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枫林弟子

　　枫醉未到清醒时，林落人间恨无缘。
　　作为当今武林唯一能与影月楼抗衡的八大山庄之首的枫林山庄处于枫林山之巅，通往山庄之路显得有些崎岖，越过崎岖的山路两边尽是悬崖绝壁，一壁挨着一壁，连绵不断，不断向枫林山山顶延伸，气势磅礴。俯视山下，枫叶弥漫，仿佛血色弥漫海洋，虽绝美却不乏可怖。
　　处于枫林山顶峰之上的山庄庄严肃穆，山庄大门之外矗立着高约数十米的石碑，碑曰：解剑。江湖中无人不知枫林山庄向来以和为贵，不轻易与人争斗，因此，凡是到枫林山庄的客人必须在进入山庄前将佩剑解下，由庄内弟子看守，待离开山庄时便可取回。
　　此刻，夕阳西下，血色的夕阳斜倚着枫林山，与血色的枫林交相辉映，映衬出一片血色的光芒。
　　距枫林山庄召开英雄大会之期还有十日便到，此时已有不少武林人士陆续到达枫林山庄。只见山庄外两排身着血红色衣服的弟子持剑分立，迎接到来的客人。解剑碑下是一灰色长袍的弱冠少年男子，俊美的面庞带着浅浅的微笑，一边与到来的客人热情招呼，一边吩咐身旁的弟子收好来客的佩剑并引入庄内。
　　这少年男子便是枫林山庄二弟子许如雷，枫林山庄庄主座下有四大弟子，大弟子段如风，三弟子莫如电，四弟子乃是庄主季重山之女季如雨。四人尽得季重山真传，武功不凡，江湖人称“风雨雷电”。
　　此去关外，风沙数万里！
　　在通往关外的风沙路上，白衣少年勒马止步，清晰的面庞，白皙的侧脸线条分明，目光中透射着一丝喜悦的光芒，他望着不远处一座八角楼，对身旁的骑着灰色骏马的黄衫少女说道：“那边该就是风语楼了！”
　　黄衫女子“嗯”了一声，随即忍不住地“咳咳”两声，风卷起了她垂在脸颊两边的几缕秀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胭脂的香味，晕红的脸颊仿佛给晦暗的关外平添了一丝绝美，如一块美丽的璞玉，没有丝毫的瑕疵。
　　白衣少年看到她咳了两声，即刻翻身下马，从马背上解下水壶，然后扶着她下马，将水壶送到她的嘴边，她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
　　“叫你别跟过来偏要来，一路颠簸可累坏了罢。”白衣少年责怪的说道，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心疼与不舍。
　　女孩“呵呵”一笑，说道：“师兄难道不知在山庄有多无聊，难得这次爹爹肯让我出来，我可是求了好久呢！”她的笑靥好像是开在沙漠中唯一的一朵雪莲，绝美而芬芳，然后在他的心里滋长。
　　看着她晕红的脸颊泛着浅浅的笑容，他竟也忍不住微笑。
　　两人牵着马徒步走到了那座八角楼门前，门上挂着一块木质牌匾，用草书雕刻着“风语楼”三个大字。
　　风语楼——在风中笑里轻轻语抑或沉默不语。
　　屹立在关外的神秘酒楼，只为过往行人提供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不论是江湖人还是普通人都可以到此稍事休息，但绝不可在这里厮杀，否则便会莫名死去，就好像是血雨腥风的江湖中唯一的一方净土。
　　少年和女子将马栓在门外，便走进风语楼，少年环顾四周，宾客只零星几个，均是过往的商旅在此休息，场中静谧得有些可怕，见进来一少年和美丽的女子，众人不禁往门口看了一眼，随即便又各自吃喝。
　　少年走到柜台处向正在打着算盘的掌柜问道：“大叔你好！在下枫林山庄大弟子段如风，这是我小师妹季如雨。”他指着女子，“我们奉家师之命求见你们楼主上官前辈！”
　　那掌柜的是一须发花白的瘦小的老叟，一听是枫林山庄，还要求见楼主，不禁一怔，目光如炬，打量着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和黄衫女子。心中不免生疑：风语楼几十年来不问江湖是非，这少年和女子怎会无端求见楼主？
　　“这位少侠，我们楼主从不接见外人，风语楼也从不过问江湖是非。”老掌柜笑的时候腮边的颧骨明显凸起，“两位若是歇息请自便，若要求见楼主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掌柜的，你有没有听清楚，我们可是‘枫林山庄’的弟子，有要事求见你们楼主。”季如雨段如风正要再说，被季如雨抢先说道。他只得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师妹，但心里却是欢喜。
　　“小姑娘，风语楼不问江湖是非，只要是路过此地，无论身份高低，进了风语楼就没有江湖，两位还请遵守我风语楼的规矩。”
　　“你……”季如雨正要反驳，段如风急忙拉住她。毕竟小师妹初入江湖不知风语楼的规矩，再者，风语楼处在关外几十年，从未有人敢挑战，此次又是带着任务来的，若是引起冲突恐怕会有负师命。
　　“掌柜，那我们便在此歇息一宿，还请掌柜的给我们开两间上房。”段如风双手抱拳说道。
　　季如雨刚走进房间便对师兄抱怨道：“师哥，你刚刚干嘛阻止我，不然我肯定砸了他的柜台，非逼得他们楼主出现不可。”
　　段如风对小师妹的天真无邪不禁“呵呵”一笑，道：“小师妹有所不知，这风语楼有风语楼的规矩。我们到了人家的地方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啊。”
　　“师哥就是个老好人。”季如雨嘟着嘴说道，“依我看，这不过就是一家破酒楼罢了，有啥规矩？再说了，我们‘枫林风雨雷电’又岂会怕他风语楼？”
　　望着眼前比他还小的四岁的女孩儿，她晕红的脸颊因为生气而愈发的红，像极了枫林山上的枫叶，美到让人丝毫没有想象的空间。想到小师妹这般单纯，段如风总是暗暗告诉自己，哪怕拼尽生命也要护她一生。段如风笑了笑，拉着季如雨坐了下来，倒了杯热茶给她喝，然后耐心跟她解释道：“这风语楼绝不是一般酒楼，它的第一任楼主上官锦在几十年前创建了风语楼，但立下规矩，风语楼绝不参与任何江湖恩怨，只为过往的人提供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
　　“师妹放心，风语楼楼主上官锦与我们师傅乃是生死之交，此次我们奉了师傅之命来求见，他定会见我们的。那我相信那老掌柜会将此事禀告他们楼主的，我们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季如雨听到师兄这么说，“哦”了一声，瞬间恍然大悟。自己刚刚差点坏了大事，想到还好有大师兄在身边，好像从小到大，大师兄一直就护着她，哪怕是当初她打破了爹爹的心爱的琉璃灯盏，爹爹生气的要追究责任，大师兄二话不说便把责任扛了下来，不仅被爹爹重打了一顿，还被罚在枫林山后思过。每次只要她一有事大师兄总会及时出现……
　　大师兄对她的情意她又岂会毫无感觉，只是，在她的心里早就住着另一个男子，那个在她十五岁那年像风一样闯入她世界的男孩，那个惨被灭门的日月山庄的少庄主，如今生死未卜的少年，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与她初见在枫林山，十五岁的女孩正刻苦练功，那男孩无意间闯入，两个懵懂的孩童便开始角逐，然后她在失足倒地的那一刻被他拦腰抱起，他的嘴唇竟在她干净的额头留下浅浅的吻痕。那一刻的怦然心动，竟让她忘记了该把他推开，本就晕红的脸颊瞬间发烫。
　　初次见面他便惊艳了她的一生。。
　　他承诺会在长大后来迎娶她，只是，随着日月山庄的覆灭，他却早已失了踪影，至今生死未卜。但是她始终相信他会回来，他会来实现少年时代的诺言。于是，她一直坚守，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少年的心呵，竟是如此执著。