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下

　　你看今晚的月亮是红色的。
　　平和的小村庄，村民们在篝火旁狂欢着，仿佛外界的战争丝毫没有发生过。每个人都玩的很尽兴，没有人发现其中少了两位成员。
　　青朗警惕地向后望了一眼，随后从井中打出满满的一桶水。在没有人的荒郊野外，他的耳朵不自觉地露了出来。“青朗，耳朵。”银发少女冷冷地提醒了一下，少年打了个寒颤，连忙将耳朵收了回去。
　　“海默姐，你不觉得空气的味道有点怪吗？”要问为什么两位狼人会躲在人类的小村庄里，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躲避吸血鬼的追杀。
　　被称为海默的少女皱了皱眉，使劲皱了皱鼻子，空气中并没有什么异味，但是感觉黑夜之中总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直觉是隐藏的第六感，这让她非常不舒服：“最好快点离开这里，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海默是谁？这个问题放在这里或多或少显得有些愚蠢了。海默，狼族的战神，就这一个称号，足以威震四方。至于青朗？用人类的说法，青朗的身份，自然是天子。
　　“啊，我突然想起有东西忘了，海默姐你先走！”青朗猛地转头看向人群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空气已经变得寂静无声。海默自然也意识到了变化，想不战斗，是不可能的。
　　使了个眼色，海默便取出隐身衣将自己包裹，随着青朗一同往村落的地方狂奔而去。然而，太晚了。海默止住了脚步，将青朗拉了回来。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浓厚了，凶手就那样站在他们前面。那是血皇——坟音。
　　青朗倒吸了一口气，想要往身后逃去却无济于事，强大的威压令他喘不过气来。而那位血皇不过是冷漠着，一步步迈向青年，脸上都是温热的鲜血。“月圆之夜，汝等狼人，现身与此地，由吾审判。”
　　多的一句废话都没有，海默急忙上前将那光箭一挡，坟音的攻击像是白昼的光，被金属挡开，落在了远远的位置。“血族的人，都是二话不说就开打的无礼之徒吗？”将破烂的隐身衣一把扯下，海默走在了青朗的前面。
　　“难道客人来了，不迎接一下的主人就有礼貌了吗？”坟音拔出了剑刃，再次往青朗的方向刺去。她的动作快如迅雷，让海默也惊异三分，那招本该要了青朗的命，却不知为何剑刃在触碰到青朗的瞬间裂为千片，飞舞满天。
　　再定睛一看，挡下了那一击的，是个精致的怀表。青朗将它从胸前取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它。海默从腰间拔出了双刃，摆好了架势面对下次的攻击，却为发现坟音的表情变了。
　　“汝······那怀表，是哪里得的？”
　　“哦？怎么？大名鼎鼎的血皇，对人类的东西也会感兴趣吗？”海默出言嘲讽，却未能从坟音的脸上找到战斗的欲望。
　　青朗不解地看着这场战局，在那个瞬间与坟音四目相对，他分明看见了吸血鬼眼中噙着泪水。“你，你要是要的话，可以给你啊。”
　　“青朗，没人告诉过你不要烂好人吗？”海默无奈地看着青朗上前将怀表交给坟音，但是她可不觉得这血族会这么简单。
　　当坟音拿到那块怀表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如同孩童般的微笑，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没人能分辨那个笑容的真假了。“看在怀表的份上，吾可以放汝等一命，你们速速离开。”
　　“你这么说我还偏不了，堂堂血皇为什么对这个小怀表这么感兴趣，那个送我们怀表的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海默似乎是来劲了，她脸上得意的笑容显然是在炫耀着什么，而坟音则是眯了眯眼。
　　“那个······男人？”她显然有些怀疑海默说的话，“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十多二十年前吧。”青朗插了个嘴，那实在是一段很遥远的时光了，他的记忆都有些模糊。
　　坟音低下头独自喃喃着什么，随后抬起头恢复了原本的霸气：“孤改变心意了，倘若你们帮孤找到那个男人，孤就放过全部的狼族，若何？”
　　听得这个条件，青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要知道如今狼人面对灭绝的危险，他自己的命都是父亲临终前托付给海默的。不然一位应该在前线厮杀的勇士，为何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虽然和一名血族合作风险很大，但利润也清晰可见，两人几乎是同时回答。
　　“好！”
　　“不。”
　　听着青朗毅然决然的一句“好！”海默震惊了，她赶紧看向青年的方向问道：“你在干些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可是血皇，没人知道她现在想耍什么花招，你还不明白吸血鬼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吗？”
　　“我当然明白，海默姐。”青朗往前方走了一步，靠近了在一旁冷眼观战的坟音。“可是我是狼族未来的王，现在我们的同胞们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备受煎熬，如果我连臣民都没有，那算什么王？”
　　海默咬紧了牙，这个道理没人比她更清楚了。青朗从小衣食无忧，被哥哥姐姐七大叔八大姨宠得不成样子，从小就没有学习什么武功，更别说什么政治了。她怀疑坟音是不是用了什么药物。
　　“海默姐！”
　　“你······喂，血族，我可是有条件的。”少女扬了扬下巴目光伶俐地指向坟音腰间的剑刃，坟音明白了她的意思，无所谓地将它拔出来，往前走了几步，一挥手将苍白的皮肤划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草地上。
　　“该你了。”
　　所谓的血契，是异端之间常用的契约。契约者双方灵魂纠缠，立下誓约，若有违背，灵魂必将迷失在黑暗的黄泉道路上。
　　海默抽出把匕首，银色的风衣之下全是武器。她走到坟音附近，划破了腕部静脉，随后将风衣脱下，同坟音一样丢弃所有武器。“咒语你念。”
　　坟音也没有浪费时间，开始念动血契的咒语。两人的血液飞快地被抽取，在草地上画出宛如树木般的图腾，纠缠宛如魔鬼的交易。随后血液像是时间倒流般地倒回去，在两人手臂上刻下誓言。
　　“那个，你们都接受了什么誓言啊······”
　　青朗上前去看海默的手背，之间那里血淋淋地刻着：孤要找人，掘地三尺也要将其找出来。正当青朗想要去看看坟音手背的时候海默冷不丁地开口了：“没必要看了，那里写着的是不论如何也要帮助狼族的复兴。”
　　青朗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强者之间的对决，他不应该插手。
　　“好了，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小爷我速度给你解决了然后洗洗睡了。”海默随意地摆了摆手，换来的确实一阵沉默，“不告诉我？行，算你有个性，那你有什么线索吗，嗯？”
　　“既然已经定了血契，汝最好不要太放肆，汝的语气与态度，孤要求有所缓和。”
　　海默咬咬牙，但她毕竟没有君王的魄力，只得将态度放得缓和：“好吧，你有什么线索吗？”
　　“汝等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不用说也知道了坟音所问的男人是那位送给他们怀表的男人。
　　“是在美国，那个时候魔鬼三角洲还是我们的栖息地。”青朗尽力提高音量，好让两人注意到他。事实上这完全是多余的，因为现在的夜晚安静极了。
　　“现在那里已经是血猎的集中场所了。而且再过几个星期，大概就该是血猎大集会了。”海默风轻云淡地描述，好像光凭他们三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端掉这个国家似的。“哦，对了，听说还有沉睡的觉醒者大地之母。”
　　“觉，什么？”青朗不解地提问。
　　“汝闭嘴，到时候给汝解释。”坟音冷冰冰地回答，随后看向了遥远的地平线，那里的尽头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先去美国，旧金山。”
　　丢下这句话，她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了。海默急忙拉上呆滞在原地的青朗跟在后边。
　　“青朗，此行会有生命危险，你可以待在亚洲······”
　　“海默姐，接受这个条件是我先开口说的。”青朗眉头紧锁，仿佛是在生气般地嘟起嘴，渲染上了一层孩童的稚嫩，“我承认平时你教我战斗方法的时候我没好好听，可是，海默姐你难道不觉得这是我的一个机会吗？”
　　“一个······机会？”少女不解。
　　“对啊，一个历练自己的机会。”青朗指了指绑在自己小腿处的匕首，以前他总是嫌绑着难受而从未真正使用过。
　　海默看着知道他是下定决心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个孩子就成熟了不少，还是让人欣慰的。看着青朗蹦跶着跑上前去想要和血族交谈而无视那层冰山气氛的影响，海默不由得暗自笑了。
　　前方的旅程当然是未知的，但是只要心中有守护的太阳，即使是漫长无边的黑夜，也会如同光明磊落的白昼一般绚丽夺目。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