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滑头答应救人

　　老滑头出来，瞧见他全身大汗淋漓还背着一生死不明的年轻姑娘，满是黄斑褶皱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上前靠近指着他，“啧啧啧…你这小子，上哪里弄来的姑娘。”
　　他只顾着喘气，一言不发，倒不是不想回答这老滑头，只是现在他上气不接下气口干得连说话都费力，只勉强道：“快，快救她。”
　　“把她背进去”老滑头道，说罢举起手中的小葫芦呼一下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咕噜咽了下去。见那小子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姑娘踉踉跄跄地背进庙里，他跟在后面，嘴里无奈的嘀咕了句：“哎，又要浪费酒水了。”
　　臭小子把那姑娘放在了一垫满黄草的石床上，整个人如释重负，全身轻松不少，转过头询问：“老滑头，能救她吗。”
　　老滑头不言语，走到石床边，伸手微微掐了一下她左臂的脉搏，片刻，摇起头来。
　　“怎么样？”
　　老滑头继续摇头，边摇头边喃喃道：“气息微弱，失血过多，再加上身受严重的内伤，恐怕…”说到恐怕二字，他故意顿了一下，好像在卖弄着什么玄机，只等那小子问他，恐怕什么。
　　“恐怕什么？”那小子果然问出口。
　　老滑头没立即回复，反倒两眼直勾勾地看起了他，“你认识她？”
　　他摇摇头，“不认识。”
　　老滑头头一歪，两眼一直，“不认识你救她回来做甚，埋了吧。”
　　“啊”他心头一震，“埋，埋了？”
　　“埋了”
　　“不是吧”听老滑头说要埋了，他一时心潮起伏不定，想想自己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废墟里挖出来又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才把她背到了这破庙里，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就这么没救了？该不会是这老滑头又在想什么法子糊弄我吧。
　　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自从与这老滑头相识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少吃过亏，只要是他来求他办事就同样的必须也为他做一件事，有时是带酒，有时是带肉，还有时甚至让他去做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他一个普通的客栈店小二，自小失掉双亲，一人孤苦伶仃的流浪，幸好当年在流浪到云州城时因饿昏在了悦来客栈的门口，受到客栈掌柜的收留，否则他早已没有机会再体验这人间的大好时光了。
　　去年，契丹人再次入侵中原，大批百姓流离失所俱成了难民，四处奔波，难民们不是饿死就是病死，而这老滑头当时也是难民中的一员，他便是在那时与他相识的。
　　当时老滑头身患重疾，陪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孙子，爷孙俩均是从漠北边境处的小村子里逃亡到云州城来的，而他们落脚的地方便是这处破庙。老滑头当时病危，没有能力照顾年幼的孙子，反而倒是小孙子时时刻刻照料他。
　　原本爷孙二人在这乱世之中勉强可以谋得生存，可是造化弄人，一日老滑头见外出寻食的孙子迟迟未归便耷拉着病重的身躯下山寻找，当他寻到小孙子时，小孙子已经断了气，永远的闭上了眼，身上各处均是被人用棍棒打出的伤痕，而小手里则一直攥着一个馒头，至死都没有放开。
　　简单埋葬小孙子之后老滑头便倒在了坟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一个十八九的小子给救了，当时老滑头还十分的不领情，甚至欲从床上起来追打他，口中还不停的喊道：“救我何用，救我何用，我的孙儿，我的孙儿没有人救，他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病情慢慢好转，老滑头的情绪也逐渐恢复正常，而店小二也是在为他治疗的过程中慢慢发现他的医术十分精湛，绝非云州城里的一般郎中能比，他也正是按照着他的指示，一点一点把他治好的。
　　治疗过程过店小二还发现他的身体原本异常强壮，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一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的高人，只不过他一直不承认，甚至不愿从他口中听到有关武功二字的任何话。
　　店小二见他性情孤僻怪异于是自己揣摩，想想他那般病糟糟的模样，如真是武林高手怎会连自己的孙儿都救不了，武功嘛，我自己也会个三招两式，打出来肯定比他厉害，便没再提起。
　　只是自此二人算是相识了，店小二告诉他自己有名字，叫林狼，是收留自己的客栈掌柜当初在收留自己时给他取的名字。当时掌柜的说，他眉浓且尖眼神凌厉，面如刀削，仿佛一只走丢了狼群的孤崽，于是便配上自己的姓氏予他取名林狼。
　　后来老滑头病好如初，他便离开了客栈，走时林狼问起他要去往何方，若要见他又该到何处去寻。老滑头只道，城北小山，丘后小庙，说罢提起一葫芦酒，走了。
　　待二人再见时已是一季之后，林狼亲自上山寻到的这处小庙，也寻到了他，并向他讨教有关医术方面的问题。转眼如今已一年有余。
　　林狼细细看向石床上的姑娘，目光一点点从她的身上移到脸上，那一头靓黑的长发虽然已经凌乱不堪，脸上也满是灰尘，但毫不影响自己欣赏她的美。
　　唉，看着看着，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心道，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就这么死了，可惜了，可惜了。想着想着，他突然转身，一把抓住老滑头的衣领，将他拎起。
　　“老滑头，你该不会是有招不愿使，有法子不愿用吧。”
　　“嘿？你小子”老滑头提起手中的酒葫芦哐当当即给了他一脑袋瓜子，“臭小子，对待长辈真是越来越不尊敬了。”
　　林狼顿时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无意识地松开了手，抱起头跑开好几步，“你，你真没办法了？”
　　“额这…这…”老滑头欲言又止，表情干瘪。
　　“说，这回又想要什么好处”林狼了解他的性格，直接一口了当地问了出来。
　　老滑头听他这一问，干巴巴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有活力，双眉忍不住的朝两边开展，“还是你小子懂我，不过在我提出要求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为什么非要救她。”
　　林狼听闻他这话心中有了底，就知道这老滑头有办法，回他道：“古人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和我当初救你一个样，没区别。”
　　“真的？”
　　“真的”林狼站直身体，一副毫不撒谎的表情，心想，我都说的如此这般真诚了，他应该会信了吧。
　　哪知，老滑头忽然来了一句，“少在这给我打马虎眼，不是因为看上人家姑娘的美色？”
　　噗！林狼被他这句话当即呛住，此时若是他口中含有东西，一定已经全全喷在了老滑头的脸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里的一点点念想居然被看穿了，于是伸手挠挠后脑，作笑道：“嘿嘿嘿，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你帮不帮我。”
　　“嗯，帮”
　　“当真？”林狼喜上眉梢。。
　　“不过你听好了，想要救她你需要去给我准备几样东西”老滑头伸出手一一掰着，“分别是酒一斤，要烈的，越烈越好，还有便是九里香二钱，再然后就是大枣五斤，切记，只可多不可少。”
　　林狼屏住神经，将他的话谨记在心，听他说罢便转身跑出了小庙，好像方才刚进来时的那一身劳累都在一瞬之间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