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树红叶

　　方恨雪一身所学武艺发挥得淋漓尽致，虽无法赢个一招半式，但身法灵活多变，天幕落拳脚也近不得她身。
　　激战正酣，远处传来一个老头儿沙哑的声音。“今日花树境，好生热闹啊。昆仑宫主大驾光临，老头儿未及时接见，实在失礼于人，惭愧惭愧。”
　　初闻此声，老头儿尚在远处，人影跟只蝉虫大小。待声绝于耳，那老头儿已然近在眼前，高高瘦瘦，羽衣蹁跹的，颇有几分得道仙人模样。
　　无视众人错愕的神色，老头儿径直朝叶染尘走过去，抚须笑道。“好孩儿，老朽迟来让你吃了大苦头，可别生怨气责怪才好。”
　　叶染尘报以微笑，心生疑惑，老头儿似曾相识，却又记不得什么时间在哪儿见过，听口气似乎是站在我这一边，既肯帮我我又怎的会生他怨气，真是奇怪。
　　“好孩儿叫昆仑宫主就此罢手可好？”老头儿请求说道。
　　叶染尘见老头儿语气诚恳，眼神真切并无恶意，点头称好，招手唤道。“恨雪。”
　　方恨雪脱离战圈退了下来，乖巧站在叶染尘身边，细细打量老头儿。老头儿突然出现，她担心会对叶染尘不利，便留了个心眼注意这边的动静，自然听到了老头儿的话。
　　“方恨雪见过前辈，未请教老前辈道号，何故认得小女子。”得知老头儿并非敌人，出于礼数，方恨雪拱手作揖询问道。
　　“宫主不必多礼。”老头儿还礼笑道。“宫主率领昆仑宫男女老少抵御西域鬼人多年，造福苍生百姓，劳苦功高，老头儿当谢谢你才是。”
　　“恕晚辈无礼，前辈与在下可是曾经见过，为何我一点印象没有？”叶染尘问道。
　　“哈哈哈，当时你年纪尚幼，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老头儿道。“办完手头要紧事，老道有机缘再慢慢跟少侠细讲不迟。”
　　摸不清对方底细，老头儿既这么说，叶染尘也不好强自追问，便点头同意。
　　“天家孩儿，秦家孩儿，还有南山各门各派英雄，叶染尘已身负重伤，算是罪有应得，还了恶行。望诸位卖老头儿一个人情，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大家自行散去以免多造身亡。”老头儿站到中间，和颜悦色说道。“可好？”
　　虽是好言相劝，但话里又透露威胁之意。是的，叶染尘我保了，你们谁敢动他，可能会被我打死。
　　听入耳便觉得刺人，你一个来历不明的瘦弱老道，凭什么决定局势走向？
　　人活一张脸，所以你不能打我的脸。不然我会很生气。
　　西门掖武第一个跳出来说道。“哼。你算什么东西，识相的赶紧滚回家抱孙子，惹大爷生气了连你一起杀掉。大爷手中这柄鬼头刀可不长眼睛。”
　　“鬼头刀不长眼睛，施主的眼睛却也没长。”老头儿温和笑道。“施主戾气深重，不如随我云游四海，广修善业，避免有杀身之祸。”
　　“嘿，他奶-奶的，这老不死的竟敢调戏老子。”像是遇上天大的笑话，西门掖武朝众人说道。“谁不知道大爷我是个大恶人，上欺老下打小顺带勾～二嫂。”
　　龙城南阴险‘嘿嘿’回应笑着，对西门掖武的话表示苟同。
　　千剑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不敢声张，抱剑守在一旁静观其变。
　　“作恶多端，死不足惜。”老头儿叹气说道。眼神忽变，锐利如鹰。
　　“老不死的，是你不知好歹，黄泉路上可莫怪爷爷我手段狠辣。”
　　“慢——”天幕落意识到事态发展不好，想制止西门掖武的不敬行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咔擦——
　　西门掖武的右臂应声而断。
　　咔擦——
　　左臂也断了。
　　咔擦——咔擦——
　　老头儿出手迅速，如电光石火，连续四声脆响，西门掖武健壮的四肢就被一一折断。
　　痛感来不及反应，西门掖武已经昏死过去，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老头儿的形象一下子高大威猛起来，各路人士再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再没有嘲笑，反而充满了恐惧。
　　谁能想到笑起来温和无害的老人家动起手来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一片死寂。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西门掖武。
　　可怜的西门掖武，没人开口为他鸣不平，连西门家家仆也没勇气走近瞧他一眼，查看主人的死活。
　　天幕落很内伤，这又是哪路神仙？叶染尘这王八蛋背后到底都站了些什么人？
　　昆仑宫主方恨雪，虽然实力强悍，但尚有一战之力。然而从断人四肢干脆利落的表现来看，老头儿比方恨雪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天幕落想甩手不干了。
　　太欺负人了。
　　本来大家都是普通氪金玩家，起点相仿拼的是真本事，结果你组了个开挂的队友，还有游戏体验吗？
　　天幕落知道爷爷交代的事情是难了了，忍不住谦恭问道。“不知老先生是哪一位，姓甚名谁。”
　　老头儿笑道。“贱名不足挂齿，承蒙厚爱，得赐花树红叶先生名号。”
　　天幕落、秦苍凉大吃一惊，手脚发软，脊背生凉。
　　红叶先生只是一个代号，是红墙放在花树境的总领，拥有主管花树境前途命运的权力，哪家灯火长明，哪家灯火熄灭，全凭他一句话。
　　红叶先生淡出世俗视野已久，久到人们开始有意无意忘记他的存在。
　　尽管如此，还是没人会怀疑此刻站在眼前的老头儿是不是真正就是红叶先生。没人敢冒充红叶名号，除非想牵连九族一起死。
　　叶染尘目光呆滞，完全想不起什么时候跟这等大人物扯上了关系。
　　人的名树的影，红叶先生强势介入要保叶染尘不死，谁还敢去拂他的意。高傲如天幕落、秦苍凉也不得不躬身抱拳作揖，赔罪道。“晚生有眼无珠，对先生无礼，望红叶先生莫要见怪。”
　　“两位不必多礼。”红叶先生一手拉一个扶起来，笑吟吟说道。“英雄出少年，二位是有大智慧的人，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雕虫小技，让红叶先生见笑了。”天幕落谦卑说道。红叶先生拉他的时候，他故意使了沉劲，哪知红叶先生轻轻一抬，竟无力抵抗。
　　天幕落认怂了。
　　“当年天朝夕先生凭借‘行天意决’神功纵横江湖难逢敌手，如今幕落少侠已学得了七八成有余，足以叱咤武林，切不可妄自菲薄，堕了天家神技名头。”红叶先生神色严肃说道。
　　“红叶先生教诲，幕落铭感在心。”
　　“好，如此甚好。”红叶先生拈须点头笑说道，待转向秦苍凉时，面上忽地带了些许的悲戚感情。“苍凉少侠聪明伶俐，有‘野狐’之称的秦拓土先生尚犹不及，才堪大用。只是需谨记男子汉大丈夫胸怀宽广，不可小肚鸡肠深陷心障，着了魔道。切记切记。”
　　“苍凉谢过红叶先生指点。”
　　红叶先生‘嗯’了一声话锋一转逐令道。“老头儿前些日受红主之命，带几句话来说与叶家孩儿听，两位若无旁事，不妨带众人先行离去罢。”
　　天幕落心想，带几句话来，需要惊动红叶先生跑腿么，真是大材小用，鬼话连篇，脸上堆笑回道。“既然红叶先生有话跟叶兄弟单独商量，幕落便暂且回避。待先生忙完要紧事，请务必随小侄到家中吃餐便饭喝杯清茶，以免爷爷责怪小侄礼数不周，怠慢了先生。”
　　“幕落少侠先请回去告知天老先生，老头儿稍后便到。”红叶先生呵呵说道。
　　天幕落得了首肯，转身就走。
　　红叶先生进场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杀一人，吓跑一人。其余众人本就因共同利益短暂同行，互相不服瞧不顺眼，主心骨走了，又有前车之鉴，怎敢再心怀不轨。。
　　秦苍凉一声令下纷纷作鸟兽散去，不一会功夫，全溜得没了影儿。
　　盛势虽大，终究只是帮乌合之众。红叶先生不知何故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