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捕鲸

　　极北之海，世上最寒冷的一片海域，冰川终年不化，人迹罕至。
　　不过，每年的深秋季节，北海会迎来一波短暂的热闹，各类鲸群会在这时洄游自北海产卵，而紧跟鲸群的，是一艘艘满副武装的捕鲸船。
　　深秋季节。
　　北海的一处海面上，海风呼啸，掀起数米高的浪潮。
　　海浪起伏间，隐约可以看见一条条跃出水面换气的鲸鱼，三丈多长的身躯，皮肤呈现与海水极为相似的墨蓝色。
　　这种鲸鱼名为云香鲸，名字源自体内的油脂，雪白似玉，点燃之后会散发出云状的烟雾，香味悠远绵长，有安心定神的功效，是极为珍贵的香料，深受权贵喜爱。
　　自然，云香鲸也成为了捕鲸船主要的猎杀目标。
　　这群云香鲸运气不好，在它们不远处的海面上，航行着一艘百丈大船，竖有五根高耸的桅杆。
　　其中最高的那条桅杆上，悬挂着一面黑底的旗帜，其上绣有一头紫色的巨猿，在海风中猎猎作响，正是在整个北海有所名气的暴猿捕鲸船队。
　　“西北方向，有鲸群出没！”
　　船上的瞭望手发现了这群云香鲸，当即大吼起来。
　　片刻后，四五十艘小船从大船的两侧迅速垂放下去，这些船只长约两丈，呈现狭长的流水形，刚落到海面，就向着鲸群疾驰而去，速度极快，拉出一道长长的湍急白浪。
　　五桅大船只是用来运输鲸鱼尸体的，这些小船才是真正猎杀鲸鱼的捕鲸船，以符石为动力，转向灵活，提速迅猛，少有鲸鱼能够逃脱追击。
　　每艘捕鲸船的标配是三人，两名捕鲸手和一名舵手。
　　冲在最前方的捕鲸船上，两名捕鲸手面容极为相似，是一对父子，身材都极为的健壮，在如今温度已经零下的北海，只穿了条麻裤，赤裸着上半身，各站在船只的左右侧，手持着一柄丈长的捕鲸叉。
　　开船的舵手令人有些惊奇。
　　那是一位清秀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身上穿着一件海军制式的棉衫，一头略长的黑色头发被麻绳随意地系成一束，被海风刮飞扬，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紧盯着前方的鲸群。
　　“长生，再快一点！”
　　船上的青年捕鲸手催促道。
　　叶长生轻轻颔首，越发细致地驾驶起这艘名为“逐风”的捕鲸船，在面对扑来的逆浪，船只能以最小的变动躲避过去，面对顺浪，能够让船体更大面积的借力，很快，便与其他捕鲸船拉开了差距。
　　捕鲸船袭来，这群云香鲸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道道凄厉的叫声，拼命地向北方游去，但依旧被捕鲸船队追上。
　　“大志叔，张虎，就是现在！”
　　叶长生驾驶着捕鲸船，对着迎面扑来的一道逆浪狠狠撞去，船只受力跃起的瞬间，他眯起的眼眸陡然睁开，大声吼道。
　　他话音刚落，在跃起船只的右下侧，一头三长多长的云香鲸恰好跃出水面换气。
　　叫张虎的青年最先行动，他猛然举起右臂，一道道灰色纹络闪电般透体而出，散发淡淡荧光，缠绕住他的大半条手臂。
　　随着灰色纹络的浮现，张虎的整条手臂都膨胀了数分，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感。
　　这是十五道道纹的灰熊符文，一旦催动，能大幅度提升力量。
　　“死！”
　　张虎大吼一声，力量爆发，将手中的捕鲸叉猛然掷出，转眼之间，锋利的枪尖射中这头云香鲸的尾部，溅射出大量的鲜血。
　　“吼！”
　　云香鲸吃痛，忍不住的惨叫，就想往海中下潜，可尾部受伤的它动作有些迟缓。
　　就在这时，张大志动了，他体内灵力奔腾，脚步重重一踏，从船上猛然跃下，双手持枪，借助着这股下坠之势，对着抹香鲸硕大的脑袋狠狠扎去！
　　噗嗤！
　　血液四射，染红了张大志的大半边脸，他手中的捕鲸枪直接没入大半，贯穿了云香鲸的脑袋。
　　云香鲸当即毙命。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电光火石一般，这头云香被击杀后，跃起的捕鲸船都还未落下。
　　砰地一声，水花四溅，捕鲸船猛地落在水面上，船体都还未稳定，叶长生手脚齐动，操纵着船只来了一个侧向急刹，船体几乎要与水面平行，在划出一道半月形雪白浪潮的同时，稳稳接住了从鲸尸上跳过来的张大志。
　　“长生，干的漂亮，时机抓的很准，不然做不到如此利落的捕杀掉这头云香鲸！”
　　张大志抹去脸上的血渍，微微喘着气调息。
　　“哪里，还是大志叔你实力高！”
　　叶长生笑嘻嘻地回道，他这样说还真不是拍马屁，张大志是蕴灵境二阶的修士，实力强劲，这才能一枪贯穿云香鲸的脑袋，不然他机会抓的再准也没用。
　　船只旁边，那具鲸尸缓缓沉入海中，叶长生等人瞥了一眼，并不焦急打捞，鲸尸体内储藏了大量的脂肪，等其血液流干净，浸满了海水后，会自动上浮出来。
　　鲸尸中，大量的鲜血如泉水般从伤口涌出，几乎染红了附近的海面，飞快的向四面扩散。
　　闻到血腥味的鲸群愈发慌张，惊叫着四处逃散，可这时大批的捕鲸船也已赶到，对着鲸群拼了命一般的捕杀。
　　彼此之间，时不时因争夺鲸鱼爆发起冲突。
　　“李德天，你想死吗，这头云香鲸可是我们小队击中重伤的！”
　　“嘿嘿，王宇，船长老大定下的规则可是，哪个小队最后杀死的，就算哪个小队的，击成重伤算什么！”
　　“这头鲸鱼是老子的，我看谁敢跟老子抢！”
　　“大傻子，这条鲸鱼我就笑纳了。”
　　“你找死！”
　　争抢鲸鱼的声音此起彼伏，若不是有船长定下的规则约束着，这些人早就为了争抢鲸鱼厮杀起来。
　　毕竟，这种三人组的捕鲸小队跟捕鲸船队是合作关系，猎杀到的鲸鱼，能够获得收益的一半，猎杀的越多，赚的自然越多。
　　此外，这群云香鲸数量也就三四十头，而暴猿捕鲸船队有近五十个捕鲸小队，都不够均分的，导致竞争极为激烈。
　　没有歇息，叶长生四面观察一番后，驾驶着捕鲸船，再次向着一头云香鲸追去。
　　张大志和张虎父子俩各自提起捕鲸枪，准备继续猎杀。
　　捕鲸的收益不错，但一年中能捕鲸的时间也就是鲸鱼洄游至北海的这段日子，很短暂，每一头鲸鱼都不能放过。
　　半响后，鲸群被捕杀大半，大量的鲸尸漂浮在海面上，海水几乎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空气中充斥着呛鼻的血腥味。。
　　这幕场景看上去有些残忍，但没有人于心不忍，包括前几天才满十四岁的叶长生。
　　在北海讨生活，这是再基本不过的，甚至这都算是好的，不少捕鲸船在不捕鲸期间，换面骷髅旗，就敢做海盗的营生，杀人越货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