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皓凝山

　　皓凝山，高耸入云，终年冰雪覆盖。主峰下有一个湖泊，名叫万神湖。万神湖的水奔涌而下，与众多水源汇聚为源河，东流至海。又有无数支流，遍布东北大陆，滋养万千生灵。
　　皓凝山是猎夷族的圣山，是传说中诸神住的地方。每年最后一天，猎夷诸族的王侯会在此聚会，消除部族恩怨，为诸神献上礼物，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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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光闪过，黑烟人来到皓凝湖边。他伸出手，摊开手掌，黑色菱块在手心缓缓浮起，暗紫色烟雾垂落地面，涌入湖中，扩散开来。烟雾飘过之处，花草枯黄，地面亦变得乌黑一片，像是被炽焰烤焦了一般。随着烟雾在湖面越飘越远，平静的湖泊沸腾起来，大大小小的鱼儿跃出水面，在空中痛苦的扭动身躯，想要逃离这索命的湖水。它们终是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在烟雾中变成了一具具翻白的尸体。只是，在片刻之后，它们忽的恢复了活力，摆动尾巴和鱼鳍，扎入水中。
　　突然，黑烟人将菱块抓入手心，烟雾随之消散，湖面浮上一层密密麻麻的翻白的鱼。
　　这，太残忍了。黑烟人将菱块收入袖中，轻叹一声。
　　万神湖的水流过很多猎夷部族，他想在此降下瘟疫，让猎夷们感染瘟疫，再选一个有领导力的猎夷，教授他治病的方法，并告诉猎夷是人类故意投下的瘟疫，让猎夷与人类开战。
　　只是，在这里降下瘟疫，势必会残杀源河沿岸的其他生灵，控制不好，大陆东北可能会变成死尸遍地的荒原，像世界末日一样。
　　做为人类神话中守护世界的神，现在却要去毁灭他们，他自觉良心有愧。
　　只是，他不想再失去亲人。若不是这世界有他想要尽心保护的人，在灵境主宰放过他时他便自行了断了。人类迟早有一天会比诸神还要强大，那时，他们会怎样对待创造他们的神呢？
　　黑烟人微晃了晃头，驱散脑中的恐惧：人类的军队抓住众神，将他们当众斩首，将他们关在笼子里观赏，以此来彰显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他们必须从世界消失！黑烟人下定决心，他想到了一个新点子。在实践他的新点子之前，他想先在湖里泡个脚。从发现权杖碎片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时间，他没闲下来过，也就没有时间去洗澡。
　　黑烟人变做一个头发斑白的猎夷老者，化作一道虹光，落在远处的树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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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寻了块石头坐下，脱去鞋靴，一股令人窒息的异味扑鼻而来，他赶紧屏住呼吸，将脚没入水中。
　　“还真是臭呢。”老者自嘲的笑了笑。湖水冰凉刺骨，他念动口诀，使了个法术，让双脚周围的湖水暖和起来，接着他惬意的荡起双脚，手肘撑着地面，半躺在石头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入了神。等毁灭了人类，他要用自己的真实形态来这里好好泡个澡。
　　水下猛烈的波动让老者回过神来，似乎是个大家伙过来了。
　　“呕——”一个长着一只眼睛的蓝色的光滑大脑袋浮出水面，激起巨大的水花，溅了老者一身，眼睛下方的扁平形宽嘴呕出一堆鱼虾残骸，“糟老头，你在干什么！”拳头大的眼睛幽怨的瞪着老者，满是埋怨。
　　“洗脚，怎么了。”老者瞪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怪物看了老者好一会，确定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把气咽了回去，陪笑道：“无他，此处水冷，怕神尊冷着。”活了几千年，这点逼数她还是有的。
　　“无妨。”
　　怪物游到岸边，迈开四腿，上了岸。只见它全身呈蓝色，灰色肚皮，章鱼脑袋，宽嘴，一只眼睛，颔下有两条触须，腿与马腿相似，身后有一条短尾巴。
　　老者知道这怪物。世间生灵绝大部分只有百年寿命，有那么一小部分，参破生死法门，存活千年，可幻化成其他生物的样子，世人谓之精怪。这怪物便是参破生死法门的一个，自名遨天。
　　精怪们有一个共同点——惜命，就算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们也会忍着，谁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毁了几千年的修行，这也是他们能存活千年的窍门。所以在遨天面前，老者没给她好脸色，不管自己如何盛气凌人，这小精怪都不敢有怨言。
　　遨天化作一妙龄女子，又细细看了老者一阵，躬身道：“神尊可是龙神……”
　　“闭嘴！”老者厉声打断了遨天的话，警惕的扫视四周。他是来做坏事的，不管让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都不是件好事，更何况他刚用权杖碎片杀了一大片鱼，“你要是敢和人说我今天来过这里，我立马让你从世上消失。”
　　遨天吓得脸色惨白，跪拜在地：“神尊息怒，雪神吩咐说您来这里让我告知她。”
　　“谁都不能说，明白了吗！”老者语气冰冷，“你死了，万神湖连个泡都不会冒。”
　　“是，小的明白。”
　　老者提起鞋子，化虹而去。
　　遨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抚胸口，瘫坐在地。她心有余悸的看着老者坐过的大石头，过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化作虹光向云雾蒙蒙的主峰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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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在云端穿好鞋靴，落在皓凝山顶。远远看去云雾缥缈仿若仙境，站上去却是寒风凛冽，雨雾飞扬。阵阵寒风将他须发扬起，顷刻便抹上了一层白霜。放眼望去，尽是随风飞舞的云雾，十米之外，便看不清什么了。这天气，不适合看风景。
　　老者用手半遮住眼睛，迎风走了几步，未想脚一滑，加上强风一推，从陡坡滚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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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遨天寻了个开阔地，驱动冰雪围了个池子，又融掉许多冰雪，做了个大水池。神尊在她洞穴上方洗脚，让那里的水有了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怪味。她打算先自己造个水池住一天，等洞穴的水消了味再回去。
　　水池建好后，遨天满意的看了自己的杰作好一会，恢复兽形，迈开优雅的步子踏入水中。忽的几坨冰块从高处掉进水池，紧接着一个朦胧的绿色身形掉进水池，激起一片水花。
　　“是谁！”遨天怒吼一声，雷鸣般的吼声震塌了一大片冰雪。自己辛辛苦苦造的水池，还没来得及入水，便让这猎夷脏了。她现在只想把这家伙一口吞了。。
　　老者在水底站定，浮上水面，冷冷的瞪着遨天。
　　“神尊，您……您怎么在这里，嘿嘿……嘿嘿……”遨天将怨气咽下，嘿嘿笑了起来，笑容扭曲，尽显心酸，笑着笑着，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