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山上有座小庙

　　只过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整个云州城小半的兵力都集中到了已经塌成废墟的悦来客栈，街上百姓都被驱散，领兵前来查探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州节度使吴峦。原本一小小客栈因一些江湖人士拼斗而毁这等时有发生的事是惊动不了云州守军节度使的，可事情在如风吹般传到他耳中，又经目睹过那位有着绝世容颜的姑娘的百姓们的一番表述后，吴峦认定了那位女子正是自己的义女吴怜儿，这才领兵匆匆赶来。
　　谁知来到悦来客栈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只剩下一堆废墟。听闻义女消息的吴峦本就心生急切，见到这，他一时间脸色大变，遂厉声命令属下将士立即去挖那一堆瓦砾尘土。
　　奈何挖了几近两柱香才挖到底，却只发现十几具平常人断首缺足的尸体以及那位欲一剑刺死吴怜儿的女子的尸首，未曾瞧见吴怜儿的任何踪影。
　　一位下属上前报述：“将军，整个悦来客栈都被翻遍了，没有找到小姐，倒是发现了一位契丹女子的尸体。”
　　听完，吴峦霎时间痛心疾首，身体中宛如有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后首，顿时令他觉得一阵昏天地暗，整个人仰头将要倾倒下去。
　　“父亲，父亲！”一位身着红鳞宝甲的青年人立即上前将他搀扶住，此人是他的独子，名吴仲凌。吴仲凌开口抚慰道：“父亲莫要太过于伤痛，没有找到尸首说明小妹可能没有死，眼下最重要的应是立即下令封锁云州城，以免那些杀害小妹的契丹人逃了去，孩儿再派些人手加紧查找小妹的下落。”
　　吴峦缓慢站直身体，喘气道：“凌儿，快，传我令，封锁云州城，彻底搜查契丹贼人的下落。”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吴仲凌抱手领命，又靠近父亲，欲搀扶他上马，“父亲，孩儿扶您上马。”
　　吴峦抬手以示不必，“我自己来”他吃力地爬上了马，拽过缰绳，又喊道，“张知国，与本使一同回营。”
　　站在儿子吴仲凌身后的一白袍将军抱手应道：“是！”
　　吴仲凌看着父亲骑马颤颤巍巍地消失在视线里，回过头看向那堆废墟，心中多种滋味交织在一起，怜儿是父亲九个义女中最疼爱的一个，其受宠程度甚至一度超过了自己，如今出了此事致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父亲心中一定百般不是滋味。
　　想到这，吴仲凌不禁又联想起了年少时的种种，于心中自言自语道，倒不是哥哥与你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你在为兄的心里一直都是小时候那个曾与为兄在父亲面前争宠的样子，为此为兄年仅十四岁便被父亲遣去了幽州，十八岁将回来前听说你已经出落成了一位艳绝天下的美人，当时真想见一见你的样子，只可惜你却在那时被父亲送去了契丹，也是一切缘由都在于父亲，导致你我兄妹已经七八年未见，没想到如今再见会是以这种方式。
　　希望你，真的没有死。
　　整个云州城的人都知道，云州节度使曾于契丹人手中救回九个在战乱中丧失父母的女孩，并将她们认作义女，对她们视如己出，随着年龄的增长，九个义女各自显示出了在某一方面所极为擅长的才能，有的擅琴，有的擅棋，有的擅书，有的擅画，还有的善于兵书谋略，甚至有的擅于舞刀弄剑。
　　也不知是何时，云州城中忽然渐渐传起了她们的美名，并美名称她们为云州九美。以致云州城的世家子弟们无一不想亲眼目睹一下她们的倾世花容。
　　然而虽说声名在外，但到底是名符其实还是名不符实并没有人真正知晓，因为基本上没有外人真的见过她们。
　　而身为云州节度使独子的吴仲凌就不一样了，他非但日日都能见到她们，而且心中也不与世人传论的一般觉得她们美若天仙，反而觉得她们个个犹如财狼虎豹，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她们设坑埋了，而且只要是她们设的坑，他没有一次是能体无完肤的逃过的。
　　年少时她们中与他争斗之最当属吴怜儿，每每与其斗武几乎都是被秒杀，这才导致了其父认为身为堂堂男儿的他竟连一女子都打不过，如此不堪，真当好好历练一番，于是他年仅十四岁便被遣去了幽州。
　　多年来他记忆最深者也当属吴怜儿，只是他未曾想到父亲竟会亲手将吴怜儿当作贡礼送于契丹，当年他从幽州回来时还为此事与父亲大闹了一次，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曾知晓父亲当初这般做的原因。
　　“少将军，该走了。”想着想着，一个属下的声音将他从种种往事里拉了出来。他翻身上马，高声命令道：“随我盘查云州城各处，一街一隅都不要放过！”
　　“是！”士兵们个个手握长枪小跑跟随其后。
　　云州城北的一座小山上有一座不知废置了多少年的小破庙，据说里面曾供奉着数百年前北击匈奴的大将军卫青，因此，小山上曾一度是世人所神往的地方，各地前来祭拜的百姓络绎不绝，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如今小庙早已落败不堪，没了往日风采，此山也鲜有人再来。
　　然而就这样一处鲜为人知的地方却住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同时自不不久前老人因某种原因认识了一位城中的年轻人并带他来过这里后，那年轻人便时常光顾这里。
　　此刻，他又来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正昏死趴在他的背上。
　　小庙门前是一座小土丘，正好能自南向北将小庙的全貌完全挡住，这也是小庙自落魄以来很少再有人发现并前来的原因，他背着背上昏死之人正一步步的爬上小土丘，从北面小庙看去，他的头、身体，正一点点地露出来。
　　他走得气喘吁吁，原本身体本就不是很强壮的他，平日里干点粗活都嫌累，如今还背着一人上山身体各处早已是累得没了力气，然而他却没法直接将背上的人放下来，他明白这人身受重伤，稍不小心便会令其咽掉身体里仅含的一口气。
　　年轻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她，可能只是单纯的出于善良的本意，也可能是出于其他的原因，或许可以直接说是觊觎她的美貌，说实话，在客栈见到她的花容的那一刻他沉沦了。
　　再见到她身怀高强的武艺之时他更是骤然对其心怀倾慕，只不过由于自身一点武功也没有，所以在她与四个蒙面人拼杀时他只能悄悄地躲在一柜子下面目睹着她从头到尾受伤的整个过程，并在客栈塌陷之后将她从废墟里拉了出来。
　　此时，他已经背着她到了小庙门口，喘气朝庙里喊着：“老滑头，快出来，快出来帮帮我。”
　　不一会儿，庙里响出一个稍不耐烦的沧声：“怎么了，你小子是不是又惹事被打了。”。
　　“不，不是，快，快出来帮帮我，我快不行了。”他继续喊。
　　“行了，既然没有打架还装什么装”被他口中喊作老滑头的老人弓着身子缓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