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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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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依旧,低沉辽阔的夜空中,巨大圆满的月亮比起往日下落了许多,显得有些晦暗。
  阵阵蛙声此起彼伏间还夹杂着蟋蟀“吱吱”的伴唱,把空幽的庄园的宁静打破。
  庄园早已废弃,曾经雕梁画栋的屋舍蒙尘久了,没了往昔辉煌,显出了几分悲凉。
  长长曲折的走廊尽头,是一处池塘。说是池塘,比起湖泊也小不了多少,满池的荷花,没人打理,几乎将池塘完全覆盖。几枝荷花胡乱的从密密匝匝的荷叶中伸出头来,黑夜中那一朵朵荷花随着冷风撩动,本该极美的画面,莫名的多了少许诡异。
  池塘中,一座湖心亭孤独的耸立着,几尺纱帐垂在亭子四周,两点微光自纱帐中映出。
  夜风轻轻探开纱帐,露出了里面的光景。
  一条案桌横在亭子当中,上供着香蜡,看香炉中的灰烬,可以知道,必定有人长期供奉。案桌前方,铜盆中火光渐熄,少许灰烬自盆中飞起,在亭子里飘散。没有神位,也没有灵牌,只有一块男式玉牌放在供桌上,显然供奉的便是这玉牌的主人。
  白蜡昏黄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亭子,缭绕的烟雾缓缓自香炉中升起,在亭子中凝滞成杂乱的图案。一个婀娜的身影从烟雾中穿过,白色的纱衣略显得松弛,也为她的曲线笼上一层朦胧,看着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她的面容,看不出她的美丑,可仅凭那完美的轮廓,依然可以想象出,她美得如何的惊心动魄。
  亭子的一角摆着一张古琴,暗红的琴身在透过纱帐的月光下越发的古朴。
  她款款走到古琴前,半倚着栏杆坐下,扭着身子拉开纱帐。她微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那双秋水盈盈的明眸映着月光,就像那夜空里最明亮的星辰。眸光闪烁,又如平静无波的镜子似的湖面骤然荡起层层波澜。
  只是一会儿,她的目光一暗,似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收回目光,放下纱帐,玉手轻轻抚在古琴上,青葱般的玉指微微一勾。
  “咚——”
  琴弦轻颤,便是一声嗡响。
  似远处寺庙里,晚钟声随风而来。
  如深闺里,思念情郎的妇人悠悠的叹息。
  若角落里,无处可依的游魂哀怨的凄鸣。
  亭外已是一片寂静,这天地间都仿佛只剩下她的琴声。
  一双玉手按压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
  下一刻,那双纤纤玉手,化作一只斑斓的蝴蝶,在暗红色的琴身上翩翩起舞。
  琴声渐起,犹如小桥流水,缓缓流淌。
  一缕相思寄于明月,
  一缕相思寄于清风,
  纵万水千山之隔,
  亦有明月清风送情,
  惟奈何阴阳相隔,
  何以送之?
  故祈魂兮归来兮,
  魂兮归来兮……
  本是一首简简单单的琴曲,但在悠水小筑的首代筑主的改编下,拥有了不同寻常的魔力。
  这首《问情》,问的不是人间之情,而是直接和亡者交流,问的是阴间之情。得到的信息也有假有真,只要抚琴的人功力足够深厚,亡者便无法撒谎。
  哀怨的琴音渐渐远去,久久不息,似乎要穿透这天地。
  遥远处,大片的黑影循着琴声而来,这些黑影大都是黑雾组成,看似人形又不成人形,像蠕动的浆液。他们飘飞林间,离地两三尺速度极快,所过之处阴风阵阵,隐隐有鬼哭狼嚎之声传出,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鬼门关开了!”
  附近某处村落,一位老者将房门紧闭,摇着头走向里屋。一位老婆婆躺在床上,见老者进来,她支起头来。
  “仙师给的符贴上了吗?”她问道。
  “贴好了!”老者回道,刚坐上床,被窝里突然钻出个小人,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爷爷,我怕!”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搂住他的胳膊。
  “不怕不怕,有仙师给我们的符咒,不会有事的啊!妞妞乖乖地睡觉,爷爷守着你呢!”老者宠溺地拍拍她的小脸,拉开被子把她放进被窝,替她掖好被角。
  一阵急风吹来,拍打得窗户啪啪作响,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一个劲想往里面钻。
  小丫头哇的一声吓哭了,老婆婆立马把她搂进怀里。
  “妞妞不哭啊!”她惶急地看向窗户,从窗户的缝隙中似乎可以看到外面有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老者蹭的站起来,抄起了床头的旱烟杆,面色凝重的看着窗户,只要有东西钻进来,他手里的烟杆就是他最后的武器。
  窗户不停地啪啪作响,木头制成的窗架,被震得嘎吱嘎吱的惨叫,泥土墙面一个劲的往下掉落碎块,下一刻窗户或许就会在惨叫声中崩溃。
  屋里小丫头惊恐的哭声,老婆婆带着颤抖的安慰声,老者急促地呼吸声混成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声逐渐小去,窗户的震动也慢慢缓下来,直至停息。
  老者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上。
  “哎哟,我的老腰啊!”刚坐在床上老者就是一声痛呼。
  “怎么了?”老婆婆轻摇着怀里哭累了,已经睡眼惺忪的小丫头,关切的问道。
  “没事,肯定刚才用力过猛闪了腰。”老者咧着嘴揉着腰道。
  “哎!”老婆婆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替老者揉着腰。“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可不是。”老头摇着头,疼得直皱眉。“以前那位在的时候,什么妖魔鬼怪敢在这地界上放肆?如今不在喽,再也没谁能镇得住啦!”
  “不是说有人在为那位招魂吗?这魂儿能召回来,想来也好啊!”老婆婆说着,拍了拍老者的肩膀,放下怀里睡着的小丫头。“让让,我去给你拿药酒。”
  老婆婆走出里屋,提了一罐子药酒回来。“趴下。”
  老者依言照做,老婆婆把酒抹在他的背上,用力地揉搓。
  “当初那位被人害的时候,也没见谁出来帮忙,现在新天子都坐稳了位置,谁还敢再帮他?估摸着,没好事!”老者疼得挤眉弄眼,嘴里不时夹杂着痛呼。
  “管他有好事没好事,家里的符纸不多了,过两天记得去找仙师求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面的阴风继续朝着庄园的方向而去。
  一曲还未奏罢,夜风渐急,吹着纱帐飘飞,几缕青丝随风摆动。
  亭外檐上挂着的铃铛被风摇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配合着琴声,依然和谐无比。
  大片的乌云自天边而来,几几覆盖了那轮巨大的明月,天色变得暗淡,夜风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几朵荷花被风压得躺在了水面上。天空中隐约有雷声传来,漆黑的闪电不时划破夜空,在如墨的夜空里依然清晰可见。
  隐隐绰绰的鬼影在池塘四周出现,他们咆哮着,争先恐后的向池塘中的亭子涌去。那动听的琴声让他们有无数的话想要去倾诉。
  一尊金甲战神在亭子的上空,睁开了眼睛,冷漠的眼神扫向四周乱哄哄涌来的鬼怪。他双手环抱着一把剑没有动手的打算,身周的金光骤然大盛。
  平和的琴音也在这时高亢了几分。
  金光之下,黑云烟消云散,露出了一个个各种形状的鬼怪。金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就像将冻油扔进了烧得火红的锅里,青烟冒起发出吱吱的声音,到处都是鬼怪们痛苦地嘶吼。本该如黑云一般烟消云散的他们,却只是痛苦地嘶吼着,没有半点消散的痕迹。
  金甲战神看了眼亭中的女子,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眸子中微微荡起一点波澜,他知道是女子出手阻止了他,但他还是没说话,直接敛了金光。
  鬼怪们停止了哀嚎,亭中的琴声虽让他们向往,但那尊敛了金光的金甲战神却让他们脆弱的灵魂从最深处敬畏,颤栗。
  他们围在亭子四周,迷醉的听着琴音,又畏畏缩缩地止步于池塘之前。
  恍惚间,他们好像看到了一张男子的脸,一个女子轻声的在问他们话。或许是太久没能与人交流,或许是他们喜欢与女子交流,他们一个个抓耳捞腮的表达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甚至连他们当鬼的生涯都完全表达了一遍,可是没有女子要的答案。
  女子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层雾气,太久太久的失望让她从内到外都开始绝望。
  琴声渐渐低下去,最后归于沉寂。
  鬼怪中却突然一阵骚动,一个瘦小的身影被推了出来,推到了亭中,一众鬼怪见金甲战神的目光投来,又立时作了鸟兽散。
  瘦小的黑影跌跌撞撞地在古琴面前稳住了身形,他茫然地看了看,呆呆地站在那里,显得不知所措。
  女子在瘦小黑影进来的那一刻便呆住了,她痴痴地看着那个身影,眼中的雾气升腾而起,涌出眼眶。一双玉手用力的按在古琴上,按得那般用力,锋利的琴弦几乎把她的手心割破。
  “是你吗?”
  女子向他伸出了手想要去摸他的脸,一双明眸中惊喜与伤感交替。眼前这个身影虽然和她记忆中那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相去甚远,却像极了她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中,年少阳光的他。
  “幽……”
  她轻呼一声,瘦小黑影没有任何反应。当她的手就要触碰到瘦小黑影时,黑影顿时消散。
  “幽!”她急呼一声,黑影已然消散无踪。金甲战神环抱着剑站在旁边,平静的金色眸子落在女子的脸上,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男子身材高大修长,英俊的面容与她记忆中的他有些七八分相似。可他却不是他,他那阴鹫的眼神不是他会有的,他那紧绷的脸颊也是他不会有的。他只会微微勾着嘴角,用温暖而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她。
  女子失神间,男子走进了亭子。
  “是你赶走了他吗?”女子问。
  “一缕不知哪里来的残魂而已!”男子回答道,他的声音一如他的眼神,阴沉中带着残忍,听着便让人感到不舒服。
  “那可能是幽!”女子冲他喊道。
  “他的魂魄早就消散了!”他的声音拔高了少许,眼神凌厉起来。
  “我不信!”女子的声音软弱下去。
  “我亲眼所见!”他说道。
  “没亲自动手吧?”女子嘲讽道。
  “他是我哥哥!”男子的表情甚至没有因为她的嘲讽有一丝变动。
  “呵呵……”女子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了两声,起身收起玉牌朝唯一连接湖心亭的廊道走去。
  “我已经向秋水先生提亲了。”男子忽然说道。
  “我这辈子只会嫁给一个人!”女子没有停留,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话就走。
  “我的话没人能拒绝!”他朝她的背影说了一声,目送着女子的背影渐渐远去。
  良久,他问道:“他真的来了吗?”
  在他走进亭子时便消失的金甲战神从柱子里浮现出来,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显然他认为男子的话有些多余,所以懒得回答。
  “呵!”男子自嘲的笑笑,说是笑却依然面无表情。“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认为我根本没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亭子中的轻纱在夜风中轻舞。
  “我知道你和她一样,只认可他,认为我不过就是一个弑兄篡位的小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面目狰狞地吼起来。
  “可是那又如何?现在我不依然成了这天下的主人,成了你的主人!我要让你知道,没人可以无视我说过的话,更没人可以无视我!”
  一番金光从他的袖子里飞出来,击中那个抱着剑,低着眼,任由他说什么,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的金甲战神。
  金甲战神平静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扭曲起来。双手环抱的剑无声的落地,然后消散。金甲战神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痉挛,即使有金甲覆盖,依然可以看到那向他的身体中仿佛有一条条小蛇在游动,缠绕。无需体验,便可以想象,那该是何等的痛苦。
  “沧,希望你以后可以清楚的知道,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宰!”男子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道。。
  金甲战神的身影逐渐变得虚无,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从他灵魂最深处而来,让他几近崩溃。好在这时候男子收回了那道金光,才让他不至于泯灭。
  面对男子压迫的目光,沧终于妥协了。他本来就是大周的守护者,握有玉玺的人,便是他的主人,哪里又能有自己的立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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