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倔强的墨迹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墨迹便起床锻炼去了，三岁的身躯，还不过一米的升高，只能举一举石块，由小到大，先易后难。与此同时还不能弄伤自己，不然娘亲与姨娘肯定会伤心的。
　　墨迹目视东方，举着十来斤的石头，有些吃力地蹲下，然后站起来，最后跳跃一下，如此往复...手上娇嫩的皮肤磨破了，也不停止。
　　墨娘与杨婵呼喊着，跑出了山崖下的屋子。一大早，杨婵醒了过来，想帮墨迹盖盖被子，因为他一个人睡，偶尔会把被子踢了，杨婵便养成了偶尔帮他海被子的喜欢，谁知根本没看到人影，见被子鼓鼓的，掀开一看，竟然是包着枕头，不由地心凉了半截，赶忙踢了踢墨娘，对着睡眼惺忪的墨娘，着急地说，“墨娘，孩子不见了。我...一大早想帮迹儿盖盖被子，谁知道竟然没有人，被子里面裹着一个枕头。这可怎么办啊？”
　　杨婵的睡意瞬间没了，大声吼着，“找，快点儿找，如果孩子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边说边赤着脚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杨婵好说歹说才让墨娘穿好棉衣和鞋子，而后和她一起冲出房门。
　　两人看到墨迹现在悬崖边，举着大石头一蹦一跳的，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墨娘身子一软，竟是倒在地上留着泪水，无声地哭了。
　　三年了，第一次这么惊慌失措，原来孩子对自己这么重要。
　　墨迹赶紧扔下石头，跑到娘亲身边，关切地问，“娘亲，你咋么了？”
　　墨娘头一歪，避开孩子的目光，将眼泪擦干，才转过头来，看着墨迹，上下打量着，除了一头汗水，完好无损，“娘亲没事，只是不小心滑倒了，倒是你，一大早在崖边干什么，虽然我和你姨娘修了护栏，但是依旧很危险啊。”
　　杨婵看的更仔细一点，看到了墨迹手掌似乎在流血，不过却不敢说，真怕再刺激到墨娘，刚刚疯魔一样的形状，让自己既心疼又不忍。
　　墨迹似有察觉，将手背在后面，对着墨娘与杨婵笑了笑，“我梦到一个美人鱼姐姐，她说要好好修炼，才可以去修炼昨天晚上我看的东西，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保护娘亲，保护姨娘，保护妹妹...”对于自己的异常行为，墨迹早就想好了说辞，自己想好了怎么应对娘亲的反对。人鱼，是最好也是最右说服力的理由。
　　墨娘的眼泪绷不住，又流下了，将墨迹一把揽在怀里，簌簌地哭了，嚎啕着，“娘亲不用你这么辛苦，你只要过得好，娘亲什么都可以不要...”
　　墨迹摇了摇头，“不行的，美人鱼姐姐说了，如果我不听话，就要收回我的聪明，让我看不见，听不见呢。”
　　墨娘摇了摇头，言辞凿凿地回到，“不用管她，她爱收就收回去吧，娘亲可以照顾你，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什么情况。”
　　墨迹既心疼又无奈，这么这么难呢，真想把自己溺爱坏了？看来只能用杀手锏了。
　　“美人鱼姐姐说，如果不锻炼，我很快就会死的。”
　　墨娘真的很想怼一句：死了也不听她的。不过她愣住了，死亡，自己可以接受，但是墨迹死了，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一时间呆住了。
　　杨婵对于墨迹的话将信将疑，不过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毕竟墨迹娘俩却是看过人鱼舞姿，所不定因此便和人鱼结成了联系。她可不愿看到墨娘伤心难过，所以只能劝导。
　　轻轻拍打着墨娘的后背，杨婵轻声细语地说道，“姐姐，你别这样，让孩子笑话了。”没有母亲不在意孩子的看法，墨娘听了，不由自主地整理了一下妆容，将泪水擦干，让哦了一脸微笑。
　　不过怎么看，杨婵都觉得墨娘笑得比哭还难看，“在宋国，男孩子，从小都要锻炼的，作为姨娘，我之前才没说，不过，既然传说中的人鱼让迹儿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可能我们不方便知道，不过，这样做至少可以强身健体。”
　　墨娘沉默了，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那就随她吧，不过我也会陪着迹儿锻炼的，无论多苦多累。”
　　墨迹脸色一黑，只要孩子一遇事，墨娘便成死脑筋了，“娘亲，美人鱼姐姐说了，这些锻炼只适合我，过几天会传一些适合你们锻炼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没说。”
　　杨婵有些期待地点了点头，不用考虑墨迹输了的真假，过几天便一目了然了，墨娘与杨婵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那行，你锻炼吧。我跟你姨娘去做好吃的。”墨娘起身，拍了拍墨迹的肩头，便转身往回走，杨婵也拍了拍，而后跟上。
　　墨迹松了一口气，回到原来的位置，捡起大石头，又循环往复，继续锤炼身体。
　　墨娘与杨婵躲在门后，偷偷看了一眼，便退了回来。
　　墨娘于心不忍，咬着牙说道，“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可以这样锻炼，闻所未闻，妹妹，你们宋国这样吗？”
　　杨婵摇了摇头，“没有的，至少也得等孩子七八岁，身子骨硬实了，才会这样锤炼...只怕这只是开始，以后会越来越重的。”
　　墨娘神色一变，“越来越重？那怎么行，我不能接受。”
　　杨婵抱着墨娘，安慰了一句，“先这样吧，不是没什么问题吗？与其阻止，还不如顺着来，刚才与你对视，想必姐姐也想看看所为的人鱼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如果对我们有用，那么迹儿这样训练也未尝不可，到时候，我们只要保证营养，且寻一些药物，修复他的身体便可。宋国体修的人，好像会用药物浸泡，修复并强化身体，只是那种药理，我并不清楚。”
　　墨娘眼神一亮，“让迹儿问人鱼，人族这神秘，想来会有更加好的药理配方，到时候杨清舟也泡一泡，我们都奔三十了，就算了，真能拿到修炼的东西，顺其自然，就挺好。”
　　杨婵面色一喜，连连点头，“那清舟也算沾了哥哥的光了，当然，也包括我们了，先不想了，赶紧做好吃的，多做点，迹儿多吃一会便少一分罪。”
　　墨娘点点头，火急火燎地便去准备了。杨婵也感觉原本平淡的生活，现在充满了希望，跟在墨娘后面去帮忙了。
　　墨迹这么弱的身子骨，早就撑不住了，光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在坚持着，感受些身体的酸疼，默默地忍受着，自己真怕喊了疼，娘亲与姨娘便抛出来阻止自己继续了。
　　石块加之于肉体的疼痛越来越大，而疼痛煎熬着意志越来越大，原本默默地数着，蹲下跳起的次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记得有些乱了。不得已，墨迹停了下来，“这肉身实在是太弱了，不行的话，得泡在药坛子子里面修行了。”
　　墨迹将石块扔在地上，用手指掐在伤口上，不让自己昏迷。想了想，还是不要逞强的好，虽然每次每天的锻炼计划是一天一千次抱着石头蹲跳，才做不到百次，便不行了，当然也可以循序渐进，等什么时候做够了一千次，再加量加项，但这只会拖慢自己的计划，可能百年之后都不可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墨迹挪动着身躯，来到一个锄头之前，便撑着它向外走，咧咧跄跄的，就好像第一次学走路那样，中间总有几次会摔倒，但扒拉着锄头的手柄，慢慢爬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直到可以四平八稳地向前走。
　　没有其他什么目的，就像杨婵说的那样，需要熬炼身体的药草，墨迹已经等不了，没想到神域的人族血脉如此不堪，自己之前转生的肉体，最差的便是蛮族的，但能走路的时候，便力能扛鼎，每天的训练，便是扛着大石头，漫山遍野的打架斗殴，现在可好，抱着小石头举几下都受不了，无疑就像习惯了当土豪玩家，一时间被打到土里，太难受了。
　　当墨娘做好饭，满心欢喜地出来寻孩子的时候，却是没有看到那举着石头的小身影，突然想起前几天有飞鹰在附近盘旋，便拉着杨婵的手，害怕地说，“妹妹，迹儿不见了，前几天我看有飞鹰盘旋，会不会是被飞鹰叼走了？”
　　杨婵听了也不走由地有些害怕，不过忍住没有表露出来，如果自己也慌了，那墨娘会奔溃的，不急着回答墨娘的问话，而是左右逡巡了一下，便有了决断，“姐姐别担心，小孩子吗？难免爱玩，可能跑进林子里去了。”
　　墨娘神色一暗，看不见孩子，她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忧郁地松开手，向前踱了几步，“不会的，迹儿那么乖，从来没有这样过，是昨晚看的书，还有那人鱼害得，我多想他啥都没学，啥也不看，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之前，只要我呆在家里，他没有离开过我视线超过半刻钟。可现在呢，前前后后，一个多时辰了，现在人还不见了...”
　　杨婵上前抱住墨娘的手臂，小声安慰着，“不会的，姐姐，我发现锄头不见了，说不定神秘的人鱼让迹儿挖什么去了。”
　　墨娘听了，神色缓和了一下，看向日常放农具的地方，确确实实少了一把锄头，这些都是冬天里无趣，闲暇之余，自己和杨婵打造的小东西，给孩子玩的，让他们认识更多更稀奇的东西，那么吵不会与外面的世界脱节。
　　“希望像妹妹说的那样吧。”墨娘喃喃自语，随后拉着杨婵向下面的林子走，“妹妹，积雪未化，林子乱木重生，我们快去把迹儿找回来。”
　　杨婵赶紧抱住墨娘，规劝道，“姐姐你别去了，你这样心神不宁的，如果有个闪失的，那便遭了。我去吧，你呆在家里看着，或许我没找到，但是迹儿便回来了，到时候你大喊记几句告诉我，你看成吗？”
　　墨娘瘫着在地上，觉得杨婵说的在理，而且自己现在六神无主的，听妹妹的话才对，便点了点，“成，我听你的。”
　　正如杨婵说的那样，不到半个时辰，墨迹先回来了。因为墨迹身子不高，在林子间穿行麻麻溜溜的，不像杨婵身子高挑.雍容尔雅，在林子间行动并不方便。
　　墨娘见孩子拖着小锄头，怀里揣着手里拿着，都是一些自己不认识的枯枝烂叶，便生气地爬将起来，跑两步冲到墨迹面前，抓住他的肩膀，直溜溜地盯着墨迹，“你跑哪去了，弄了一身泥，还满身枯枝烂叶的？一大早这样闹腾，你想不想娘亲活了？”
　　墨迹认错一样滴低着头，不敢直视娘亲的眼睛，“这是人鱼姐姐让采集的东西...我饿了，姨娘呢？”
　　一听孩子饿了，又想到杨婵还在林子里，墨娘准备好训斥孩子的话，一时间都忘了，瞪了一眼，留了句：你等着，看我怎么治你。墨娘便走到了林子边上，大声喊了几句杨婵的名字，待得到回应之后，便在林子边等着。
　　墨迹回头看了看，在林便呼喊的娘亲，这才松了口气，将锄头放回原位，然后将自己收集的东西，放进一个陶罐中，捧了一些雪，放进罐子里，然后便抱着罐子进了屋，加了一些热水，便炖在了篝火上。
　　过了一会，墨娘与杨婵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没有了之前的担心与害怕，墨娘跟杨婵说：墨迹采了一些枯枝烂叶回来，把杨婵逗的直乐，自己都不认识，三岁的小孩能知道什么？
　　见篝火旁炖着陶罐，而墨迹撅着屁股在边上守着，两女对视一笑。
　　“迹儿，跟姨娘说说，你都采了些什么东西啊？这是炖药汤吗？”杨婵煞有介事地问道，心里想着墨迹应该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墨迹目不转盯地盯着陶罐，时不时地加点什么，毫不理会两人，只是随口报了十几个药名...
　　杨婵想说点什么，却被墨娘拉到了卧室里，此时杨清舟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两人进来，张嘴咦咦啊啊叫了几声，两女却是明白她什么意思。
　　杨婵上前抱起杨清舟，小声安慰了几句，随后看着墨娘，“姐姐，看迹儿像模像样的，而且十几种药材，我一些我还听过，人鱼的事情应该是真的了，毕竟我们都没教过他什么。”
　　墨娘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让你多问，如果我们问多了，让神秘人鱼不耐烦了，就得不偿失了，顺其自然吧，这一大早大喜大悲之后，也该大彻大悟了。”。
　　杨婵看着恢复平和的墨娘，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向好的。
　　“走吧，吃饭了，清舟都饿的咕咕叫了。”墨娘宠溺地看了眼小家伙，便当先走了出去，杨婵抱着孩子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