,道:“敝人令狐召,有幸得会公子。”柴允陵道:“哦,我也是。”却见对方不再多言,默默转身登车。
  柴允陵直望着对方的队伍去尽,也没弄清楚情况。卫褣宣道:“柴兄莫非认得那位令狐公子?”柴允陵道:“没有,我从未见过他啊?”卫褣宣道:“对了,柴兄可是去见过少主了么?”柴允陵听他这么一说,料他还不知夏麑又被梦胥带去,道:“呃,见是见过了,不过他又不见了。”卫褣宣心下一惊,柴允陵只得对他大略说明了情况。眼见大家都没个着落,两人商议了一下,只好继续分头去寻,待有了消息再行告知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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