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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原本预想中的柔软床垫突然消失，阿修冷不丁摔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忘了，自己的床已经被零号占据了。自己已经沦落到只能睡沙发的地步。算了，爬起来那么麻烦，继续睡吧。阿修将被子拉到地上将自己卷了进去，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痛吗?”
身边突然传来了零号的声音，阿修睁开了有些迷糊的双眼，见她正跪坐在阿修的身边。
“你不去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阿修翻了个身，继续闭上了眼。
真是的，都占据了唯一的一张床还不好好睡觉，早知道这样就该让她来睡沙发。
“有点怕，睡不着。”
“我说，你不会是怕黑吧？”
阿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个小萝莉居然出人意料地麻烦。不过人造人居然也会怕黑，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人类对黑暗的恐惧，是刻在DNA里的。
“嗯。”
零号点了点头。
“那你开灯不就完了。”
“开灯的话，睡不着。”
阿修抓了抓鸡窝一样的头发。
“那你之前是怎么睡觉的?”
“之前，一直待在，培养舱里。”
零号认真回答道。
“所以，你今天是第一次走出那个培养舱吗？”
阿修突然睡意全无。
零号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生气，让她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好了好了，被你打败了。”
阿修从被窝中钻了出来。
“我坐在一边陪你，等你睡着了再走可以不？”
“嗯。”
零号点了点头。
阿修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朝一日哄一个小女孩睡觉。要问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答案是，当然不会有了!能对这种半大的小女孩有那种想法，那他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了。
作为宅男，基本的底线他还是有的。
“那些，是什么？”
零号伸手指向摆在书桌上的那些手办。
阿修看了一眼，那些用聚乙烯材料做成小人，有着和零号一样无神的双眼。
“那些是手办，一种被制作出来的人偶。”
阿修回答道。
人偶吗？倒和零号还挺像的。只不过一个是被制作出来用来娱乐大众，一个用来完成黑星计划。
“人偶是什么?”
零号盖着被子，只露出来半个脑袋。
“人偶啊……就是一种类人形的东西吧？”
阿修蹙眉回答道。
这种问题，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那，它和人类有什么不同吗？”
“这还需要问吗？人类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人偶是没有思想没有生命的，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服务人类的。”
阿修不假思索道，顺便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零号也是人偶吗？”
阿修的手忽然僵住了。
有血有肉的人偶吗？鲜活的生命被创造出来，继承着人类的意志。她生来就没有自由，只会为了人类而活着。这样的她，和露西亚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零号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完成黑星计划。零号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她接着说道。
“那你有想过，目标完成后你要做什么吗？”
她蹙眉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没想过。”
“那就想一个吧。也许你现在想不出来，但只要你多看看这个世界，总有一天能你能想到的。”
阿修帮她掖好了被角。
“等你想到了的话，你就不再是人偶，而是一个人类。”
阿修说道。
“成为人类，很好吗?”
“很好啊，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就是说，零号可以吃好多好多零食，玩好多好多游戏了?”
她无神的双眼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嗯，没错。不止这些，以后你还会喜欢上更多的事情的。”
阿修点了点头。
“那，零号会努力的……”
她似乎终于有些困了，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慢慢合上了双眼。
阿修打了个哈欠，终于把这个小家伙哄睡着了，这回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他准备起身离开这里，却发现衣角被一只小手紧紧握在手中。小手握得很紧，生怕他跑了一样。
“真拿你没办法。”
阿修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趴在床边用胳膊枕着脑袋，闭上了双眼。
星星点缀的太空里是没有温度的，但是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却在往外渗透着丝丝暖意。
而此时的空中花园里，依然还有人没有睡。
“尼科拉，棱镜准备得怎么样了？”
哈桑在通讯中问道。
“调试基本完成了。”
尼科拉的声音里藏着很深的疲惫。熬夜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几天为了调试棱镜和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掏空了。而现在他瞪着血红的双眼还在扫视着下面送来的报告。
“早点休息，尼科拉。我可不想看到你哪一天突然猝死了。”
哈桑打了个哈欠。
“黑星计划太重要了。哈桑，我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任务，你为什么要交给那几个孩子去做?”
尼科拉问道。
“什么?这不是挺合你们的胃口吗？与其让他们就这样在地表慢慢死去，不如让他们为花园贡献最后一点力量。”
哈桑惊讶问道。
“哈桑，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尼科拉有些恼怒。
“怎么，一向铁石心肠的执行者部队司令，此时居然也动了恻隐之心了？”
哈桑好奇问道。
按照指挥中心参谋总部给出来的数据，黑星计划的主要参与人员死亡率会超过90％。
“我只担心，即便牺牲了那几个孩子，我们也不一定能成功摧毁异聚核心。”
尼科拉担忧道。
“自古慈不掌兵，尼科拉你还真是完美贯彻了这句话。”
哈桑顺口说了句风凉话。
“不过，尼科拉，除了他们，整个花园，不会有第二支小队可以胜任这次任务。”
哈桑笃定道。
尼科拉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沉默了许久。他和哈桑可以说是老交情了。哈桑能在这个位置上坐那么久，靠得就是他那对局势灵敏的嗅觉和惊人的直觉。
走钢丝并不难，但是常年如一日的走钢丝，能做到这个的就只有他一个。
“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尼科拉回答道。
这次战斗，会死很多人。而他能做的，就是让这个人数少一点、再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