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记忆

　　祠堂内
　　阵阵气浪波荡在张简尘附近炸开，整个祠堂墙上都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若是懂风水之理的大师看到这一幕，定然惊呼此乃帝王之气。大楚三代之皇气皆聚于此，自然金碧辉煌。
　　站在张简尘一旁的韩问行将右手覆盖上了张简尘的头顶上，左手掐了个法印，张简尘的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盘腿坐起，在张简尘的意识世界，张简尘仿若那游荡的幽魂一般，来到了一扇门前，张简尘疑惑的挠挠头，想要原路返回，但是这时从内心深处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在张简尘听起来十分亲切，但是在思索自己的记忆中，似乎没有这声音的主人，“你来了”张简尘转身看去，一个中年男子站于身后，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无风自动，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温柔一笑。
　　“你是？”张简尘疑惑问道，看见张简尘的疑惑，男子淡然而笑，“推开你面前的一扇门吧，推开它，你就能知道我是谁了。”“推开它？”张简尘转身看向那扇简陋的木门，原本张简尘应该提防男子，不该去推开那扇门，但是那男子的言语似乎有种一股特殊的亲和力，使得张简尘不得不信服，张简尘的手按上那扇门，霎时间，一波接着一波的回忆涌上来，一幕幕，似乎就发生在昨天，那伏在案板上皱着眉头的男人，那把自己捧在手心的女人，那万王觐见时的壮观，那当阳城外的汉军怒吼，历历在目，却又有一种观看别人人生的错觉感，张简尘转头回看，那男人擎着笑意，轻声而道：“去吧。”张简尘转身一推木门，眼前是一片光明，一名老者站在自身前面。
　　全部都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父母，原来自己并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己的父母，是那曾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大楚皇帝与皇后。
　　原来自己，真的身世不凡，难怪夫子告诫我不可妄自菲薄。张简尘暗暗想道吗，自以为本是无根浮萍，岂知是海中龙，天上鹰，如今张简尘的心态可以说是有了一定的变化。
　　“太子在上，请受老奴一拜。”韩问行见张简尘略带思索，便撩起前摆，一个前压，便跪下来了。
　　“韩爷爷，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我是太子，那也是前朝的太子，无需跪的。”张简尘收敛起了原本的嬉皮笑脸，面无表情的对着跪着的韩问行道。
　　“大楚，就在此处，纵然只剩一人，大楚也在，您就还是太子。”感受到了来自张简尘的压力，韩问行嘴角扬起，仿佛那个问鼎天下第一的男子，就如同还在自己面前一样。从未离去。
　　“我已经知道了，楚人可在雨中高歌死，不可寄人篱下活，我又何曾是个孬种，说说吧，现在天下是怎么个景象。”“是”韩问行躬身拱手而道，“如今，天下被大汉蚕食殆尽，如今已是大一统的局面。”韩问行手紧紧相互抓住，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梁言成为了那百姓口中称颂的明德圣君，不少地方都为其立起了生祠，这些先帝又何曾无法做到，假若再给大楚十年，使得那个改革真正执行，最后胜利的又何曾是汉朝那个卑鄙小人，利用先帝的江湖义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在外界，只有极少数人可记得楚皇的功绩，如今，我派出去的探子来报，先帝被汉帝塑造成了盛世的阻碍人，是先帝假仁假义，是大楚残虐乱杀，将从前所有的脏水都往先帝身上泼。”
　　历史只是胜利者的陪嫁丫鬟。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
　　“想十年，不过一日三秋，一梦一壶酒，我依旧记得小时的皇城，残阳落下，美轮美奂。韩爷爷，您说说，我们站在这里看夕阳，和站在当阳城中看，有什么区别。”张简尘看着已是快要落下山头的残阳，淡然而道。
　　“我想，总归是有区别的。”韩问行起身而笑道，刚刚的怒意都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因为他心里知道，张简尘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是他们大楚复国开始之时。
　　“是啊，和一起看的人不一样了，以前父皇总在下完朝以后偶尔来陪陪母后，母后就经常抱着我在宫里等着，那时候我经常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时候，总是无忧无虑的。”张简尘微眯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淡然笑言。
　　“韩公公，有把握吗。”张简尘突然发问。
　　“太子尽管放心，老奴谋划半辈子以及吴景太师的后手，定然可以安全将太子安全送出，太子您将送往北蛮，在那里，有我们大楚之遗孤，您可以去哪里开始重建大楚，我会将路线给您，这一路凶险，江湖上，曾经先帝将整个江湖都打了个遍，有很多好友，自然也有很多敌人，在庙堂之上，那位老狐狸，又何曾想要放过您？自从大楚灭国以来，虽说那个老狐狸经常在天下人的面前说只要您出现，定然好生对待，毕竟祸不及儿女，但是我比谁都清楚，他是如何的想要斩草除根，因为他怕，他怕我们大楚的血脉！”韩问行双臂弯曲，十指勾起，似笑非笑，那一道道皱纹似乎都要挤到一堆去了。
　　“那么，韩爷爷，你算的，有几人可以和我一起活着到北莽。”
　　“只有一人。”
　　张简尘不禁顿了下，一人，也就是说，这个仓隆村，那帮自己打果子的叔叔伯伯，拉自己到家里吃饭的婶婶，和自己一同长大帝伙伴，自己，最多，只能带走一个。
　　“就不能多带走几个吗”张简尘声音微微颤抖。双目瞬间失神，紧紧抓住的拳头放松了下来。
　　“老奴无能，还请太子早做决定，晚了，一个也带不走了。”韩问行无奈而道。“唉，都受苦了，你们都是张简尘的恩人。”张简尘屈膝，轰然跪下，重重得朝着村子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
　　韩问行，默然以对。森林深处。
　　一个背着长棍的男子趴在地上，将一只耳朵贴在地上，突然而道：“他们来了，看来曹子阳栽了。”
　　“看来所谓的异人堂也不是吃干饭的，跟吴景老头预料的差不多啊。”旁边站着几个穿着各异的人，其中一个身上环绕着一条大铁链，那条铁链足足有碗口粗，身上的肌肉虬张，一脸的横肉。另外一个熊背狼腰，手上持着双刀，还有一个纤细身影，身上却背着数把短戟，手上更是拿着两把大戟，显得十分违和。出声的正是那环绕锁链之人。
　　如果有老江湖在这里，一定会惊呼，这四个人，是当初凶名赫赫的四绝：天甲，地乙，玄丙，黄丁。当初这四人凭借着一身功夫，欺男霸女，四处劫掠，后来在西楚皇帝微服出行之时，仅仅四招便将其全部击败，后来这四绝便消声觅迹，有人说是被西楚皇帝直接杀了，也有人说是被招安了，各人说法不同，随着时间流逝，很少有人再记得这四人，谁曾想出现在此地。
　　“好了弟兄们，这次是我们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战，当初我们输给张兄弟，张兄弟不仅没杀我们，还得张兄弟赏识，不仅不杀我们，还给了我们想要的秘籍，我们多年不世出，这次一战，一定要让天下人知道，当初的大楚四绝，仍旧凶名震四方！”手持双刀之汉双刀一震，阵阵刀鸣，荡下不少落叶。
　　“应当如此。”其余三人一并应道。
　　在森林不同之处，平常在村中的剃头匠，杀猪匠，裁缝，木工，都拿着和自己职业毫无干系的武器，刀枪剑戟，勾斧鞭镖。这些人，都是当初吴景在大楚留下的后手，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单拎出来，都曾在江湖上留过自己的一段传奇，他们的身后，是大楚留下来唯一的希望，他们之前，都或多或少受过大楚皇帝的恩惠，他们本身，也是楚地之人。。
　　那晚，月色明朗，似如白昼，在离仓隆村的百里处，有人听到了千军万马厮杀之音，也有人说是响马贼策马奔腾之音，也有人说是那经久未见的响马贼来了，也有人说是那纨绔子弟在强抢良家妇女，说法不一，但是谁曾想到，那不远的森林之处，一片刀光剑影，无数江湖上曾经有过名声的侠客在这场战斗中死去，大汉异人堂堂主死三存一，魔都四象死一重伤三，大楚残余势力，全灭。
　　仓隆，其实就为藏龙，大楚之太子未曾死去，仍存于世间，在江湖中，有不知名人士，出了江湖追杀令，悬赏三千万两黄金要其项上人头，也有人悬赏三千万两保其性命，但是，无人知道其样貌如何，只说有皇室血脉之人，定然像极了当初的天下剑，但是到底，还是大海捞针，偌大个天下，去找个无画像，无特征之人，又何其难，但是那黄金三千万两，是何等的一笔财富，还有那发布悬赏之人，据鹰会的可靠消息，很有可能是上面那位，但是这些，都与已经逃出生天的张简尘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